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噗噗噗
初嵐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睡得正香,門被拍響了。
一道正直的聲音大喊:「開門啊, 開門啊, 社區給你送修為了!」
初嵐嚇得一躍而起, 睜開眼,天地白茫茫, 並沒有人給她送修為,這才長舒一口氣。
「醒了?」正直的聲音從腦後傳來。
初嵐慢吞吞扭頭,眯著眼看去。
與聲音不同,面前人手捧卦盤, 生得年輕英俊,笑得和藹。
而他身後,有一道石碑, 通天,下貫地,無盡長。
混沌雙極碑?
意識漸漸回籠。
「我徒弟呢?」初嵐蹙眉, 「他和我一起掉下來的,你見他了么?」
年輕人轉動卦盤,一陣白光閃過。
他搖搖頭:「我只見到我徒弟,沒有見到你徒弟。」
初嵐眯眼。
似是感受到一股威脅意,年輕人語氣莊重:「我乃太虛宗清玄老祖,於萬年前飛升,你現在所見, 只是我的一絲分魂。」
初嵐面無表情:「我乃玉皇大帝,其實我今天下凡了,現在給我打十萬塊下品靈石, 待我重回仙界日,我賜你太子位。」
年輕人:「……」
初嵐微微一笑:「以外面那個瘋子是誰?」
清玄老祖:「是我的心魔。」
初嵐:「你不是飛升了?還能留個心魔在凡間?」
清玄老祖著她,沒有回答,而是岔開了話題。
「這一切,都是我為徒弟清戊真君準備。」
初嵐一頓,睜大眼:「清戊真君是巫千星?」
「是。」
初嵐沉默一瞬。怪不得魔尊能幾次三番混進太虛宗。
「我還以為太虛宗的護山大陣,太爛。」
清玄老祖:「。」
「有沒有人告訴你,太虛宗的護山大陣,是我布下的。」
初嵐笑了笑:「以你早算到巫千星會墮魔?」
清玄老祖:「是。」
初嵐:「那你快給我算算,我徒弟在哪兒?」
清玄老祖嘆道:「我沒有見他。」
他一臉無奈,初嵐不再『逼』問,扭頭轉向混沌雙極碑。
深灰『色』的石碑,空空如也,沒有一字。
這讓人怎麼?
「聽說這面有飛升的秘密。」初嵐說。
清玄老祖緩緩蹙眉:「你想飛升?」
初嵐撐著下巴:「不知道,有點不想。」
清玄嚴肅道:「世人踏修仙道,都幻想能成仙。為何你不想?」
「不是每個人都像巫千星吧。」初嵐繞著石碑打轉,仔細來看去,「我覺得修仙挺好,要我飛升去別的地方,那還是算了。」
是躺在清峰不香,還是話本不好看?
清玄這才展顏一笑:「那便好。」
初嵐:「?」
清玄:「因為,你不太可能飛升,莫要徒生了執念。」
初嵐噗嗤一聲:「你是什麼無法飛升的預言機嗎?先說巫千星不行,又說我不行。巫千星是不是被你預言了,這才逐漸變態,折騰了一萬年。」
清玄搖頭,一揮袖,石碑竟出現一幕幕模糊的幻象,自上而下羅列而出。
初嵐不清最面,便縱身而,飛了一會兒,卻從最底下來了。
「?」這空間是一個圓環?
清玄老祖伸手,一團漆黑的神魂飛出,直直陷入石碑中。
他撥動卦盤,雙極碑蒙一層金光,二者互相應和。
初嵐站在他旁邊,片刻后,幻象逐漸清晰起來,各種人影、魔修道修、山川河流一併閃過,甚至初嵐還見了她自己,坐在文萱床頭,手拿口紅。
——這是巫千星的回憶。
而回憶好似在倒流,巫千星的修為一點點退回元嬰、金丹。
再退回到他尚是清戊真君,得知自己將死,便奪舍了一個魔族。
清玄老祖:「雙極碑並非空碑。混沌為世界初始,雙極為陰陽。倒轉陰陽乾坤,既是碑唯一銘文。」
初嵐:「真能倒轉時間?」
清玄:「非也。」
初嵐:「……」
那不就跟死前走馬燈一樣么?沒卵用。
最後,幻想停留在巫千星幼時。
他父母是散修,被仇家找上門殺害。七歲的巫千星逃一劫,便上太虛宗拜師,被當時的元嬰期的清玄中。
清玄:「我自收他為徒,便知曉他執念會愈加深重,最後鑄成大禍。」
初嵐反問:「那你還收他,還對他很好?」
清玄雙目微微失神,好似沉浸在回憶里:「年我總在想,倘使我多多關照,他或許就能改變墮魔的命運。」
「天數已定,我盡了人事,卻無法撼動分毫。」
清玄並沒有停下,繼續撥動卦盤,幻象流動,回溯到巫千星出生的那一刻。襁褓里的魔尊還在吃『奶』『尿』床,一點也沒有後來叱吒風雲的模樣。
他念動法決,卦盤中升起一道飛鶴虛影,嗖的鑽進石碑中,竟化身為清玄老祖。
幻象里的清玄老祖,敲響了巫千星家的門。
他笑得和藹,同巫家父母道明身份:「昨日我起卦時,照見令郎是我天命的徒弟,今日便想著門拜謁,還望二位不要見怪。」
巫家父母見他出生高門,行止卻謙遜溫和,一點也沒有傲氣,便很快同他結為好友。
又了一段時日,巫家父母答應了清玄,一起上太虛宗。
初嵐挑眉:「以你在幻境中改變巫千星的命運,有什麼用?」
清玄微微搖頭:「不,我只是想最後給他一次機會。」
「一次可以飛升的機會,就看他是否能抓住了。」
初嵐一愣,進雙極碑就是
她繼續往下。
巫千星七歲那年,並沒有經歷父母身亡痛。他從小生活在清玄膝下,備受寵愛。
時間一點點過去,清玄飛升了,巫千星也沒有去南海,更沒有墮入魔道,而是留在門內贍養父母。
又了兩千年,他與同門師妹結為道侶,生了一個天資聰穎的孩子,每天帶著女兒出去曬太陽。
初嵐:「……」
魔尊『奶』爸好像還挺帶感。
又了兩千年,巫千星壽終正寢,清峰祠堂里,多了一個清戊尊者的牌子。
這回他止步分神。
一點星光從雙極碑中飄出來,落在清玄手中。
初嵐指著這點星光:「他算抓住機會了嗎?」
清玄微微一笑:「他沒有守住道心。」
「?」初嵐聽得一頭霧水。
一代魔尊,終究沒有飛升。
「行吧。」初嵐說,「果然清峰傳統就是寵徒弟。」
一萬年過去,清玄留下雙極匙,留下心魔,攪得修真界風風雨雨,就是為了殺他徒弟。
「你還要在這裡多久?」初嵐問,「我叫個太虛宗的長輩進來,他好像挺想飛升。」
「我馬上便會消失。」清玄說,「你再去找人,怕是來不及了。不我的確沒有算到,今日你被無辜牽連進來。這樣,我送你一份機緣,你若能抓住,便會受益頗多。」
說罷,他撥動卦盤,雙極碑蒙一層金光。
機緣?
初嵐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她捂住丹田,直接提前草草草草草!
她不要元嬰啊啊——
話沒出口,瞬間,一道巨力將她拍進了雙極碑。
在她失去意識,沒入雙極碑后,清玄回撥三下卦盤。
他身軀越來越透明,正準備撥第四下,卦盤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流雲拂,將他吹散了。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唯有混沌雙極碑亮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角白袍拂地上卦盤。
美如冷玉的手,將拾起。
齊君抬眼,一步步朝石碑走去。 -
金殿雕欄玉砌,宮女內侍們來來回回,手托一盤盤首飾珠寶,送向整個大盛朝最破舊的冷宮。
而冷宮中,瘦弱的女孩蹲成一團,趴在床,拿著一塊炭,在七尺織錦布奮筆疾書。
她筆下文字形狀奇怪,不似大盛朝任何一種書體。
「我叫初嵐,是個遊戲策劃,勞死於版本更新前夜。醒來后我就穿成了這個大盛朝公主。住的也不行,吃的還沒外賣好,狗比皇帝欺負我,大皇子欺負我,我想請御醫,侍女說沒錢。騙人,錢都被她坑走了。而現在,他們還想送我和親?沒門。」
「有我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自從我穿越到這裡,就好像有一股不可抗力,一點點抽走我的記憶。以,致未來的我,你要記得天天寫日記,每天都讀,以防年少痴獃。」
「昨天,我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腹部隱隱流轉,渾身發熱。」
「我該不會是,肚子脹氣了吧。」
初嵐寫完最後一個字,又通讀一遍,才緩緩合。
她累得神志不清。
這副身體也太弱了。
初嵐緩緩爬回冰冷的被窩,外頭內侍們指揮著,清點陪嫁的金銀珠寶,吵吵嚷嚷,無法叫醒一個困成狗的人。
她不知道,這一覺下去,她的世界將天翻地覆。
……
屋外,嘈雜聲、呼救聲,哄搶不休。
「他們打進來了!」
「拿著,反正她病得下不了床,皇都死了,你還管她叫公主?」
「叛軍打進來,你她活得活不了?這和親嫁妝還不便宜了別人?」
屋裡,初嵐化身蠶繭被窩獸,睡得正香。
忽然,屋外吵鬧聲戛然而止,蹄聲陣陣,幾人勒馬下鞍。
咔的一聲,屋門推開,一道腳步聲急急而來,旁邊有人道:「公子——」
「——噓。」那個人白衣墨氅,豎著食指在唇邊。
他解下長劍,緩緩來到初嵐床邊。
就在此時,初嵐『迷』『迷』糊糊睜開眼。
「……」
初嵐一動不動,盯著床前的人。
她是不是在做夢。
怎麼一覺醒來,床前就出現一個比遊戲建模還要美的人。
美人凝望她,欲言又止,最後緩緩道:「師尊。」
「??」美人竟叫她師尊?
那的確在做夢。
初嵐眨眨眼:「果然,夢裡什麼都有。」說完,安詳閉上了。
齊君:「……」
第二日清晨,待初嵐醒來時,『摸』『摸』肚子,發現肚子熱熱的,身體好像也清爽不少。
她先賴了好久的床,到日上竿頭,才爬起來。
推開門,初嵐望著門口陌生的侍女:「?」
「你是誰?我的侍女呢?」
那姑娘落落大方,笑得如沐春風:「公主,奴婢名白麓,皇有令,今後我來服侍您。」
她話音剛落,一眾宮侍捧著金盆、香帕、『乳』皂、青鹽進來了。
「伺候公主洗漱。」
初嵐:「???」
白麓打濕了帕子,遞給初嵐:「公主,待洗漱用膳后,奴婢帶您去紫鄉宮。」
初嵐一頭霧水:「我父皇轉『性』了?」
白麓驚訝道:「您還不知道啊?對哦,您這一覺,可是睡了好幾天,」
「盛帝無道,齊家二公子領兵破城,昨日正式登基了呢。」
初嵐瞳孔地震!
「那我父皇?」
「被陛下灌了一杯毒酒。」
「那我兄長大皇子?」
「被陛下一劍斬於馬下。」
「我原來的侍女?」
「以欺凌皇族罪當斬,屍首已經送去『亂』葬崗了。」
初嵐倒吸一口涼氣,好傢夥,這位新皇也太暴力了。
不很好,她不得不承認,很喜歡這種感覺——隨便睡了一覺,醒來后發現欺負她的人都死絕了。
可他們都死了,不就輪到她了嗎?
初嵐指指自己:「……那我?」
白麓笑道:「陛下說,可以安排您秘密出宮,今後想去哪兒都可以,也可以留在宮中。」
初嵐明白了,原來她是一個工具人。
新皇殺了那麼多,估計事後被人提醒了,才表示表示,留她一個半死不活的女流,彰顯仁義。
初嵐:「吧,我先見陛下一面。」
不論如何,新皇還是做了對她有利的事。
下午,初嵐正式挪窩到紫鄉宮。
一進宮門,初嵐震驚到失語。
她『摸』了『摸』柔軟的真絲床單,場躺去打幾個滾。
天氣越來越熱,屋中冰盆卻跟不要錢似的,初嵐靠在椅子,見晚膳陸陸續續被端進來。
「這是金絲巢雀肉,公主嘗嘗。」
「這是白炙刀魚,公主也嘗嘗。」
「這是西域進貢的葡萄和香瓜。」
初嵐吃完一頓飯,喝著石榴汁,幾乎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做工具人真幸福,她要做一輩子工具人。
至於出宮?
現實一點,古早穿越小說里,那種大殺四方型的女主,她是不可能做到了。
以她的本事,古代文字都認不太全,一個人也不認識,不太可能過得舒服。
而且,住在宮中不香么?
初嵐堅守本心,嚴肅向白麓表示,她會做個不搞事的鹹魚。
希望新皇能讓她安安穩穩在宮中爽一輩子。
不……
初嵐問:「我就這麼留在宮中,是不是不太合禮節?你們陛下要封我一個職位嗎?」
白麓睜大眼,深吸一口氣:「我這就去問問。」
晚,初嵐睡覺時,總感覺腹中隱隱有氣息流動。
她索『性』起床,拽了一張紙寫:
「今日,吃太多,肚子脹氣更嚴重了。奇怪的是,好像我的力氣變大了。」
第二日,初嵐接到聖旨,兩眼發懵。
白麓解釋了一下,就是昨日初嵐一提,白麓就去問中庭,中庭請見陛下后,就給她封了一個寶林。
初嵐:「……」
新皇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她的意思是,挂名女官,實際遊手好閒。
她環視紫鄉宮主殿,默默把這話咽了下去。
能住這麼豪華宮殿的女官,怕是沒有。
另一邊。
御書房。
兩個藍衣內侍見齊君擱下筆,前道:「陛下怕是不知道,御花園的曇花今夜就要開了。」
齊君了他一眼:「儲秀宮就在御花園旁邊,是太傅同你提的?」
內侍被說破了,笑呵呵道:「您也該選妃了……」
齊君知曉太傅此人,定會安排一位姑娘在御花園的角落裡,藉機搭話。
他『揉』『揉』額角:「前朝那位平嵐公主,確定要留在宮中?」
「中庭已經下了寶林的冊封。」內侍道。
見天『色』已晚,齊君起身,出了御書房。
初他為何留了那位平嵐公主一命,還送她去紫鄉宮?
或許這段時間政務繁忙,有事,他都記不清了。
御花園。
月『色』正好,初嵐坐在椅子,恰瓜子,一邊和白麓聊天,一邊等著曇花開。
「你那邊是誰?」初嵐眯起眼。
白麓順著方向去,只見枝葉扶疏,一位衣妝清雅,身姿婀娜的姑娘立於其間,她輕嗅花苞,似是也在等曇花開放。
「那是儲秀宮的姑娘,前朝幽帝薨了,陛下還沒來得及讓她們走。」
初嵐敷衍地笑了笑:「她才十五六歲吧?那可真倒霉。」
這姑娘估計不能走了。新皇冒著生命危險,辛辛苦苦打進宮,不繼承幾個前朝美人,封建制度下長大的男『性』估計覺得很虧吧。
白麓一聽,暗中打量她的神『色』,隨即道:「陛下不是那樣的人。您若是出宮……」
初嵐:「哈哈哈別啊,你想,在宮中不好么?出宮能這麼開心么?」
話音一落,她肚子里又有一股氣,在隱隱流動。
初嵐早就習慣了,繼續道:「而且陛下特別忙,還不黏人。萬一再長得很好看,你還能免費觀賞美人。」
白麓嚇得趕快按住初嵐的手。
她見初嵐兩眼發光,嘆了口氣:「其實,陛下雖然生得容顏無雙,十幾年來從未近女『色』,您不要報太大期望……」
初嵐戰術後仰:「什麼?你是說陛下中看不中用?」
白麓嚇得直接捂住初嵐的嘴:「不是這個意思!!」
初嵐心中無比舒暢,拍開她的手,感嘆道:「太好了,陛下居然不行,我正需要這樣的夫君。」
她一抬眼,只見白麓僵在原地,紋絲不動,冷汗從她頭頂滴落。
初嵐:「?」
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緩緩轉過身。
月下,九印龍紋章的錦服隱隱流光,一張美到令人失語的臉,一雙如墨黑眸。
而美人面無表情,背後跟著兩個藍衣內侍。
初嵐:「。」
好傢夥,果然很好看。
齊君長睫微動:「……」
他轉過身,同一個藍衣內侍道:「這是太傅送來的人?」
內侍頭都不敢抬了:「回、回陛下,這是前平嵐公主,現居紫鄉宮的寶林。」
齊君再度看去,初嵐深吸一口氣,擠出慘烈的微笑:「嗨……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