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母的秘密花圃
「小傻子,快醒醒!」
「別吵小爺,讓小爺再睡會······」
見蔣嫣璦還在迷迷糊糊的做夢,大鬍子雙手一松,姬無章想伸手去接,但他的動作不如大鬍子迅捷,蔣嫣璦就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蔣嫣璦猛然驚醒,才知道夢中的一切都如鏡花水月,早已離她而去。
她伏在地上,呆愣半晌,才漸漸找回自己昨夜的記憶。
她咬了咬牙,站起身子,當她再次抬起頭,她已經不是昨夜以前的那個熊孩子。
蔣嫣璦和大鬍子跟著姬無章走進了破廟,這廟裡的主殿已經完全坍塌,目之所及都是落滿灰塵的斷壁殘垣。
姬無章帶著他們先是從一個牆壁坍塌之後形成的夾縫中鑽過,找到了一口井,三人下了井,井底竟然是一個密道的入口,這密道錯綜複雜,姬無章卻是早已熟悉。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個火把,用打火石點亮之後,帶著蔣嫣璦和大鬍子在密道里七拐八拐,終於來到一間密室。
姬無章點亮密室的燈台,讓大鬍子和蔣嫣璦在此稍等片刻。
在火光的映照下,蔣嫣璦發現,這間密室里放的桌子看起來款式很奇怪,很窄很長,像個香案,只是她一直沉浸在思考父親和姐姐們被抓的事上,對此沒有過多的關注。
大鬍子卻敏銳的發現,密室一角處,顛倒的放著一個陳舊的雕像,那雕像雖然略有殘破,但依然能認出那是一個類似於老虎的動物的雕像,難道這裡曾經供奉的是某種神獸?
大鬍子越來越確信,這裡可能就是所謂的神廟,因為他在廟門口的石碑上,還看到了一個殘破的獸臉圖騰,和新月燈中取出的獸骨上刻的極其相似。
姬無章再次回來時,手上多了兩個水囊,他將水囊遞給了大鬍子和蔣嫣璦:「這是井水,你們放心喝吧。」
兩人口渴了一晚,拿到水自然一飲而盡。
姬無章挪開那個形似香案的桌子,在原本放桌子的地方叩動了一塊地磚,密室的一面牆上就有一塊石板開始向上移動,顯現出一段悠長的密道。
三人進入密道,姬無章又不知叩動了哪裡的機關,石門應聲落下。
他們沿著密道前行,密道兩旁的石壁上卻有奇怪的照明裝置,隨著他們走動一盞盞亮了起來。
即使蔣嫣璦是路痴,她也知道,他們一直在走下坡路,看來他們是要去更深處的密室。
此時就連大鬍子都有些好奇,他問:「姬先生,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密室的?」
姬無章並不隱瞞:「這裡是老九發現的,他······」姬無章的聲音突然哽咽了。
蔣嫣璦知道,他口中的老九,就是剛剛為了救他們被野豬頂穿了肺腑的那個,另外兩個犧牲了的黑衣人是老五和老七。
「他們都是被我連累的······」
「三小姐,你切莫多想,都是那些野獸發了瘋,和你沒有關係的。」姬無章雖然自己也很痛苦,但是他不希望蔣嫣璦如此小小年紀就背負上這樣沉重的心理負擔,而且他心裡也確實認為,這些人的死都只是因為獸群的瘋狂。
「姬叔叔,其實那些野獸是因為······」
大鬍子及時出手,不動聲色的點了蔣嫣璦的啞穴,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
說出真相,只是蔣嫣璦那一瞬間的衝動,現在被制止,她並沒有反抗,而是很順從的緘默不言。
昨晚在介紹大鬍子的時候,蔣嫣璦並沒有提到新月塔樓和獸骨,也沒有提到他們在新月塔樓被百獸圍攻,因為她覺得,獸骨可能是大鬍子的秘密,而大鬍子總是給她一種又想信任又畏懼的奇怪感覺,她拿不準這個人,於是對關於他的一切處理的都格外謹慎。
所以在姬無章的眼裡,昨晚他們是突然被獸群當做目標攻擊的。
但大鬍子和蔣嫣璦卻已經有了接近真相的猜想:那些獸群攻擊的目標,始終都是蔣嫣璦,而並非獸骨。
只是原因,他們還沒猜出來,就像海里的藍色星點懼怕蔣嫣璦一樣,獸群對她的攻擊,似乎也是毫無緣由的,但是似乎和黑夜有一定的關係,因為天亮之後,野獸和海水中的藍色星點都逐漸遠去了。
見蔣嫣璦低著頭痛苦的沉默不語,姬無章想說點什麼轉移她的注意力,於是他接著講述這個地下密室的發現過程:
「我們來到浮玉島的第二個月,城裡已經被我們搜遍了,也沒找到孩子們的蹤跡,於是我們開始在城外尋找,我和老九發現了這個破廟。」
「我們正準備仔細查看,一隻大白貓卻突然撲了過來,叼走了老九腰間的木牌,那木牌是他爹娘留給他的唯一物件,於是老九就拚命去追那隻大白貓。」
「誰知那隻大白貓跑得飛快,上躥下跳的躲進了井中,老九這才發現了井底的密道。」
「我和老九覺得這密道聯通的,說不定就是烏氏藏那些孩子的地方,於是我們在密道中做了多次嘗試,最終發現了那間密室,但是卻沒找到孩子們。我們準備離開密室時,無意之間觸動了機關,打開了這個聯通地下宮殿的石門。」
「這裡是個地下宮殿?」蔣嫣璦的話音還未落,就見眼前豁然開朗。
繞過迴廊,穿過一個雕刻著奇異圖騰的拱形門,蔣嫣璦就被眼前的燦爛迷花了眼。目之所及是一個圓形的宮殿,這宮殿的頂非常高,比蔣嫣璦見過的大雄寶殿的頂還要高出許多,讓人無法相信,自己此時是身在地下。
圍繞著圓形宮殿,十七根擎天石柱均勻的分佈在圓周的十七個點上,每根石柱上都鑲嵌著許多璀璨的照明裝置,將整個宮殿照耀的如同白晝。
每兩根石柱之間都有一個拱形門,蔣嫣璦他們現在就站在其中一個拱形門之下,於是她猜測這些拱門背後應該是通向不同地方密道或者密室。
宮殿的正中是個雕欄畫棟的白玉高台,像是用於表演歌舞的,圍繞著高台的卻是不知從哪裡引來的海水,這海水中布滿了星星點點的藍色星光,點綴著這白玉鑄就的高台,其實非常富有美感,可是蔣嫣璦想到老五和老七慘死在藍色星點之下的模樣,就覺得眼前的美景也面目猙獰。
蔣嫣璦覺得很疑惑:「姬叔叔,你們在島上這麼久,不知道這海水中的藍色星點是很危險的嗎?」
姬無章和她一樣疑惑:「其實往常夜裡的海水中並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藍色的星點。」
他指了指眼前的海水:「這宮殿里的海水,倒是一直有這些星點,可是我們之前也碰過這裡的海水,並沒有發聲昨晚那樣的事,所以我們在昨晚才會對此毫無提防,以至於讓老五、老七和老九白白丟了性命······」
「姬無腦,老遠就聽到你個沒出息的又在哭哭啼啼,老娘發信號你怎麼不來?!」
從一個拱形門後傳來一個潑辣的女聲,蔣嫣璦也認識這個聲音,這聲音不是蔣宅在樊城的廚娘夏巧巧嗎?
既然當初在樊城時天天來蔣家蹭飯的窮書生不簡單,那給他們一家做了十幾年飯的廚娘也另有身份,蔣嫣璦就不覺得驚奇了。
那一抹黛紫色的壯碩身影從拱形門中躍出,果然是夏巧巧,蔣嫣璦興奮的朝她跑了過去。
身穿黛紫色夜行衣的夏巧巧和廚娘打扮時一樣豐腴健碩,她看到蔣嫣璦先是驚訝,然後是狂喜:「三丫,你沒被他們抓住,太好了,太好了!」
「夏姐姐,你知道我父親和姐姐們被抓的事?」蔣嫣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夏巧巧點點頭:「昨晚我們救下了那些孩子,將孩子們安置好之後,我就去你家準備向蔣大人請示下一步的安排。「
「可是卻發現你家附近布滿了黑甲衛,我偷聽他們談話得知,他們正在滿城找你。我不知道你在哪,就想先去關押蔣大人的地方探探虛實,我跟著一隊黑甲衛,發現他們把你父親和姐姐們關押在烏氏的一處宅院。」
「開始因為黑甲衛眾多我無法近身,好在不知為何街上的動物都開始變得狂躁,我聽見有人喊厲鬼來了,就抓了幾隻動物扔進院子里引開了守衛。可是捆綁蔣大人他們的鐵鏈太過沉重,我無法將他們救出,蔣大人說這些黑甲衛並未言明抓人的原因,他猜測和烏氏綁架兒童有關,也許是有人不想讓此事曝光。」
「我爹爹和姐姐他們都還好嗎?」蔣嫣璦焦急的問。
「蔣大人和你的姐姐們都暫時沒有性命之憂,看樣子也不像受過刑,你不要太擔心。」
「夏姐姐,你們救出了孩子,有沒有抓到幕後主使?到底是不是烏氏做的?」
夏巧巧回答:
「當時我們看到烏氏的人在海邊擺祭台,一直等到天黑了,才看到他們用兩輛馬車將孩子們拉到了海邊,見孩子們出現了,我們就急忙出手,控制了在場的烏氏家丁。」
「可是我問他們準備如何用這些孩子祭祀,他們卻都不知道,說祭祀方式只有烏家的一個客人一人知曉,且這個客人自從來了烏家就深居簡出,白天也帶著兜帽,沒有人見過他的樣子,只知道是個器宇不凡的年輕男人。」
「我們一部分人先轉移走了孩子們,另一部分人換上烏氏家丁的衣服,在那裡等他們說的那個人。按照約定不管有沒有結果,他們也都該回來了。」
夏巧巧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暗啞的聲音,這破鑼嗓子嗓子像是被煙熏火燎了幾十年,這又是蔣嫣璦的熟人,她家在樊城時的門房大爺——柯大麻。
「老頭子在海邊吹了一晚上海風,都快被吹成人幹了,那個烏氏的龜孫子還是沒來。」
從另一扇拱門下走出的柯大麻雖然聲音像破鑼,身姿卻十分矯健,腰背筆直,一襲黑色夜行衣的他,哪還有在蔣宅門口當門房時的彎腰駝背萎靡不振,看來之前蔣嫣璦看到的都是他裝出來的假象。
「三丫,你怎麼在這兒?」看到蔣嫣璦,柯大麻非常好奇:「你老子不是說,你們太小不讓你們參合進·······」
「柯大爺,您老累了一夜,先喝口水。」姬無章怕這老頭子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連忙遞上一個水囊打斷了他。
蔣嫣璦正欲再問,卻聽到身後撲通一聲。
大鬍子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