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離萱受罰
水秀風清,白霧縈繞,遠處,一座秀麗青翠的山峰在雲霧中若隱若現,一如皓月映雪。
離萱踏在飛劍上,明眸善昧,笑顏如花,嘴角帶著淺淺的梨渦到無端現出一絲古靈精怪的靈動,眸光中滿滿承載的是初冬暖陽的歡喜。
是時候該回清秋見師父了。
那天那幫雨媒凝結了精魄,並送她入了地府。她看著陳國一切恢複正常,也隱在一旁看著司徒奕辰拿著涅魂燈到處找她,最後才帶著濃濃的懊惱無比留戀的離開了。
也許雨媒最後的決定是對的,最起碼蕭墨是一個聖君,隻是,柳絮紛飛下,他和柳兒依偎在一起的時候,眼底總是蒙著一層霧氣,看不透的迷惘與糾結,離萱終究還是不知道蕭墨心裏是否還存留著關於雨媒一絲一毫印記,在清明雨後,那個巧笑焉兮的女子。
這次下凡曆練,無論是紫陌還是雨媒,到教會了她怎樣去愛一個不能愛的人。
望著漸漸靠近的清秋峰,離萱卻感覺像是有種回家的感覺,滿滿的溫馨。她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沒有去看娘親了,下次一定好回家看看。
離萱一路禦劍飛行,清靈的雲霧自她耳旁劃過,她迫不及待的想見師父。
師父在幹嘛呢?
還是在下棋喝茶麽?可能應該在看書吧!
離萱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師父清冷的麵容光華瀲灩,如清風霽月。
或許,他會不會在想萱兒呢?
離萱猛地一拍腦子,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不是說了要把那些感情放在心底,不讓師父為此困擾麽?
這是最後一次知道了麽?一定要收收自己的小心思,要有隨遇而安的心境。
離萱在心裏自己教導了自已一番,自己板著小臉鄭重的點了點頭。
一盞茶的時間一晃眼就過了,像捧在手間的泉水,從指縫間悄悄溜走。
此時,離萱正站在清秋峰頂上的結界外緣,雙手緊緊地攥著裙角。
在一路上,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趕快回清秋見師父,可是真的到了當下,她心裏反而有些忐忑猶豫。
師父會不會怪我這麽早回來啊?
我該怎麽跟師父說,要是他問我學到了什麽?我總不能說我學會了怎麽喜歡師父吧!
哎呀,自己怎麽這麽窩囊!在凡間的聰明勁都哪去了?
她煩躁的跺跺腳,索性什麽都拋到腦後,一股腦的衝了進去。
依舊是那幾間竹屋,散發著清清的竹香。竹屋前,一襲白衣微揚,迎光的側臉,宛若凝脂玉石雕琢,潤滑細膩卻超凡脫俗,沒有一絲紅塵俗氣。負手而立,煢煢孑立,雲淡風輕間遺世而獨立。
離萱看見師父的一刹那突然就平靜了下來,神思蹁躚,像極了三月的清風拂過心尖。
“師父,我回來了。”
長長的尾音糯糯的,幾分漂渺,莫名有點兒纏綿的意味。
青泫應聲轉身,抬眸而望,黑眸悠然似水,閃著點點波光。一聽到萱兒的聲音,青泫一刹那卻有些期待的欣喜。
“回來,便好。”
“師父。”
離萱快步走到師父身前,剛想伸手來扯師父的袖子,青泫猝然麵色鐵青。“跪下。”
離萱心底一跳,清亮漆黑的眸茫然無措,伸出去的手不知所措的收了回來,她抬頭看向師父。剛剛回來時師父欣喜的目光似乎隻是離萱的幻覺,現在的師父勃然變色。眸光似初冬寒雪,冰冷而帶著疏離。
“師父,我,我,”
“跪下”
師父聲音依舊清冷,可是在離萱耳裏,卻冷得刺骨。她什麽也沒想,“噗通”聲就直接重重的跪在地上,重的連地上的碎石都全部的嵌進了肉裏。
離萱死死地咬著牙,如皓月般的眼眸裏滿是無辜,惴惴不安的問著:“師父,萱兒到底哪裏錯了?”
剛剛離萱離得遠,加上她有才回來,隻是匆匆掃了一眼沒放在心上。現在她走到了身前,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有因果環繞,心下頓時一驚。
“你殺生了。”
青泫的語氣是牟定而不是疑問,離萱腦海中一幅畫麵閃過,一身紅衣的紅華撞死在她的劍上。
她身子一震,驚慌的拉住了青泫的長袍,小臉慘白如紙,不停地道歉認錯。
“師父,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師父,”
“師父,你不要生氣,萱兒知道錯了,師父,你聽萱兒解釋。”
……
青泫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拂袖,掙開了離萱的手,麵不改色的朝竹屋走去。
“啪。”竹屋的們完全關上,離萱眼睜睜的看見師父消失在竹門後,她無比著急,手足無措。師父表現的依舊像是淡如煙雲,可是離萱知道師父一定是生氣了,他疏離冷淡的可怕。
離萱像是不知道疼一樣,使勁的在門外磕頭。
雖然竹屋外地上還隻是泥土,但是卻有很多光怪陸離的石頭,離萱一頭磕在上麵,在抬起頭時,額頭已經爛了一塊,鮮血順著眼角,眉梢,額角滑下,將她一張臉分割的一塊一塊的。
“師父,萱兒知道錯了,師父,你就饒了萱兒吧!”
“師父,你聽萱兒解釋,不是那樣的。”
離萱聲音哽咽,可是卻不會哭,隻是傻傻的不停磕頭。
“咚,咚,咚,咚,咚”
“師父,萱兒錯了,師父。”
……
離萱磕頭認錯的聲音無比清晰的傳進了竹屋,一向風輕雲淡青泫心口卻像是有血氣翻滾,打坐絲毫也打不進去,好看的眉頭死死地打了一個結。
他煩躁的的從打坐的狀態結束,走下床榻,坐在桌邊,拿起手邊的紫砂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低頭抿了一口,放下。
“師父,萱兒錯了,你原諒萱兒吧!以後萱兒再也不敢了。”
一聲聲淒慘的認錯聲,夾雜著咚咚的磕頭聲,不斷地在青泫耳邊回響,像是開了擴音一樣,一直揪到青泫心裏。
青泫床案上,有一個墨紅色的像是香爐一樣的的小盒子,現在盒子上無端升起了紅色的煙霧,慢慢的在床前凝成了一個半透明人形,像隨時都可能會散一樣。
這是個女人,第一眼看上去像是個剛正火爆的性格。她穿著一聲殷紅色的鎧甲,將她的身姿勾勒的前凸後翹,曼妙婀娜。眼神波光流轉,嘴角笑的張揚,眼梢處掛著一顆淚痣,顯出些柔情,可卻似乎令人生不出什麽厭惡之情。
女子一屁股坐在青泫對麵,將他手裏的茶杯奪下。
“青泫,別像個窩囊廢一樣。幾萬年不見,本座越發瞧不起你了。”
青泫眼神都沒給對麵女子一個,清淡的開口:“紅鸞,你現在就隻有一魄,回去爐裏待著。”
“嘖嘖”紅鸞咋咋嘴,眉梢微挑,“你這小人樣,你明明都去南海界虛空鏡了,還不是怕你徒弟遇到危險,隨時關注著她,你現在又裝什麽裝,本座就不信你徒弟的事你一點都不知道。”
紅鸞性格潑辣,完全沒有顧忌青泫,像是和他在許多年前就認識了。
青泫漠然處之,完全不理會紅鸞的話,隻顧再伸手拿起一個杯子倒茶。
紅鸞眼中冒火,一拍桌子。
“幾萬年不見倒是越發長脾氣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我看你徒弟沒做錯,不說那人是自己撞上去的,就是她真的殺了他又怎樣。”
青泫手一頓,轉眼就恢複了正常,伸手一揮,將被紅鸞拍的灑出來的茶水拂淨。
“那人今後命途該是交個天道決斷,嬰靈要是為禍人間,就該有專門的法子淨化,除惡揚善該是正道,天道秩序,不該以報仇消冤來……”
“什麽鬼道理。”紅鸞沒有耐心的打斷了青泫的話,氣憤的說道“你聞聞,這麽濃重的血腥味,本座就不信你聞不見,你把徒弟放在心上,你就不心疼?屁話,徒弟就是用來寵的。”
上古大戰之前,紅鸞是天界弑神,脾氣本來就乖張火爆,一言不合就出手打架,生前最討厭的就是青泫這種淡漠的性格,偏偏又打不過他,沒想到自己還是被他所救。
偏偏現在青泫又是一副漠不關心,將她的話完全當耳旁風,紅鸞氣就不打一處來,瞠目斥責:“本座看你就是做神仙太久了,天道剛開的時候,那還分什麽正道邪道,能把事情處理好的才是真正的正道,枉你還是和本座一樣是上古存留下來的神仙,都丟本座的臉。別以為本座不知道你,要是上古,哪有妖仙魔人鬼這些分類,就是這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狗屁神仙搞出來的,道貌岸然的混蛋。青泫,你心裏的小九九別以為可以瞞著本座,你要是心裏不讚同你徒弟的做法你早就阻止了,你就是神仙做久了,對這事還是心裏疙疙瘩瘩,別拿你的氣往你徒弟身上撒。你就是不肯好好看看自己心裏想什麽?”
紅鸞一口一個本座,破口大罵的心裏煞是痛快,冷哼一聲,轉身變回煙霧鑽進了爐子裏。
“本座省的看見你鬧心,實在是為你徒弟不值,要是我當年,早把你徒弟搶過去了。本座就隻有一魄,被你氣的這一魄都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