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還好,一提余意怔住了,隨後心虛的抬起另外一隻手捂在那淤青上,緊張道:「沒、沒怎麼。」
顏辭皺起眉頭,趕忙走到浴缸面前,俯下身。
余意連哭也忘了哭了,他沒穿衣服,光著身子被顏辭打量,雖說不是第一次.……但也實在覺得羞恥跟難為情。
顏辭本就是個脾氣暴又粗心的alpha,絲毫不顧忌余意的羞怯,直接上手將Omega的手指掰開,露出那塊淤青,然後寒聲問:「怎麼弄的?!」
他保證,這指印絕不可能是自己弄的,自從余意懷孕后,顏辭將他看他仔細小心,宛如當作易碎品一樣捧著,怎麼可能這麼大力的抓他?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昨晚自己守著他洗澡時都沒看見,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今天.……
畢竟,總不能是余意有受虐傾向,自己掐出來的吧?
他剛這麼一想完,余意就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顏辭:「.……」
余意別過臉,將胳膊從他手裡掙脫開,睜著眼說瞎話:「我也不是故意的,不知不覺就、就這樣了。」
顏辭站起身,環抱雙臂居高臨下看著他撒謊。
余意皮膚白而且對疼痛敏感,之前在床上花樣多一點他就眼淚直掉,偏生性格還倔的要命,疼也不說,就死死咬著下唇。
時常將嘴唇都咬出血,第二天眼睛腫的像個大核桃。
顏辭知道他在騙自己,心裡的火是越燒越旺,他扯過一旁的浴巾丟到余意頭上,對著他厲聲道:「別洗了,擦乾淨出來。」
雖說這浴巾砸在頭上身上也不疼,但alpha那冷冰冰的語氣還是讓余意莫名有些膽顫跟害怕。
余意拉下浴巾,委屈巴巴道:「我……我還沒洗好。」
顏辭面無表情,「我說別洗了。」
余意怔了怔,怕他又發瘋折磨自己,他不敢不聽就這麼在顏辭赤裸裸的視線下站起身擦乾了身子。
他在浴缸里坐太久了,腿有些抽筋又心不在焉想著顏辭會怎麼收拾自己,浴室地板上又有水,Omega在踏出浴缸的時候一個不留神踩滑了,險些摔倒。
幸好顏辭就站在他旁邊,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余意驚魂未定臉色慘白,隨後落入了一個寬厚又舒適的懷抱里。
「怎麼這麼不小心?」顏辭心臟都要被嚇停了。
浴室的地板雖然是防滑的,可顏辭還是不放心,所以余意洗澡時,只要他有空,都會進來在旁邊守著,怕的就是發生這樣的事。
顏辭甚至都不敢想象要是今天自己沒進來,余意真摔在這地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余意臉上的血色褪的乾乾淨淨的,整個身子都在肉眼可見的發抖。
懷裡的人一直在顫抖,像是被嚇狠了,顏辭輕聲喚他,「余意?」
對方不吭聲,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前小聲啜泣。
又在哭,從前很少哭的一個人,現如今一點事兒就開始哭,難道懷孕的影響真就這麼大?
顏辭顧不得這麼多,用浴巾將他包裹住就抱出了浴室。
剛將人放在床上,余意就蜷縮起來,他發著抖不敢看顏辭,情緒瀕臨崩潰,各種負面情緒呼嘯而來像是要將他吞滅。
顏辭懵了,看他這反應也開始反思自己,他難得拉下臉,有些愧疚的說:「我剛剛語氣是不太好。」
余意依舊瑟縮著,顏辭嘖了一聲,爬上床將人撈進懷裡,他的手一隻放在余意依舊纖細的腰上,一隻則是撫上了他的後背,語氣難得溫和的問:「你是不是嚇到了?」
Omega不說話,依舊無聲落淚。
顏辭拿過一旁乾淨的毛巾給他擦頭髮,一邊溫聲道:「這不是沒事了嗎?別哭了,沒事了。」
烏木沉香的氣息環繞在余意的身邊,因為被咬痕標記,腺體處還留有顏辭的信息素,二者內外呼應,讓他覺得格外安心。
但顏辭越是這麼溫柔的對他,余意心中的委屈就被放得越大。
那感覺就像是,你被人冤枉受了極大的委屈,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所有人都針對你辱罵你,你毫不在意,在心裡築起高牆,將這些話隔絕在外。
可突然,有一個人出現,他來詢問你,問你是不是受了委屈。
這不問還好,一問就把心底那堅固的堡壘就瞬間崩塌了。
「顏辭.……」余意帶著哭腔,啞著嗓子叫他。
瞧著哭到難以自抑的余意,顏辭心都亂成一團了,他以前沒跟人談過戀愛完全不懂該如何哄一個難過的Omega。
「我在,怎麼了?」顏辭依舊給他擦著頭髮上的水。
余意心中苦澀翻騰的巨浪似乎要將他淹沒,他拉著顏辭的手,像是囚於困境中,得到希望的人發出的求救聲。
余意艱難的說:「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沒站穩.……」
顏辭趕忙安撫,「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我沒怪你。」
眼淚讓余意的視線都變得模糊,說出的話更是斷斷續續,「我也不是想去喝酒.……我知道不能喝,我知道的.……我沒像你說的那樣賤,我不是不知道懷孕不能喝酒……不是不在乎這個小孩.……」
顏辭心下一沉,眉頭緊鎖,撫摸余意的手也停了下來。
余意靠在他的懷裡,一邊落淚一邊磕磕巴巴道:「胳膊.……胳膊上的印子,也不是我自己弄的,不是我.……」
顏辭當然知道不是他自己弄得,他放輕聲釋放著安撫型的信息素,用自己強大的信息素給Omega建造起一個安穩的環境。
「告訴我,誰弄的。」顏辭柔聲問。
余意哭的很厲害,撲簌簌的眼淚將alpha的衣服都給浸濕了,見他不吭聲,顏辭也不放棄,而是繼續哄,「別害怕,跟我說,誰給你弄的。」
「余意,你很怕對不對,你知道你在發抖嗎?」
「乖,跟我說說,胳膊誰給你弄的。」
余意咬了咬下唇,眼淚滴滴答答順著下巴落在床單上。
之前,醫生就跟顏辭說過,讓他注意孕期Omega的情緒,余意這哭個不停,連話都說不清,實在過於傷身體了。
顏辭看不下去,便先不問了,而是道:「先不哭了,休息一會兒,跟我說說你想吃什麼,你今天都沒怎麼吃東西。」
余意嗯了一聲,顏辭心中五味陳雜,拿過吹風機一言不發開始給他吹頭髮。
漸漸余意也安靜了下來,顏辭問了他好幾次吃什麼,余意想了好半天,最後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是不想吃,顏辭知道,但卻故意說,「你在這兒躺會兒,我去看看廚房裡有什麼。」
余意還在抽噎沒有精神跟力氣去反駁他,只紅著眼睛縮在被子里點了點頭。
顏辭下了樓用保姆熬好的雞湯煮了一碗雞絲麵,又用水果榨了些果汁,他動作越發嫻熟神色認真宛如在看上億的項目書。
原本alpha還在想上樓后余意要麼是還在哭要麼就是已經睡著了,他怎麼也沒想到端著東西上去時,余意已經穿好衣服端坐在沙發那處等著自己。
他神色淡然,只是因為哭泣而導致眼睛有些紅腫。
余意坐在沙發上看著他,顏辭放下端著的面還有果汁。
「胳膊是余成樹弄的。」余意直奔主題道。
顏辭眉頭蹙起,心裡想的確實果真如自己所想。
剛才躺在床上時余意就在想,顏辭已經發現端倪了,若是自己不老實說出來,先不說他會不會因為這事兒生氣然後折騰自己,只怕自己就算不說,他估計也會去查,以顏辭的能力想要查出這件事並不算難。
那既然如此,何必再遮遮掩掩。
顏辭不說話,也跟著坐下來。
余意低著頭,繼續道:「我們當初結婚,我跟你一樣都不願意,是余成樹叫的我,我沒辦法拒絕他,我跟他的關係並不好,我十幾歲的時候就搬出余家了,上學的錢都是我自己打工賺來的。」
「他貪得無厭又自私自利,從來都是利益為大不顧他人死活,有他這樣的人在余家倒台不是沒有原因。」
「余家倒了,毀了我的演藝事業,但說實話我心裡除了難過剩下更多的其實是開心,我還年輕,不管以後是從頭再來也好,在圈子裡被封殺了也罷,我都可以接受,但余成樹不一樣,他年齡大了若不是你們家相助他可能就真翻不了身了。」
「你之前問我,拍戲這麼幾年的錢去了哪,一部分賠償了違約金,其餘剩下的全被余成樹給搜颳走了。」
余意聲音淡淡的,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顏辭蹙起眉頭,心裡浮現出了一個念頭,但還是問道:「你這麼恨他還為他做事,他用什麼在威脅你?」
屋子裡沉默了,半響后,余意抬頭,看著他認真道:「是你想的那樣,他用我媽的命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