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入宮教習
“嗒，嗒，嗒”
馬車向著宮門駛去，揚起了一路塵埃。
離萱坐在馬車裏，不時掀起簾子向車外張望。小翠一臉無奈，將半個頭都伸出去的離萱拉了回來，替他將簾子放下，沒好氣的說：“你現在是大家的小姐，好歹有點小姐的樣子啊。”
離萱聽著她熟悉的語調，眼神詭異的瞅著小翠。
“小翠，你有沒有發現你很像一個人啊？”
“小姐，誰啊？人有相似應該不足為奇吧？”
“嗬嗬”離萱尷尬地笑了笑，沉默了。總不能對著她說：小翠啊，我發現你很像我一個朋友，噢對了，我朋友是個男的。
馬車緩緩從宮門駛進，入目都是紅牆黛瓦，金碧輝煌。 離萱從馬車上下來，撲麵而來的都是人死後的陰寒之氣。濃鬱到離萱幾乎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冤魂的身影。
當然這隻限於離萱不同凡人 ，其它一同進宮的女子都在一邊嘰嘰喳喳的興奮的聊個不停，絲毫沒受影響。
離萱心底好笑，不知道該羨慕她們單純無知，毫無靈力，還是該擔心她們一點兒都沒有即將遇到危險機警。
離萱歎了一口氣，心底卻納悶。照例說一個王朝的興衰榮拜是由氣運影響的，現在要真是死了這麽多極陰的女子，那這些女子一定怨氣極重，因此死後一定會去皇陵影響一代皇朝的氣運。現在卻隻是皇宮內稍稍陰暗些，皇宮外仍是繁榮昌盛，氣運絲毫沒有減少，這倒是奇怪了。
其實很少有人知道，皇宮內到處雕刻繪畫聖獸祥雲 ，很大的作用其實是抑製冤魂。曆來皇宮就是一個埋骨地，每天冤死的魂魄不知道有多少。不過皇宮畢竟是及大氣運的地方，加上到處刻著聖獸祥雲，所以死後的冤魂就被困在皇宮，慢慢消散，很少有能成火候的。
但是事無絕對，極陰的女子不同於一般人，若是真是用陰狠的邪術致死，死後一定會以極大的怨氣和能力，這也是為什麽施展邪術的的人要以血飼鬼減少反噬。加上之前已經送進皇宮好幾批了，數量眾多，區區一個皇宮怕是困不住的。
可是，現在這情況倒是奇怪。
離萱怎麽想也想不通，抬眼打量了四處。突然，一個念頭就突兀的出現在腦海裏。
她避過眾人目光，心念一動，瞳眸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紫色光暈，抬眼一看。這一眼令她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隨之而來的是心底湧現的濃濃的憤怒。
在紫色的光暈中，她看到了令她畢生難忘的情景。高高的宮牆上不知道是用什麽邪術畫了無數縱橫交錯的線條。就是這些線條像鎖鏈一樣將一個個妙齡女子洞穿，生生鎖在牆上。乍眼一看宮牆上滿滿都是斷肢殘頭，看不見盡頭。這些都是女子的魂魄，那些線條像是有生命一樣，還在女子身上蠕動，像縫針一樣從她們身上鑽進鑽出。即使隻是冤魂，她們都似乎極其疼痛，眼珠瞪得很大，麵容扭曲……
這要染上多大的罪孽啊！要不是離萱心底還有一絲理智克製著，她現在恨不得將那些罪該萬死的人打進十八層地獄，永世受盡煎熬。
離萱將眼眸上的紫色光暈撤去，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
這時，一個婀娜多姿的官家小姐朝著離萱緩步走來。
“姐姐是陳家長女，陳雨涵吧？”
離萱心裏咯噔一聲，莫不是碰上熟人了？不是說認識陳雨涵的人沒幾個麽?難道司徒奕辰匡我？
她表麵鎮定，淺笑怡然。“我是雨涵，你是？”
“雨涵姐姐，我是劉菲啊。好多年沒見了，怪不得姐姐不認識我了。要不是看見陳家的馬車，我也認不出姐姐了。”劉菲自來熟的挽著離萱的胳膊，興奮的說個不停。
離萱見劉菲臉上沒有異色，便知道她沒有懷疑，心下暗自鬆了一口氣。
“我對你的記憶有些模糊了。”離萱有心試探，說話說的模棱兩可。
劉菲似乎是個話嘮，別人說一句她能扯出十句來。
“這不怪姐姐，是我太唐突了。我家是販絲綢布料的，常和姐姐家有生意上的往來。我小的時候不懂事，硬要我爹帶我一起去陳家。我這個性子閑不住，趁我爹在談正事偷偷溜跑出來了，去了花園裏玩。當時一陣琴聲悠揚，我好奇就順著琴聲尋去了，這就找到了姐姐。雨涵姐姐你不知道，那時你白紗遮麵的在彈琴，恍若仙子呢！我顧著看你就沒有功夫看路了，不小心被石子絆了摔了一跤。姐姐聽到聲音就立刻過來了，還拿藥替我擦膝蓋上的傷口。姐姐還記得麽？”
離萱聽到她這麽一說，假裝恍然大悟，“你是小時候的那個女孩子啊！”
“對對對，姐姐這下知道了吧!”劉菲間離萱似乎想起來了，高興的一個勁的拉著離萱的手臂。
“我聽我爹說那時候姐姐臉上長了東西，現在好了麽？我本來想去看姐姐的，可是後來一家都北上了。”
離萱看著劉菲小孩子心性，暗自發笑。陳雨涵怎麽樣我不知道，可是我臉上好不好我還是知道的。
“我沒事，你看，臉上一點都沒留疤。”
“姐姐，我好羨慕你啊！你怎麽越長越精致？”
……
在離萱和劉菲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時候，一個像公鴨子一樣尖銳的聲音傳來。
“各位秀女，接下來你們要在宮中學習各種禮儀。現在，雜家先帶你們到各自休息的院子裏去，都跟上。”
一群女子浩浩蕩蕩的跟在幾個太監身後，離萱將劉菲扯在身邊，一有意外也好方便照看她一二。
住宿的院子一共有十間，每間住四個人，倒還寬敞。離萱和劉菲正好住在一間，其餘還有另外兩個姿色上等的官家小姐，是一對表姐妹。分別叫王若和王婉兒。
“大家放好行李就快速到飛秀閣前集合，慢了的有你們好果子吃。”
一個嬤嬤站在門口惡狠狠打了聲招呼，語氣刻薄。
離萱第一看就不喜歡這個嬤嬤，可是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啊。她暗自歎了一口氣，吩咐小翠將床鋪好，便拉著劉菲向飛秀閣走去。
幸好離萱來之前看過地圖，飛秀閣也不是很遠，沒什麽耽擱就帶著劉菲到了。
飛秀閣門前是片很大的場地，應該是用來訓練新人的。
看著其餘的秀女三三兩兩也都到齊了，領頭的嬤嬤才站出身子，麵容嚴肅地開始教導。
“你們都是待選秀女，第一步熟知的就要是禮節。現在跟著我做福身行禮的動作，手放身側……”
領頭的嬤嬤開始背著身子示範動作，剩下兩個嬤嬤則不斷在下麵巡視。
離萱由於之前沒有經曆過這些事，感覺很新奇。她直了直身子，也跟著嬤嬤開始一板一眼的做。
正在她做的起興的時候，感覺身邊有人捅了她幾下，她側過頭正看到劉菲衝她一個勁的擠眉弄眼。
“怎麽了？”離萱低低地問道。
“姐姐，這些嬤嬤感覺都不太負責啊。”
“有麽？”
劉菲使勁的點了點頭。“有，我在家請的教習先生的要求都比這兒高。你看那幾個的動作，嬤嬤明明看見了。”
離萱順著劉菲的目光看去，果然旁邊幾個秀女動作做得七倒八歪的。她看都知道不規範，可是站在邊上的嬤嬤卻想沒看到一樣，仍然在走來走去。”
看著這一幕，離萱微微思索就明白了，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日頭漸漸西移，慢慢的在遠處黛色的山水邊緣鑲嵌處一道淡淡的橘黃色光暈，顯得聖崇而又溫和。
離萱漸漸磨掉了之前的學習禮儀的耐心，變得興趣乏乏了。
什麽時候才結束啊？一個動作都做了幾百遍了。如果這些嬤嬤訓練秀女隻是掩人耳目，重點真的在這些女子本身的話，那做到這個地步應該也好了吧？
離萱隨意的做了幾個動作，眼神一直追隨著教習的嬤嬤。
果然，一盞茶的功夫過後，幾個教習嬤嬤互相打了個眼色，齊齊停了下來。
領頭的大嬤嬤眸光森然，麵色猙獰，徒然喝道：
”今天教習就到這裏，晚些的時候會有宮女端專門美容養生的補藥來，你們要一滴不剩的都喝了。到時候我讓宮女專門盯著你，有哪一個不喝，我就扒了她的皮。“
離萱打量了四周，帶上劉菲在內，沒有一個秀女不因為這番話身子一震，小臉慘白如紙。甚至有些膽小的已經淚光閃爍，說話斷斷續續。
“嬤嬤，我們記住了。”
大嬤嬤聽了似乎不是很滿意，眉目絞擰，疾言厲色。“進了宮了，有宮裏的規矩，以後一個個都自稱奴婢，懂麽？”
“是，是，奴婢都知道了”
本來今天就訓練了一下午了，這裏麵好些官家小姐平日裏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現在全都慘白了個臉，顫抖著嘴唇，好像隨時一陣風都會吹倒。
離萱思索了一番，這個陳家應該也是個大家吧，那陳雨涵平時也應該是個文靜的小姐模樣。她眼神閃爍了一陣，隨即咬著嘴唇，搖搖晃晃，立馬變成了個柔弱的病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