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師滅祖徒弟x師尊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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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像是心裡話被識破了一樣,沉默了片刻,原本慈祥的聲音也不再慈祥,有些狡詐。

  「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成為世界男主除掉昭寧,要麼和其他人一起死在昭寧手中。」

  話說得理所當然,像是天道本應該為季然局限他所能確認的選項一樣。

  季然沉默許久,在天道的催促聲中再度抬起頭,望向頭頂那一側的水波紋鏡。

  裡面昭寧幾乎是在單方面碾壓景逸,而景逸一直倒在地上,如同油盡燈枯,要不是手指時不時動一動,就真的死掉一般。

  忽然,他像是感覺到季然在看自己,渙散的眼神逐漸有了焦距,眼球緩緩移動,直直看向某個方位,不知是看到什麼東西,口中呢喃著什麼,卻一直沒有發出聲音。

  季然仔細識別他的口型,在口型中隱約識別出「師尊,救我」四個字。

  季然感覺自己沉在深海之中,口鼻儘是鹽量過高的海水,鋪天蓋地洶湧著,毫不留情地灌入鼻腔,口中,耳道內,凡是一切能夠接觸之處都被灌入水,海水聚集在胸腔中,高濃度之下胸腔生疼。

  他隨時會溺亡在其中。

  答應天道吧,他想,只要答應了天道,天道自然會助他們一同對付昭寧,到時候不止是景逸,連同掌門和兩個長老都會一同獲救。

  可是他心裡卻又清醒到可怕,他們都是天道手下的作品,並非獨一無二,隨隨便便就可以被替換掉。

  昭寧無非是最好的例子,他是上一個天道之子,也就是世界男主,剛開始天道就對他說讓他誅殺魔化的魔族血脈,成為修真界的頂尖高手。

  天道算好一切,按照天道規劃的路程,景逸最終必然是走向魔化的結局,可天道唯獨在其中漏算了一點,就是他的到來。

  季然用餘光瞥了眼四周,貌似天道還未曾發現他這個外來者身份,系統幫他隱藏的很到位。

  他是這個故事中的一個變數,儘管上一次任務失敗,卻也對景逸造成影響,導致景逸沒有按照他的規劃而魔化,所以天道用了一番操作讓景逸與昭寧共同重生。

  好巧不巧,在系統的操作中,誤打誤撞撞上了再次完成攻略任務的他。

  而這一次,天道更改了原本的計劃,給昭寧下任務主動出擊,先是誣陷景逸殺人,讓他遭受眾人的冷眼,然後給出玄冥蠱,總而言之,所有事都是為了讓景逸魔化,走上天道設計的路。

  奈何一次又一次的變故,天道的計劃夭折了。

  無可奈何之下,天道索性破壞掉遊戲規則,在那日他與景逸互表心意的夜晚,主動刺激景逸體內魔性,使其不受控制,在每每月圓之夜都失去自主意識,成為不折不扣的殺人魔頭。

  季然好像一瞬間茅塞頓開,想清楚了很多從前看不真切的事實。

  天道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讓景逸在所有人心中「魔化」,以此為由,再派出昭寧出動,在眾人面前成功誅殺景逸,完成世界男主必經的榮譽之路。

  原本應該是毫無破綻的計劃,可在這個過程中,變數又出現了。

  他怕景逸再出現什麼岔子,讓系統強行改變了月亮行駛軌跡,讓這個位面世界再沒有月圓之夜。

  這也是天道萬萬沒想到的,天道以為這個世界中它便是主宰,卻不知道在大千世界外,有更高級的、凌駕於世界之上的存在,在這樣的存在面前,它天道不過是一隻螻蟻,做出的所有事如同大人看小孩子過家家,只要將孩子的玩具藏到最高的柜子頂上,小孩子便再無找到玩具的可能。

  天道的計劃一次又一次失敗,昭寧再忍不下去。

  令人唏噓的一幕就此出現了,魔族血脈沒有修鍊魔功,可天道之子反而淪陷了。昭寧急於提升自己的修為,急於嫁禍景逸,開始不顧生靈修鍊魔功,等景逸回來時,安排一出嫁禍,成功讓不少人以為修鍊魔功的是景逸,以為門內多起事故都是景逸一手造成的。

  如此他便有了合理實施誅殺計劃的借口。

  只是這一次,他卻觸到了天道的底線。世界男主必須是完美的,可他手中有太多含冤而死的亡魂。

  季然甚至想嘲諷出聲。

  有一句俗語叫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天道的行為莫過於此,當初教唆昭寧做出那些事時,像是被蒙住眼睛一樣,對經由他們之手而冤死的亡魂視而不見,在昭寧做出越格的事上綱上線。

  昭寧現如今變成這樣,到底還是在天道一步步教唆下發展而來的。

  哪有人生來就是黑的,到底是一張白紙一次次被人用墨點上污點,最後才變為一整片黑。

  一個試驗品失敗,天道毫不留情將昭寧遺棄,尋找下一個試驗品——季然。

  它不想被人知道,本屬於正義一方的天道之子竟自甘墮落,為了難以言齒的原因修鍊魔功,不止一次的陷害他人,手下同門師兄弟冤魂無數,一切輝煌之路都是被冤死的亡魂堆砌出來的。

  而本屬於邪惡一方的魔族血脈,從未動作傷人之心,甚至與正道人士一同對抗要為禍蒼生的天道之子。

  這樣的事被傳出去,所有人大概都要懷疑天道的可信度,對天道有關的一切都要半信半疑了。

  天道最在意的也正是如此,它們存在的力量便是人們的信奉,信奉的人越多,天道的力量越大,地位也越鞏固,所以它不論如何也不能留下昭寧,才選擇季然成為下一個天道之子。

  只是它沒想到,自己的這些小心思竟全然被季然識破,狡辯不成只能使手段逼迫。

  季然無意一瞥,才發現事情不對勁。水波紋鏡中好像不太對。

  景逸依舊沒有生氣地躺在地上,身上處處都是傷口,簡直可以說是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看著都叫人感覺瘮人,在他腰間掛了一塊玉佩,是他娘留下的那塊。

  這塊玉佩在季然找人修好后便一直呆在身上,那次在清虛子的後院才還給景逸。

  修復后的玉佩自然不比修復之前,雖能將四分五裂的幾部分合為一塊,只是上面終究是有裂痕的,就像破鏡終難重圓,上面的痕迹無論如何也難以抹去。可水波紋鏡中的那塊玉佩上,卻半點看不出碎裂的痕迹來,怎麼看都是完好無損的。

  再看掌門和趙右乾、楚嫣,三個人不管怎麼說也是長老級別人物,雖受了傷,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三個人怎麼也能與大乘期的昭寧抗衡。

  能全都被昭寧一人傷成這樣,除非是葫蘆娃救爺爺的戰鬥方式,一個一個去送死。

  季然沉思了一下,他認識的這幾個人都沒有蠢到那種程度。

  由此看來,水波紋鏡裡面的內容絕對有問題,而且有大問題!

  「想好了嗎?」天道將水波紋鏡撤去,不再留給季然思考的空間。

  季然抱起手臂:「如果我答應你成為下一任世界男主,要什麼時候除掉昭寧?」

  他問出這個問題不緊不慢,心中已做好打算。

  「越快越好,我會將天道之力賦予你身上,屆時你可以將他當場解決掉。」天道說這句話時連語氣都很急。

  季然撇了撇嘴,嗤笑一聲。

  他問的那個問題並不是真心想要給天道當冤大頭打工,當什麼天道之子,而是想套天道的話,跟它探個底。

  天道對昭寧的態度實在難以讓人不多想,費勁巴力培養起來的,只做了一點小事便上綱上線,這無非是在耗費自身的精力。

  天道也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這些道理。

  他便拿話試探了一下天道,沒想到天道真的這麼快便落入陷阱。

  「越快越好」,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天道之力給出去,也一定要將昭寧伏誅,這麼著急要將自己培養起來的世界男主弄死,最合理的可能性只有一點——天道很慌。

  能讓天道慌成這種程度,昭寧手中必定有能威脅到天道的東西,甚至可能威脅天道的地位,甚至是存在。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引導他去揭露天道的虛偽和狡詐。

  所有人都以為天道應該是最公正最正義的,可世界上哪有這樣公平正義的存在,連神也有七情六慾,也會為一己私利濫用權責。

  季然幾乎一瞬間將一切都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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