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余意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然睡在顏辭的房間里。
昨晚最後的記憶他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實在扛不住便暈了過去,因為當時太累,余意也沒想太多,此時卻無比慶幸顏辭多少還有點人性,至少沒將直接扔地上。
酸軟著身子坐起身,仔細打量起卧室里的陳設起來,除了凌亂的大床以外其他地方簡直稱得上是一塵不染,幾乎跟售樓盤裡的樣板房沒什麼差別。
黑白灰冷色基調為主的風格,桌子書柜上的東西都被擺在他們應有的位置上,從很多小細節都能看出顏辭曾經是個軍人的特點。
雷厲風行做事果敢,除了愛折騰人以外其實是個非常優秀有魅力的alpha。
余意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心裡不禁在想或許顏辭也沒有那麼壞,要是自己能跟他和平相處就好了,反正自己……也不會在這多久。
余意雖說醒來了但他依舊很累,原本還想繼續休息,可是肚子實在太餓了,便撐著不適的身體慢悠悠的下床,穿著個拖鞋啪嗒啪嗒的下樓,腦海里還惦記著昨天沒吃完的那碗面,心裡琢磨著等會兒重新再煮一個。
可他剛下樓,還沒走進餐廳跟廚房便聞見了一陣食物的香味,下意識的吞了唾沫,緊接著又抬眼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看平板的顏辭。
余意看過去,顏辭也正巧抬頭,兩人目光交匯在空中。
Omega愣了愣,有些尷尬與膽怯的開口問道:「你今天,怎麼在家啊?」
顏辭冷冰冰的回答道:「這是我的房子,我在不在家還需要跟你彙報嗎?」
余意被他懟了也不生氣,他正餓著也不想去惹顏辭,他走進廚房卻看見了一個中年婦女,這人是個beta一見他就笑眯眯的打招呼道:「余先生,我是新來的住家保姆,我姓名羅。」
余意有些不解,顏辭不是很討厭陌生人住在家裡嗎,怎麼會想著請個住家保姆?
他雖說不明白,倒也溫和有禮的點了點頭,然後便不客氣的問:「羅姐你好,請問有吃的嗎?」
保姆立馬親切道:「有的有的,剛剛才做好了午飯,正說您要是還沒下來我就上去叫您了。」
她對這個謙和好看的Omega很有好感,她在許多人家裡都當過保姆,知道越說有錢人家的人越是不好伺候。
可這次雇傭自己的這家雖然話不多,但卻豪爽尊重人。
余意說了句謝謝。
吃午飯的時候余意跟顏辭坐在一起,他倆在一起幾個月了真正坐下來吃飯的次數簡直是屈指可數。
因此這場飯吃的氣氛格外詭譎,一頓飯下來兩人一句話都沒說。
余意不說話是因為他太餓了要專心吃飯,顏辭不說話是因為一直盯著余意在看。
從吃飯的速度可以看得出來Omega是真餓了,但余意吃飯的模樣跟他的臉一樣賞心悅目,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急迫,吃了幾口之後動作又慢了下來,小口小口的盯著食物吃的很認真,但卻沒發出任何咀嚼的聲音,也沒有任何餐具碰撞的聲音,看得出來他很有禮貌很有教養。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吃過飯,飯畢后,顏辭的手機響了起來,估摸著是手下人打來的電話。
顏辭一邊優雅的擦拭嘴角,一邊冷淡的嗯幾聲。
余意對他的談話內容是毫無興趣的,可是他卻恍惚聽見顏辭說了什麼護照機票之類的詞。
Omega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道:「你要出差?!」
余意說完這句話對視到alpha的眼神后才後知後覺自己犯了對方的忌諱,幾乎所有商業雜誌都曾經報道過顏辭雷厲風行做事不留餘地的性子,說他在面對生意與工作的時候有多認真。
余意跟他相處了好幾個月也知道顏辭最不喜歡的就是在談論公事的時候被打擾,因此平時在家裡從來都不會主動靠近顏辭的書房。
除了顏辭不喜歡在工作時間被打擾以外,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點就是不想讓旁人知道余意跟他的真實關係。
兩人結婚這件事除了兩家人知道外,其餘的人根本不知道這事兒。
顏辭在答應這門親事時就特意警告過,若是有外人知道兩家的關係,那麼顏家會收回對余家的所有幫助,並且還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絕望。
這也是為什麼余成樹這樣的小人只敢偶爾借著有顏家這個靠山沾點便宜,但絕對不敢在外面自詡為顏辭的岳父的原因。
余意知道顏辭是噁心自己家噁心與自己的這門親事,所以他也很乖從來都沒乘過顏辭的陰涼,沒用對方的權勢來給自己帶來任何便捷。
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完全就是無心之失,顏辭幾乎是在余意說出這話的瞬間就用警告的眼神盯著對方。
那冷漠陰鷙的模樣簡直像是要將余意給吞噬掉,而壓迫的信息素更是如同巨浪一般襲來。
幾乎瞬間Omega連一絲聲音都不能發出,天旋地轉的同時還伴隨著頭痛噁心呼吸不暢,說得上說不上的難受全部涌了上來,身體技能與免疫系統彷彿全部罷工。
余意的手心更是下意識的握成了一個拳頭,修剪整齊的指甲竟然生生將手心給攥破了皮,但他感覺不到手心的痛意,身體跟大腦的痛意要多出百倍千倍。
余意只覺得自己視線都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朦朧間卻看見顏辭已經收了手機正雙手環抱著坐在自己的對立面饒有興緻的打量著自己。
他似乎覺得自己這幅狼狽可憐的模樣特別好笑。
時間彷彿靜止一般,痛苦的壓迫感被無限放大又被無限延長,在耳鳴之際余意從牙縫中小聲喚出,「顏……辭.……」
alpha聽著他痛苦的聲音終於收了自己的信息素,然後寒聲道:「余意很早的時候我就說過了別在我面前耍花招,更別企圖讓別人知道你跟我的關係。」
沒有,我沒有這樣的想法,我只是不小心。
Omega想大聲反駁他,可他不過是在腦海里想想罷了。
他不敢,根本不敢頂嘴,害怕再經歷一次剛才的痛苦。
「對、對不起。」余意垂著眼眸沙啞著聲音道歉。
他低眉順眼可憐兮兮的模樣讓顏辭心裡有些煩躁,顏辭不耐煩的蹙起眉頭起身正要離開,余意卻又叫住了他。
「你……你出差什麼時候回來,昨晚我們說好了的要、要陪我回家……」
他剛說完這句話對方卻笑了起來。
顏辭抬腳走到余意麵前,一抬手直接掐住了他脆弱的脖頸,那白皙的肌膚上還留有歡愛過後的紅痕與牙印。
余意總是能三言兩語就讓自己生氣。
顏辭用力掐著對方的下巴,玩味十足的反問道:「我什麼時候答應陪你回家了?」
余意難以置信的瞪大瞳孔,喃喃道:「我們.……之、之前不是說好的約定,那時候你說了我.……我陪你上床,你開心了就會答應我,你之前都,你、你昨晚不是說.……」
他語無倫次的說著,顏辭卻不耐煩道:「可是我沒高興啊。」
此話一出余意微紅的眼眶望著他驚訝的說不出話了,嘴唇微張像是要說些什麼,可是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無力的看著高高在上的alpha。
剎那間,余意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像個笑話。
兩人之間,從來就不是自己說了算的,顏辭才是那個主導者,他高興那所謂的約定就能當真,他不高興再多東西都是虛妄。
看著一臉難過的Omega,顏辭冷著聲緩緩道:「而且我看著你們一家人就噁心,你那貪得無厭的爹得了我們家多少好處,像個哈巴狗一樣討好,可我偏偏就噁心他那幅嘴臉,為達目的什麼臟事都捨得干。」
余意被他掐著下巴跟喉嚨,被迫仰望著頭看向他,微紅的眼眶裡全是紅血絲,可憐兮兮的像只沒人要的小狗。
「而你呢,不愧是繼承了他的基因,下賤又噁心,他是搖尾乞憐,你是賣身求榮,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諷刺的話接踵而來,余意卻連一點反駁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失神的看著他,大抵是他眼中的委屈與受傷刺痛了顏辭。
alpha卻更用力的鉗制住他,面容有些猙獰的諷刺,「怎麼都不為你們辯解兩句,你也這麼覺得的是嗎?你果然夠賤。」
顏辭再耍自己,顏辭在發脾氣,顏辭總是這麼喜怒無常,顏辭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觸及自己的底線,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自己的認知。
最後,是顏辭再度響起的手機鈴聲拯救了余意,應該是手下人彙報乘機時間,顏辭最後收了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余意癱軟著身子坐在椅子上,直到alpha徹底從家離開以後才緩過勁來,他身心疲憊難受的快死了,可余意卻沒哭,只呆坐在位置上靜坐了許久。
總不會一直這樣的,總有一天會拜託所有的噩夢。
余意安撫好自己的內心,起身回到房間后不得不做新的設想。
顏辭出差不知道要去多久,可即便他不出差估計也很難說服他跟自己回去,如果自己不回去,余成樹肯定要發瘋。
能夠制止他發瘋辦法,除了權就是錢了。
權利自己是沒有任何辦法,而錢……
余意看了看手機簡訊,渾身上下所有家當加起來就六百多了,昨天生病讓自己飾演的角色飛了,只能找新的角色了。
余意拿出手機幾乎將自己認識的圈內人的電話全給打了一遍,可全是碰壁,所謂牆倒眾人推,曾經巴結討好的人現在對自己全是避如蛇蠍。
余意心灰意冷的蜷縮在床上,苦澀無助的情緒讓他想自己還不如去死。
可這時電話卻響了起來,剛剛拒絕過自己的一個副導演竟然回了自己電話。
「余意是這樣的多的角色跟戲份我是沒有,不過我們這的主演正在找劇組助理,他想找個圈內人又比較懂行會來事的,你看看你能不能做。」
「能!我能做!謝謝!謝謝導演!」余意真誠的道謝。
昔日堂堂一線演員如今淪為跟劇組的助理,若是換成別人,只怕是寧願一輩子沒戲拍直接退出演藝圈都不會低這樣的頭吧。
可余意卻不行,他缺錢,他太缺錢了,他也捨不得,捨不得自己所愛的演藝圈。
Omega滿心歡喜的掛斷電話,並且說自己下午就能過去。
他這邊是當守得雲開見月明,而另外一邊打這電話的副導演卻對著一旁的帶資進組的小演員道:「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怎麼還讓他來當你助理。」
正在補妝的小演員一邊照著鏡子一邊笑著說:「當然是為了好好『照顧』他才找的他啊,能讓昔日的影帝來給我當助理,那得惹多少人羨慕啊。」
「而且,余意他這麼拚命,不就是因為缺錢嗎?我這可是為了『幫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