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朕給,就看他的本事
旌旗飄飄如黃雲,煙香裊裊賽流水。天台上,菩提身穿錦衣袈裟,手拿黃金禪杖,身後跟著一干僧眾,而文武大臣全都站立在天壇之下,此時此刻地菩提早已經不是那個被人追殺的窮酸和尚,所謂風光,大概就是眼前的這場景。
而今年的祭春大典,果不其然,李元長仍是未在,不僅是李元長,夜不闌也未曾現身。皆有禮部主持,而菩提雖然首次參加這祭春大典,一切皆聽從禮部之人的安排,可身上自帶著一股超凡脫俗的意味。
而雖說文武百官只能站在天台下,可但凡能站在此處之人,在廟堂之上,都是達官顯貴。而唯有一人較為獨特,他身上穿著的官服上,竟然是品階最低的,即使放在京畿以外,也算不入流的小官,可正是這樣的一個人卻與身邊這些大臣們站在了一起。
在他前面站著的是刑部尚書呂法一。呂法一神色嚴肅,對身後的他小聲囑咐著:「祭春大典雖說乃是一件大事,可陛下並不會親臨,所以,只要等著禮部之人祭祀完上蒼,便可離開。」
呂法一身後的青年正是來到京城月許的宇文修。宇文修神色從容,微微點頭。然後抬頭望向天壇之上的那位天聖禪師。
「此人果然了不得。」宇文修自言自語道。
而呂法一則聽進耳中,他看了一眼身旁,然後這才微微轉頭看著宇文修:「這位大和尚是聖上剛封的天聖禪師,說來也算是一鳴驚人。」
「伯父可認得他?」宇文修問呂法一。
呂法一搖搖頭:「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此人,更是聞所未聞。」
「那聖上為何竟特封此人?」
「這個不奇怪。畢竟當今聖上與其他君王不同。只要能入得了聖上的眼,便可一日青雲。雖說之前我並未聽說過這位大和尚。不過既然被封為天聖禪師。自然也聽到一些傳聞。」
「伯父說的傳聞,侄兒也聽說過。能在清談對上,折服眾人,且得到陛下的欣賞,也實屬難得。」
「嗯。所以,修兒你的才幹,在我眼中可不比那些當官的差。只要聖上看重你,那麼捏會如此。」
「伯父,侄兒還沒想那麼多。」
呂法一沉默片刻,然後說道:「在我看啦,你的才幹乃是上上之選。為何聖上遲遲沒有給本官一個答覆,倒不像陛下了。」
「難道伯父著急了?您吶,早已經是刑部尚書,可一點不比眼前這位高僧差。」
「臭小子,我都已經這把歲數,可沒有那麼大的官癮。況且,只要能為聖上辦事,為江山社稷,為黎民百姓,此生無憾。」
「侄兒定當向伯父學習才是。」宇文修說此話時,心中對呂法一不禁敬佩。這不僅僅是因為呂法一的為人,更是因為他的忠肝義膽。
「奏樂!」天台上,一聲長喝,禮樂響起。呂法一微微低首。不僅是他,就連其他百官也儘是如此。宇文修學著眾人,也微微頷首。
卻說皇宮內,李元長躺在躺椅上,望向天台大方向,沉默不語。一向昏昏欲睡的夜不闌,此時也來了精神,他抬起頭,朝天壇望了一眼。
「陛下,祭春大典想必是開始了。」
「嗯。今年的祭春大典,肯定有不少人又在地下議論紛紛了吧?」李元長緩緩說道。
「陛下不僅封了一個不知出處的和尚為天聖禪師,不僅如此,還讓此人來代替陛下祭祀上蒼。著讓不少人定是心中不安。」
「不安?他們的心何時安過?不過此事不急,等日後慢慢再說。倒是今日,朕希望祭春大典能夠順順利利,上蒼有好生之德,恩澤普照之下今年江山社稷也能風調雨順。」
「陛下如此心繫百姓,上蒼一定看得到。」夜不闌微微一笑。
而停了片刻,夜不闌說道:「陛下。既然請禪師講經,要不要聽聽?」
「夜老是何意?」李元長問夜不闌。
夜不闌笑道:「陛下,老奴沒有別的意思。既然禪師講經,陛下也可前去,一是聽經悟佛,二也可出去透透氣。」
「呵呵呵,夜老也覺得這宮中太悶了罵嗎?」
「陛下在哪,老奴便在哪,無甚悶不悶之說。只是,想著機會難得,反正也離宮不遠,陛下不妨一去。」
「停經悟佛,看來朕是沒有那個悟性嘍。」
「陛下乃是天子,怎可這般說自己?」夜不闌搖搖頭。
李元長笑道:「夜老啊,那日禪師給朕留了一個禪機,到現在朕還沒有想明白,若是再聽他講經,只怕糊裡糊塗,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何人敢笑話陛下?陛下多慮了。況且,若是陛下心有疑惑,何不直接去問禪師?」
「禪師的佛法高深,只講一個『悟』字,朕若是問了,禪師跟朕講明了,那麼禪機豈不是沒了?那朕聽來又有何用。」
「陛下所言有理。」
「對了,朕讓呂法一辦的事,怎麼樣了?」李元長問夜不闌。
夜不闌回道:「啟稟陛下,您交代呂法一的事,呂法一這些日子可沒閑著,不過雖然是領了您的旨意。但畢竟不是陛下親自前去,總有些人還仗著自己現在的官位,不肯就範。」
「朕讓呂法一前去,已經給足了他們面子,只要這些年沒有做過太多不幹凈的事,朕也只不過收回他們從朝廷中得到的東西,性命還是留給他們的,沒想到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陛下,著身外之物可比身家性命要重要得多。民間有句話,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僅僅只是為了銀子,有的人就可連性命都不要,更何況那些人現在交出來的可不僅僅是錢財。他們不願意,著也在意料之中。」夜不闌哂笑。
李元長無奈地搖搖頭:「既然如此,看來朕的善心也算是付之東流。不過也罷。既然他們不想交,那麼朕就送他們去見我的那位皇兄。」
「陛下啊,雖然這割肉治病是好。但怎麼說,那些人在朝廷這麼多年,多少還是做了不少事,如今陛下一下廢去如此多人,這剩下的事該交由誰來?」
李元長雙眼一眯:「剪去那些枯枝爛葉,自然是為了社稷穩固。只是一些人罷了,並不是非他們莫屬。要說這世間有不少事有人不願做,唯獨這做官,可是有不少人趨之若鶩。所以不急。」
「陛下早有主張,那老奴不再多說,不過呂法一又上了摺子,其中又將一個人名字提了一遍。陛下想必也注意到。」
「此事朕自然明白呂法一的意思。」
「此人雖然年紀輕輕,可也是咱們大奉的三甲及第的狀元郎,是個可用之才。」
李元長點點頭:「看來夜老也頗為看好此人。雖說此人跟呂法一有些淵源。不過單論此人倒也可用。其實,不用他說,原本朕當年就想重用此人,只是往日不同今時,朕還不想跟那些大臣撕破臉皮。」
「陛下做的沒錯。在如何說,那位名叫宇文修的青年,還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書生,在這廟堂之上還無大用。若是為了此人,跟原來太子的那些手下遺老鬧翻,實在得不償失。」
「不過嘛,現在可不一樣。朕已經到了這般田地,眼見時日無多。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日後坐上龍椅之人著想。江山社稷可不是兒戲,不能毀在某些人的私利之上。」
「陛下為了江山社稷,老奴感激涕零。可莫要再說什麼時日無多之言。」
「呵呵呵,朕一時又給忘了。夜老不喜聽朕說此等言語。」
「陛下乃是萬歲,自當萬壽無疆。老奴斗膽,有一事未曾告訴陛下,便擅自做主。還請陛下恕罪。」
「夜老所說乃是何事啊?」李元長問夜不闌。
夜不闌一躬身:「老奴請天聖禪師,在祭春大典之上,為陛下祈福。」
「原來是此事。夜老費心了。這件事何罪之有?」
「陛下不計老奴僭越之罪,老夫多謝陛下。」
「嗯。還是說說宇文修之事。既然現在時機成熟,那麼朕就給他一個機會,正好兵部尚書一職尚且閑置,就給他吧。就是不知,他有沒有這個本事坐穩這個位置。」
「兵部尚書?陛下,現在兵部尚書雖然空缺,但是暫交給了戊子念,陛下是否再考慮一二?」
「此事就這麼定了。戊子念若是知道,就應該自己將位置交出來,他做了丞相如此多年,早應該知足了才是,若還是執迷不悟,就算當年有扶龍之功,朕也不會留他。」
夜不闌心有擔憂,說道:「原本老奴想著,讓宇文修來做戶部尚書便可,沒想到陛下竟讓他做兵部尚書。「
「看來此事夜老跟朕想的不同。」
「老奴想的簡單,因為此人乃是宇文家,富可敵國,讓他做了戶部尚書,正好合適。」
李元長聽到夜不闌所言,突然哈哈大笑:「夜老啊夜老,果然是個老人精。既然如此,那麼朕也不會那般小氣,將戶部尚書也給他,只要他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