第 35 章(踩)
跳起來的剎那間一時不察, 踩住了散落在地上的燭台。
拂拂一雙眼睜得圓溜溜的,慌忙穩住身形。腳下一個踉蹌,那雙翹頭履不偏不倚就踩在了少年臍下三寸的部位。
操、操啊啊。
牧臨川悶哼了一聲, 紅瞳中愈加空茫, 沒了焦距,臉上甚至泛起了奇異的潮紅。
這一聲婉轉悠長, 千迴百轉的口申口今讓拂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臉色頓時綠了。
牧臨川低垂著頭, 看不清他的神情, 烏髮遮掩的眸子下面眼神更加空茫。
除卻空茫, 更有些震驚和「受寵若驚」, 那雙紅瞳也滑稽地睜大了點兒。
這是他這麼大……第一次有反應。
或許是幼時被法裕□□得多了, 他對這些事一向沒有什麼興趣。阿父將他接回了宮,安排了幾個婢女伺候他人事,幾個婢女想盡了辦法勾引他, 他也依然不為所動,毫無反應。
這麼多年過去, 他就這樣一直軟著了。
而現在――
牧臨川無不驚恐地想。
他這東西竟然還能長大嗎?
對上少女怒氣沖沖的明亮雙眼, 少年嫣紅的唇瓣又漏出細碎的口申口今, 眼皮一跳, 幾乎是任由本能驅使, 伸手一把扣住了少女的腳踝。
少女穿著小巧的翹頭履,鞋履內的腳趾幾乎是毫不留情地碾在他身上。
男子漢的尊嚴被挑釁。少年臉色先是一黑,紅眸中飛快地掠過了一抹不加掩飾的殺意,瞳色陡然凌厲。
清楚地看到了牧臨川的殺意, 拂拂下意識地攥緊了自己唯一的「依仗」,又一腳踩了下去。
一腳下去, 牧臨川神情驟然一變,面色緊繃,軟了下來。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低下了頭,眼角紅得幾乎快流出眼淚來,喉結上下滾了滾,似乎是被快|感弄懵了。
他雙眼懵然無知,像是個大惑不解的孩子,然而在拂拂看來簡直不亞於恐怖片一般驚悚。
用力掙扎了一下,沒掙扎開,拂拂又急又惱:「放開!」
牧臨川不知就裡地看著她,纖長的眼睫微顫,衣襟散落,露出勻亭的骨肉走勢,一副任君□□的模樣。
拂拂被牧臨川看得汗毛根根炸起,一咬牙,又狠狠踩了下去。
可她這一踩,好像又翹得更高了。
拂拂臉色一陣青青白白。
媽的,真變態。
手忙腳亂地從對方身上爬起來,拂拂攥緊了刀,一腳蹬在了他臉上,轉身就跑。
她必須要離開。
門鎖上了,她可以用刀劈開。逃跑也好,去找毒藥也好。
衝到洞口的時候,門忽然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炫目的強光照射進眼睛,拂拂短暫地失明了一瞬,再一睜眼,對上了張嵩驚訝的視線。
身後傳來了少年似含疑惑的嗓音。
「張嵩,幫孤拿下她。」
陸拂拂一顆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張嵩雖然驚訝,卻還是忠心地遵從了牧臨川的吩咐,抬手劈暈了她。
等拂拂再醒來的時候,兩人之間的局勢又發生了調轉。
拂拂心裡一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雙手被緊縛在身後。
牧臨川提著刀站在不遠處,少年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她,蒼白秀美的一張臉在明明滅滅的燭火下看不分明。
拂拂也看不清他是喜是怒,試著掙扎了一下,沒用,綁得太緊了。
她放棄了,少女垂下了眼,眼尾眉梢冷冷的,不甘心卻又不得不屈從於現實:「單憑陛下發落。」
四周安靜得彷彿只能聽到呼吸聲。
少女垂著頭,露出了一截修長的脖頸,在燈火的照耀下,泛著蜜色的光澤。
牧臨川好像在思索,思索要不要殺了她這個大逆不道的王后。
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在陸拂拂的脖頸上,牧臨川下意識地微微一怔,燭光自她脖頸上滾過,又像是走珠從他心上滾過一樣,引起了一陣奇異的戰慄。
牧臨川:……
少年沉下眼,面色黑如鍋底,憋氣發燥地移開了視線
張嵩好奇又震驚,神情複雜地看著這位陸王后。方才是他替牧臨川解的綁,自然也猜出來了是王后綁架了陛下。
牧臨川沒有動。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陸拂拂咬緊了下唇,別過臉不讓牧臨川看她。
她覺得悲傷,一會兒想到了幺妮,一會兒又想到了爸媽,眼淚奪眶而出。
她救不了幺妮,也回不去了。
拂拂死死閉著眼,她覺得自己哭得很可笑,盡量不讓眼淚流下來,使牧臨川察覺。
彷彿這樣,死還能死得體面一點兒,絕不是像現在這般畏畏縮縮,搖尾乞憐。
牧臨川垂眸看了一眼手裡的刀,面上又露出了點兒古怪和微妙之色。
下頷還瀰漫著那細微的疼痛。
牧臨川微微一怔,在張嵩震驚的視線之下,少年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發瘋殺人。
陸拂拂在牧臨川拿起刀的時候,就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迎接死亡。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死就死了!反正她都死過一次了!
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未襲來,拂拂眼前一花,頭腳失重,茫然地睜開眼,竟然落入了個一個混雜著葯香與血腥味兒的懷抱。
少年一副陰鬱厭世的表情,冷冷道:「誰說孤要殺你了。」
拂拂愣住了。
本來都已經做好便當的準備了,這突然公主抱是怎麼回事!!
【叮咚,牧臨川好感度+10%】
【叮咚,牧臨川好感度+10%】
【叮咚,牧臨川好感度+10%】
【……】
系統提示音再度如同催命一般瘋狂在耳畔響起。
最後一聲。
【叮咚,牧臨川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60%,恭喜宿主開啟戀愛劇情。】
拂拂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被她一頓威脅卻加了好感度……
小姑娘無不驚恐地想起了一件事。
她在kty上班的時候聽說大城市不少光鮮體面的有錢人喜歡玩什麼「sm」、「穿刺」。
難道說牧臨川是受虐狂嗎!!!
少年抱著她剛走了幾步,突然身形一晃,栽了下去。
張嵩:「陛下!!」
少年臉上那陰鬱又炫酷的大魔王笑容僵硬了。才剛走了沒幾步,臉上就直冒熱氣,呼吸也粗重了不少。
牧臨川這才認識到了自己是個病懨懨弱雞的事實,並且前腳殺老婆不成被自己老婆中途反殺。
少年面無表情地看著衝上前準備幫他的張嵩:「找死是不是?」
悶哼了一聲,又直起身子,唇瓣蒼白,卻堅強地抱著老婆繼續往外走。
張嵩忙剎住腳步,輕吁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
又看上地上散落的那把錯金刀。
心中默道: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外如是。
經歷了這麼多,拂拂大腦一片混沌,一會兒是牧臨川是個變態殺人狂殺了這麼多人,一會兒又是牧臨川是個受虐狂。
一會兒又是她是不是吃多了,太重了。
身處一個小變態的懷中,這需要極強的心理素質。
少年心情不錯,看小姑娘僵硬在自己懷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好奇地問:「你哭什麼?」
「剛剛膽子不是挺大的嗎?」
陸拂拂別過臉,覺得自己剛剛哭得實在可笑。
「我沒哭。」
從千佛窟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宮中的明燈一盞一盞亮起,像是螢火。
拂拂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寒風中飄揚的「螢火」。
點點流螢飛舞在她身側。有輕柔的鵝毛大雪緩緩落了下來,一會兒就落滿了她的肩頭與發頂。
張嵩立刻抖開大氅,披在了牧臨川的肩頭。
少年卻一扯大氅,給陸拂拂蓋了大半。
剛剛經歷過這驚心動魄的一場生死戰,緊繃的心弦驟然放鬆,困意襲來,陸拂拂眼皮越來越重,竟然沉沉地睡了過去。
「陛下?」張嵩驚訝地問。
少年天子沒搭理他。
他不需要這大氅。
剛剛這一路走來,他渾身都熱得直冒汗。
一路上的宮人都驚訝地,緩緩張大了嘴,看著這位少年天子招搖而過,懷裡還抱著個美人兒。
美人兒被大氅蓋住了身子,靠在牧臨川大開裸露的胸口前,沉沉睡去。
美人兒看不清容貌,最吸引人目光的便是,從溫暖的狐裘中滑落而出的一捧烏黑的長發。
但也有眼尖的認出了這好像是最近新封的陸王后?
入夜,北風吹在臉上像在刮刀子。
牧臨川就穿著件鬆鬆垮垮的上裳下褲,領口大開,露出光潔白皙的胸膛,被凍得面色發紅。
雪花落在眼睫,牧臨川神情莫辨地看著睡倒在自己懷中的陸拂拂,冰冷的手指戳著少女的臉頰,順著臉頰滑下,落在唇瓣上,使勁兒一摁。
好軟――
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
少年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縮回了手。
看著陸拂拂的神情尤為複雜了起來。
怎麼能這麼軟?
而且抱著陸拂拂的肌膚越來越燙――越來越燙――
啪――
牧臨川眉梢抽動,看著陸拂拂突然感覺到一陣微妙的不爽,面無表情地鬆開了手。
伴隨著一聲巨響,懷裡的少女摔在了地上,陸拂拂給摔醒了。
拂拂睜開眼,對上少年那紅幽幽的眸子的時候,惺忪的睡意立刻不翼而飛,神經寸寸緊繃。
牧臨川又在發什麼瘋?!!
少年盯著她看了半秒,突然淡聲道:「走了。」
帶著張嵩揚長而去,兩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雪夜中。
大晚上被丟下。
拂拂忍氣吞聲地爬起來,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才發現是誤會牧臨川了。他把她放在了竦釙埃這是袁姐姐與方姐姐的寢殿。
拂拂想,這也難怪,畢竟她前不久還和牧臨川掐了個你死我活,牧臨川絕沒這麼大的自信,敢將她再放於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