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後後,祭春大典一日才結束。從第二天起,那便是天聖禪師開壇講經七日。宇文修拜別呂法一,回到自己住處。
雖說現在身處京城,可宇文修住的仍是不差,乃是宇文無敵特地安置人給他買的大宅院。並且丫鬟奴僕足有數十個之多。
按照宇文無敵的意思,自己的孩兒既然是來京城做官的,那就是百姓口中的大人了,大人大人,衣食住行自然都得配得上大人二字。
宇文修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畢竟宇文無敵開口,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而如今,這個宅院中,住的可不僅僅他一人,還有一位姑娘,早就把自己當成了這裡的女主人。
宇文修剛到宅園門口,便看到那位姑娘領著一干延丫鬟僕人站在門前恭迎他回府。宇文修心中無奈,搖了搖頭。
「我都說了,不必如此,怎麼還要站在這裡等著?」
宇文修問那個姑娘,而姑娘彎身行禮,起身後,笑著看向宇文修:「相公在朝廷之中勞碌一天,此時回府,家中的這些下人自然要前來恭迎,畢竟你是這個府苑的老爺。」領頭的姑娘可不就是當時被宇文修帶回來的姜詩衣?
「我啊,就是一個小官,在呂伯父手下幫忙而已,現在連個品階都沒有,和這些丫鬟僕人差不了多少。」宇文修不禁莞爾。
姜詩衣搖搖頭:「相公這可說錯了。官有大小,可都是為了黎民百姓,這功卻一樣,切不可妄自菲薄。」
宇文修在這些事上如何也說不過姜詩衣,畢竟他原本就不善言辭,亦或是本就不喜言辭。況且與姜詩衣相處這麼久,他也早就察覺出這位姑娘身上的不凡之處。現在想想,為何如此一個奇女子竟然會在被搶了過去?
並且當時,姜詩衣絲毫恐懼都沒有,一臉的從容淡定。宇文修又看了姜詩衣一眼,那時的她不僅是從容淡定,臉上還有這一種高傲。
再加上,宇文無敵又特地送來書信,告訴宇文修,這個姑娘就是他日後的妻子。宇文修看到后只以為是宇文無敵亂點鴛鴦譜,又將這個姑娘的事在家書中詳談一番,打消語文無敵的念頭。
可誰知,宇文無敵的下一封回信,便在信中大罵宇文修糊塗。這讓宇文修無奈之時,對姜詩衣的身份越發好奇。
他也問過姜詩衣的身世,可姜詩衣只是微微一笑,對他說道:「我啊,沒什麼身世,相公若是想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是你的宇文修的妻子,僅此而已。」
可宇文修尤其是那種心有疑惑,卻自欺欺人之人?他找上了慕容亦溫。而慕容亦溫不愧是萬通閣之人,只是過了沒幾日,便送來回信。
宇文修與慕容亦溫平日里便惺惺相惜,知道有這麼一個姑娘竟然上趕著做宇文修的娘子,慕容亦溫可是好好取笑了宇文修一番。
宇文修看著慕容亦溫洋洋洒洒的幾百字,心中除了無奈,大概也只有,我心如山巋然不動,任你們如何風言風語的氣勢。可當他接著看下去,神色便不再那般從容。
他將書信放在桌上,站起身走到院子中,一人靜立。
慕容亦溫信上所寫,宇文修字字看在心裡。當讀到其中四個字:皇族之後時。他已經不打算再繼續看下去。
以他的聰明才智,自然明白了姜詩衣的身份。到底是哪個皇族,其實已經不重要。可身份尊貴的姜詩衣竟然會被人搶去呢?宇文修此時也打消了再去問姜詩衣的念頭。
而在此後,無論姜詩衣做什麼,宇文修也不再阻攔,就算她張口閉口就是相公二字,宇文修也不再提及。
不是宇文修知道姜詩衣的身份后,就貪婪著她的身份,而是因為,宇文修早就已經將姜詩衣視作了如今的皇家之人。
他一個還沒有官階之人,當然不好冒犯。
實則,連宇文修都未曾發現的是,姜詩衣似乎與他八字相合一般。無論宇文修想什麼,就算他從來不說,姜詩衣也總想早就知曉一般,做事恰到好處,讓宇文修挑不出任何毛病。
「相公,想什麼呢?趕快回府吧。」姜詩衣對宇文修說道。
宇文修回過神來,點點頭,這才在下人們的簇擁之下進了府。
回到屋中,姜詩衣早就讓下人備好了茶水,這是給宇文修漱口潤喉的,此外,還有丫鬟端來了清水,姜詩衣在一旁,接了過來,讓宇文修擦臉。
等到這些事完,宇文修便坐在了椅子上,姜詩衣說道:「我叫你們準備的糕點呢,端上來給老爺嘗嘗。」
「今天的糕點又是從哪裡買來的?」宇文修笑著問了一句。
不是小小糕點之事他都要問,而是因為姜詩衣每次買來的糕點都不同,不僅如此,三兩日就要換一家店鋪。
姜詩衣此舉可都以為宇文修。因為當宇文修吃糕點時,姜詩衣就在旁邊看著,宇文修嘗了哪一種糕點,每一種糕點吃了多少。姜詩衣都要記在心裡。
宇文修未嘗過的,或者只是嘗了一口的糕點,姜詩衣絕不會再買,也絕不會再去那家鋪子。不僅是糕點,就連衣服、茶、筆墨紙硯。不管是什麼,姜詩衣皆是如此,宇文修雖然從小從不缺銀子花,畢竟他可是宇文家的公子,但姜詩衣這般花費銀子,宇文修也忍不住說過兩句。
可姜詩衣只是笑笑,然後說道:「相公不要嫌妾身鋪張。而是這是我的本分,不然三從四德從何說起?」
姜詩衣這麼做,皆有自己的理由,凡事宇文修用到的東西,她都得要最好的,並且還是宇文修用的慣或喜歡之物。否則,她絕不會買。
這便是皇族之後的大氣,遠不是一般富貴家的小姐能比的。當然,也是因為宇文修是宇文家,要不然,這花銀子的功夫,就算是宇文修也承受不住。
「對了,過幾日,京城之中要有一位高僧開壇講經,你若是在家中無聊,可以讓下人們陪你去。」宇文修想到了今日看到的菩提,對姜詩衣說道。
姜詩衣點點頭:「既然相公開了口,妾身若是有空,一定去瞧瞧。」
「嗯。這些日子,一直讓你來操持家務,辛苦你了。」
姜詩衣搖搖頭:「相公有公事要忙,家裡自然得我來照顧。這也是我的本分。就是公公婆婆不在,我無法替相公盡孝道。」
宇文修剛想喝一口茶,一聽姜詩衣的話,嗆到了自己。姜詩衣連忙站起身,走到宇文修身旁:「相公怎麼了?」
宇文修連連擺手,他只是因為聽到姜詩衣的話,想到,若是宇文無敵在此,二人在一起可不知會怎樣。
「我父親忙,每日為生意上的事操勞,也無暇來京城。而我母親,在幼年時便已經過世。」
「婆婆竟然早已經過世?」姜詩衣眉頭一皺,露出一絲悲傷。
宇文修看到她這個樣子,笑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所謂人各有命,況且我母親已經過世多年,她在泉下有知,也不願有人因她而悲傷。」
「既然公公還在,就將公公接來。」
「父親可捨不得將家裡的生意丟下,就算跟他說,想必也不會來。」
姜詩衣微微一笑:「不怕,哪裡我前去相公老家,親自去請公公,我想公公一定會前來。」
宇文修還沒剛喝下一口茶水,這一次直接噴了出來。
「相公,你當真無事?看你面紅耳赤,可是生了病?我這就請大夫。」姜詩衣可不像說笑的樣子,她對一個丫鬟吩咐道:「快去請大夫,記住,一定得是京城中最好的。」
「慢著。」宇文修趕緊叫住下人。
姜詩衣疑惑不解:「相公,你這是何意?」
「我真的無事,不用請大夫。」
姜詩衣又給宇文修拍了拍背,然後問道:「相公家中可還有其他人?」
「還有一個小妹。」
「原來還有妹妹,那太好了,這樣日後,我遇到什麼事,也有個說知心話的。」
「我妹妹她性子溫婉,我想她定會喜歡你。」
「那是自然。既然婆婆不在,公公有無暇抽身來京城,那為何不請妹妹前來?」
「小兮她已經婚配,現在家中等著妹夫回去,讓她來京城,是也不行。」
姜詩衣捂著嘴笑了起來。
宇文修不知為何姜詩衣發笑,問道:「你為何笑?」
「相公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所謂長不娶,幼不婚。相公的妹妹都已經婚配,相公還未娶親,所以我才笑。」
「是有這麼一個說法,不過小兮當時婚配,是有其他內情。日後再跟細說。」
「嗯。」姜詩衣點點頭,然後笑著問道:「既然如此,哪相公打算何時娶我過門?」
宇文修因為兩次被水嗆到,所以桌上的茶再也沒碰,此時他倒是慶幸自己沒有喝茶,否則又得被嗆一口。
「這件事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當要從長計議。」宇文修趕忙說道。
姜詩衣點點頭:「這簡單,相公等我幾日,這些都會妥當。」
「不急!」宇文修竟然掌心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