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聖誕遊樂園
轉眼聖誕將至，遇上濱海難得的大雪。濱海很少下雪，所以即使難以出行，還是有大片大片的人外出歡聚平安夜，祈禱著瑞雪能夠帶來好運。
人們總是對特殊的事物抱有特別的期待。
三三兩兩，好不熱鬧。
許諾周言一行人自然也不能錯過這一熱鬧的機會，蔡逸語早就訂好了遊樂園聖誕票，準備去看濱海遊樂園最有名的煙火表演。
聖誕如約而至，如往常一樣，一行人早早地在校門口聚集，上了車，一路上談笑著到達了遊樂園。
「哇！我是第一次來濱海的遊樂園哎！」許諾一下車看到夢幻的遊樂園不免驚呼。
「嗯嗯！我也是！」蔡逸語也忍不住興奮。
也是了，濱海遊樂園是國內最大的主題樂園，眾多的遊客僅為了遊樂園便不遠萬里來到濱海，這座城市更增添了活力與夢幻。
女生們被遠遠便能看見的城堡吸引，歡笑著小跑。偌大的園區，突然糾結該從哪裡開始了。
「幸虧我做了攻略」江嘉禾笑著說，說著打開了手機。
「快快快！看看我們先去哪！」蔡逸語催著江嘉禾帶路，然後不管不顧拉著走了，男生們互相看了看，無奈笑了，抬腿跟上。
從下車開始女生們似乎就不受控制，一頭扎進遊樂園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裡！這裡！這個看起來就很好玩！」
「哎呀，你們能走快點嗎！」
「我要這個！我戴這個好看嗎！」
「你們吃東西嗎！我好想吃這個啊！」
「玩這個嗎！排隊的人很少哎！」
從七個小矮人礦山車到過山車，從雷鳴山漂流到飛躍地平線，沒想到江嘉禾像是不要命似的把每個項目都玩了一遍，蔡逸辰和江嘉禾簡直是臭味相投，他也喜歡驚險刺激的項目，兩個人正好玩到一起了。
不過就是江嘉禾好像更危險一點，他倆過山車玩了好幾遍，江嘉禾玩到第三遍的時候才大發慈悲一揮手，意思是可以去下一個項目了，絲毫沒有意識到小臉被冷風吹得通紅。
「如果每次都能保持第一次的體驗就好了，」江嘉禾道，「第三次就一點都不刺激。」
然後和她一起坐在過山車的一個男生扶著牆，哇啦一聲吐了一袋子。
蔡逸辰由衷道：「牛逼」。
蔡逸辰看了一眼其他小夥伴，其他人避開了眼神，表示並不願意陪她一起坐這麼多次項目……
許諾和蔡逸語本有些猶豫，但是沒有經得住各種設施的誘惑，跟著江嘉禾也玩了個痛快，林婉婷有些恐高，大多數時候都在一旁。
最令人驚奇的是星野直樹，真的很弱，是只能玩碰碰車的那種弱。
蔡逸語調侃：「沒想到你一個一米八的大高個，只是長了一張玩過山車的臉。」
植樹無奈道：「我就是來給你們拎包的……」
「還是嘉禾最厲害。」蔡逸辰驕傲地說著。
江嘉禾看著蔡逸辰一副自己家的崽就是最厲害的表情，無奈又好笑：「我們還是快點去下一個吧，不然就來不及看煙火表演了，據說看煙火表演得提前一小時去占最佳位置。」
天氣預報說會迎來罕見大雪，連遊樂園都做好迎接的準備，可偏偏玩了一天了，還是沒有等到。
許諾嘀咕：「怎麼還不下雪啊……」
他們順勢走進了愛麗絲的迷宮，迷宮中，冬青樹上綴滿玻璃燈籠，連燈籠上都懸滿了「Marry Christmas」，還能聽到遠處過山車的尖叫聲。
一直玩到晚上，夜晚的遊樂園有一種難言的魅力，走在裡面真的覺得自己有個皇位可以繼承，燈火通明的城堡，歌聲悠揚。
白鴿騰空而起穿越夜空，天邊一輪明月。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遇到了都能打聲招呼，共享著童話般的喜悅。
時間差不多了，一行人準備去煙火表演的最佳位置了，沒想到比他們來的還早的大有人在，便趕緊挑選好了位置。
和朋友們在一起，即使是最無聊的等待都是有趣的。
「好期待啊！」蔡逸語搓搓手興奮道。
冬日的夜晚，燈火閃爍，氣溫雖冷，擋不住炙熱的心情，明亮璀璨。
看著人漸漸增多，好奇心也被拉到最滿，人群一圈又一圈，紛紛擾擾。
幾聲悶聲，頓時人群寂靜，那一剎煙火騰空而起，漫漫夜空被映得通亮，花火掠過湖面與城堡塔尖，城堡之上旗幟飄揚。耀眼的煙火在空中閃爍，緋紅金黃地一片火樹銀花。
所有人驚呼、歡笑，用眼睛，或手機記錄這短暫的美好。
林婉婷抑制不住自己的主播本質，瘋狂地「拍拍拍」，蔡逸語也是，「拍照達人」上線了。
「逸語姐，逸語姐！快幫我拍一下！」林婉婷興奮地大喊道。
「好！」蔡逸語邊說著還邊大聲指導林婉婷拍照姿勢，「這樣，這樣！哎……對對對，不行，不行，你這樣不好看……」
俞一舟看這兩個瘋狂的自拍選手，不解又無語，只希望煙火炸得再響一點，讓他遠離這嘈雜的塵世。
許諾倚在周言的懷裡，兩人相視一笑，煙火在他們的眼眸中綻放。
江嘉禾充滿讚歎地滔滔不絕：「嗚哇，這也太好看了吧，好震撼啊！我愛遊樂園！煙火表演比任何一個項目都好……」
蔡逸辰拉著江嘉禾的手，看著她那麼興奮，有些好笑。她像個孩子，笑得猶如金黃的太陽花，連哈出的氣都有了活力，飄飄揚飛上天空。
陳默不免也驚嘆，沉醉在這美好的時光，看向身邊的朋友們，一張張熟悉的笑容，也牽動了他自己的嘴角。
正準備繼續看煙火，突然覺得植樹有些不對勁，明明也有笑容，卻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歡喜四處飄散，唯獨繞開了他。
「哥哥！哥哥！中國的濱海遊樂園要開放啦！你去這裡念書好不好！這樣我就可以去遊樂園看煙火表演啦！據說這是中國最大的遊樂園！」千夏指著電腦網頁上濱海遊樂園的宣傳照興奮地對植樹喊。
年幼的植樹好奇地看了看，默默地記下了。
「哦，我不想去。」
「不行！不行！我要去！你要帶我去……」
千夏的聲音還在耳邊，一直纏著他要做各種各樣的事情，明明已經離開了他的世界，但似乎周圍所有的事物都有生命，提醒著他，撕扯著他。
現在他終於來了，只有他一個人，陷入沒有底的黑色海綿，被一點點吸光水分。
大腦忽然刺痛，像是一道驚雷穿過心中，世界轟塌，靈魂被一隻手猛然勒住，拽入窒息的深淵。窒息冰冷，難以言喻的難過和遺憾，讓心都揪在一塊。思維稠濃僵硬，大腦像是被灌了沉沉的黑泥。
「植樹！植樹！」
「嗯？……嗯。」
陳默抓著植樹的肩膀，用力晃動著身體，將植樹從自己的情緒中拉回。
陳默並沒有追問什麼，看到植樹無礙后便轉頭繼續觀看煙火表演了。其他人都沒有發現這邊的異樣。
植樹抬頭看了看煙火，偏了下頭看到陳默的側臉，有些恍惚。
自從千夏離開后，他時常陷入內心黑暗的深淵，無人解救，也自始至終認為這一切都是他應該承受的。他是害死妹妹的兇手，不能就這麼安然地活著，普通人擁有的一切他都不應該擁有，就這樣痛苦地活著是他唯一的使命。他一直都這麼認為著。
可是突然出現了將他拉回這個世界的手。
骨節分明，修長卻有力。
「謝謝」植樹看向煙火呢喃。
植樹耳邊滿是煙火綻放和人群驚嘆的聲音，不知陳默有沒有聽到。
陳默嘴角的笑容突然加深。
植樹在人聲鼎沸中就這樣看到了陳默的笑容，頓時世界燈火通明。如果乘坐飛船靠近宇宙之中千萬恆星，大約也就是這種光景。
這一幕，到很久之後，植樹都始終忘不了。就像是印刻在了他的記憶里一般，始終能夠在不經意間想起。
發黃的舊時光里，這一幕成了一瞬的永恆。
林婉婷忽然驚呼：「快快快！我們合照一下吧！」
「好啊好啊！」「嗯嗯，要留紀念！」紛紛附和道。
林婉婷拿出相機：「一、二、三！」
九張稚嫩青澀的臉遍布笑容，披著被煙火點亮的夜空，倚靠在夢幻華麗的城堡下，熙熙攘攘，他們最明亮地閃爍著。
持續了近一個小時的煙火表演終於結束了，大家玩了一天也差不多筋疲力盡了。
「是時候準備回去了。」周言提醒道。
「啊……不想走啊……想住在城堡里！」許諾開心地跳起來。
周言寵溺地看著許諾，「但是很晚了啊，這麼喜歡的話下次再來。」
「好吧」許諾無奈。
眾人雖然都有些意猶未盡，但是理智佔了上頭。
就這樣，正準備往出口走，零零散散的雪花突然飄落。
許諾覺得似乎有水珠滴在頭髮上，仔細一看竟是雪：「下雪了！」
大家紛紛向上望去，遊樂園裡的路燈發出各色柔和的光芒，抬起頭能看到無數雪花從黑暗中飄到燈光里再安靜落下。
周圍人似乎也意識到了下雪，本安靜的夜晚再次喧鬧起來，尤其是小孩子們，激動得很，奔跑著，跳著，想要抓住雪花，可是在觸碰到手的那一刻便化成水，不服氣地再伸手。
「呼」，植樹哈了一口氣，感覺有點冷，但內心並無蕭瑟，甚至多了一份平和與寧靜。
許諾一直期待著雪，終於看到了，激動地望著夜空，今晚的星空難得晴朗，雖然看不見星辰，但一輪清月懸挂著，月光清冷又明亮。
周言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也順勢抬頭望去。
許諾笑嘻嘻地說：「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喜歡的人都在身邊！」
「希望我明年聖誕節也有喜歡的人陪我看雪，到時候，你們每個人的狗糧絕對管夠哈哈哈哈「蔡逸語不無羨慕地說。
大家鬨笑起來。
蔡逸辰忍不住說：「姐，你還是算了吧，別到時候打臉哈哈哈哈。」
「哼！你等著！我現在可是有工作的人了，到時候帶個職場精英給你看看！」
林婉婷也打趣道：「逸語姐，你成了之後給我也介紹一個唄，沒什麼要求，高富帥就行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沒問題！沒問題！」蔡逸語興沖沖地擔下了姐妹未來幸福的責任。
她看到在一旁的陳默，有些好奇，忍不住問他：「哎，陳默，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啊？有沒有固定的理想型啊？」
陳默平靜地回答說：「沒什麼理想型」，頓了下，「就是希望可以成為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即使風雨呼嘯，也可以為喜歡的人撐起一片晴空萬里。」
「哎呦~」「沒看出來啊」「哈哈哈哈哈」「還挺文藝哈哈哈哈」大家紛紛打趣。
「做你對象好幸福啊哈哈哈」林婉婷不免羨慕道。
餘一舟眼下一暗。
植樹稍微驚訝了下，眼底也緩緩漾開一抹笑意，如瀲灧的池水，泛著一圈圈漣漪。
周言眼見著時間越來越晚，出聲提醒道：「有點晚了，我們快回去吧。」
眾人往停車場走去，在路邊等待著蔡逸辰蔡逸語。
林婉婷弄著相機里的照片，打算好好選幾張發給眾人，無意中抬頭看到了星野直樹和陳默站在一起，背對著路燈，莫名的和諧，趕緊拿起相機拍下這一幕。
林婉婷看著照片，再次抬頭髮現俞一舟在和陳默說話，全然沒有了那種奇妙的感覺。
照片里是植樹和陳默站在雪中的合影，少年與少年，路燈清冷，身後是不斷延生的街道，盡頭才有零星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