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
『繼續戰鬥,繼續戰鬥,繼續戰鬥!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一直打到我們的敵人先倒下去,或者一直打到我們變成第二個迦太基!勝也罷敗也罷,就是不與日本講和!』
——《鋼鐵雄心4》決議:「一寸山河一寸血」
里維拉的面前還是老樣子擺著一碟乾果和一壺麥酒。
和最為堅固的、為了抵禦穿越銀血山脈的外敵而築造的克雷斯城塞西側城牆不同,北牆附近只有一座塔堡,而北牆的守將柯蒂斯堡伯爵里維拉·諾頓就將自己的居所和指揮總部設立在那裡。與其說那是「指揮所」,其實也只有他和自己的兒子莫里斯,以及身邊寥寥幾個親信而已。指揮七百人的難度畢竟不大,真正的挑戰在於城牆外的芬里爾人。克雷斯城塞所處的南卡爾加里銀血山脈和卡爾加里大部分地區一馬平川的平原並不相同,伴山而建的克雷斯城即使站在十多米高的城牆上,也可以清晰地瞭望遠處的景象,但這一點恰恰給予了克雷斯的守軍們最大的絕望:他們親眼所見芬里爾軍排著非常整齊的盾牆方陣,一步一步向克雷斯城塞走來,那是壓倒性的人數差距。紅林堡伯爵卡梅倫·瓦格納和芬里爾的王弟格雷登·西塞羅故意讓自己的士兵排成易於清點的小方陣徐徐移動到了克雷斯城下才開始安營紮寨,這讓城牆上的守軍們看的一清二楚。這位高傲的「俠義騎士」並沒有隱藏實力的打算,攻城車,投石機和弩炮都在克雷斯守軍的眼皮底下逐漸推進,在僅有4千名守軍的克雷斯城塞前,芬里爾軍動用了1萬8千名步兵,這其中包括了3千名來自約姆地區的雇傭兵和4千名東奧彌爾王國的僕從軍——那並不是芬里爾南路軍的全部軍隊,還有更多的、源源不斷的援兵從梅卡瓦堡趕來。
塔堡雖已古舊,但伊芙琳夫人顯然把她的城堡收拾的很好。外牆看起來有專門的仆侍定期清理,並不像柯蒂斯堡的塔樓那樣長滿了青苔和藤蔓,塔堡內部也顯得乾淨、整潔,連石壁上安裝的銅燭台都被擦拭的鋥光瓦亮。在塔堡的內廳,伊芙琳夫人本已為遠道而來增援克雷斯城的里維拉準備好了新鮮的蔬果和克雷斯血香腸、燒烤鱒魚以及甜煎餅,但里維拉什麼都不要,這個老人對食物並沒有多少慾望,他想要的只是堅果和冰鎮過的麥酒,釀的越濃越好。
「呀,給我們帶來了一百三十個士兵的好小夥子在這兒。過來,我的孩子,靠近點兒,我歲數大了,耳朵聽不清,眼睛也不大看得見;」坐在毛皮躺椅上的里維拉一見到阿格尼和戴維斯、格里芬等人進入內廳就熱情的說,老伯爵聲若洪鐘,好像要將他的聲音充滿這座塔堡每一個角落似的。「時局艱難!見到我的好兒子還真是讓我高興,為什麼你進城之後總是避著不見我?你的白騎士呢?那個在密涅瓦的比武大會上跟石爪堡公爵拼騎槍的棒小伙,我還真想見他一面。」
「戰事當前,軍務纏身,沒有抽空來見您是我的過失,我對您報以真誠的歉意,父親大人。」阿格尼恭正的行了一個標準的卡爾加里宮廷禮,「托蘭·雷諾茨響應石爪堡公爵的召喚,帶著兩名侍從去了白石鎮與中路軍匯合,他將與托爾西亞公爵一起行動。」
「你是我的兒子,阿格尼,你流著貴族的血液,就應該多多管教自己的部屬,這樣是不對的。」里維拉伸手抓起一顆開好殼的夏威夷果,塞進嘴中一邊咀嚼著一邊說道。「大戰在即,克雷斯城可像是不缺守軍的地方?他卻拋下他的封君,去了一個跟他沒什麼相干的家族領主營帳里?看來他記住的只有托爾西亞把長劍搭在他的肩頭,而沒有記住在那之前他說的誓詞。」
「是的,父親大人,我會教育他。」阿格尼恭敬的回答,暗地裡卻撇了撇眉毛。他才不會因為這樣的原因阻擋托蘭的前程,里維拉跟他說的這些廢話,也就像密涅瓦城地下街妓女對他吹的口哨那般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好了,好了。現在你們都給我退下!所有人!」里維拉伯爵突然咆哮起來,嚇得身邊兩名穿著染色克雷斯鱗甲的侍衛渾身一震,其中一個人手中的雙耳戟差點都掉在地上。「動作快點!你們是八十多歲的老嫗?我要跟我的兩個兒子單獨聊一會!」
格里芬不安而稍有些驚恐的看著阿格尼,阿格尼回身向他和戴維斯略一點頭,於是格里芬開口道:「如您所願,大人。」戴維斯聳了聳肩,和格里芬還有伯爵的幾名侍衛一起轉身走出了內廳,並順手帶上了那扇厚重的木頭門。
歲月並沒有給予里維拉期待之外的仁慈,他的手上和臉上滿布著皺紋和老人斑的痕迹,呼吸也比莫里斯更加急促,想必是經年累月的飲用麥酒對他的肺部造成了過於沉重的負擔。不過他的目光依然如鷹隼一般銳利,一如阿格尼初見他時那般。他不喜歡他的眼睛,阿格尼心想,這樣的眼睛總讓他想起維桑共和國至高元老院的那些議員們,這些老頭子並沒有接觸過戰爭,依靠自己的學識和家族地位在威遠城人民議事堂擁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自以為天上地下無所不知,卻常常向他和白紹鷗這樣的高級軍官發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詰問。他們頑固的認為自己很聰明,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里維拉張開手掌抓住木杯的杯口,重重搖晃了一下杯中剩下的麥酒,開口對阿格尼道:「以一介冒險者來說,你做的不錯。」說著,里維拉喝了一口麥酒,「甚至可以說你是個很有才能的傢伙,阿格尼。」
「謝謝,伯爵大人。」阿格尼盡量精鍊簡短的回答,他不想在這裡呆太久,不管是目光尖刻的里維拉還是一副蠢樣的莫里斯都讓他感到不舒服。
「為什麼你總是對我這麼客氣?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里維拉略微伸了伸雙腿,「你的封地是我給的,你的爵位也是,還有那些普通的冒險者們夢寐以求的地位和貴族身份。但你我之間還是有好像無法跨越的嫌隙;我明白,因為我勒索了你,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認為那是我的錯嗎?那不是我的錯,阿格尼,那是雷耶斯國王的過失。告訴我,年輕人,如果換做是你坐在我的位置上,看著破敗的家族堡壘,不到一百人連鎧甲都配不齊的衛隊,還有一個和拆雞工人家的小孩沒有多大差別的蠢蛋兒子,你又會怎麼做?那時候你的自尊,你的高傲和榮譽還能幫你活下去嗎?」
「我難以估量您的智慧,伯爵大人。」阿格尼不冷不熱的回答,「毫無疑問,您是正確的,這一點我不懷疑。」
「你少給我來這一套!柯蒂斯堡的老伯爵里維拉·諾頓活了五六十年,形形色色的人見了許多,分的明白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套話,什麼是虛偽的場面話。」里維拉呸的一聲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勒索了你是我的過失,但我又該怎麼解決那股匪患?如果求助於國王和附近的領主,那將是天大的醜聞,甚至連我最後的柯蒂斯堡都可能被剝奪;但我同樣找不出充裕的金錢去雇傭傭兵解決我的麻煩,只是剛巧這個時候你出現了,僅此而已。」
「我的人為您而死,伯爵。」阿格尼抬起頭,漠然的看著里維拉的眼睛。「沒有任何撫恤和慰問,像孤魂野鬼一樣戰死在離他們的故鄉千里之外的地方。」
聽罷此言,里維拉伯爵騰地一聲站了起來,阿格尼本以為里維拉要發怒,但里維拉只是緊了緊自己的腰帶,在內廳中緩慢的踱步,來回的走了兩圈,之後咕噥著說:「坐吧,年輕人。兩個人都坐下,別他媽等著我掐著你倆的脖子把你們丟到凳子上,該死的!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只是一個可憐的老頭子,連甲胄都沒辦法自己一個人穿上,我能有什麼惡意?」
阿格尼內心揣測著里維拉接下來要想說些什麼,一邊在內廳長桌旁披著毛皮的長椅上坐下。莫里斯倒是大大咧咧的一個跨步就坐了下來,並為自己倒了杯冰鎮過的麥酒,大口喝了兩口,長長的打出一個酒嗝。
「看到了?這就是我的兒子,不成器的傻逼東西,沒有禮儀,不懂將兵之道,出生在諾頓家成長了二十多年和一個拆雞工的兒子沒有任何區別。」里維拉看著莫里斯,戲謔的對阿格尼說。莫里斯一聽,漲紅了臉,正欲把酒杯放下,里維拉卻抬了抬下巴打斷了莫里斯:「接著喝你的冰鎮麥酒吧,莫里斯,冰涼的東西對你的腦子有好處。阿格尼,我時日無多了,人們常說老人在死之前會有一種奇異的預感,我認為他們說的不假,這種預感正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每天清晨醒來,我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又酸又痛,好像被人拿著大頭棒打了一頓;而我每次咳嗽的時候,都能在手帕里看見血絲。真該死!我原本以為這種東西應該只能在戰場上看見。該死的柯蒂斯堡醫生簡直狗屁不通,你知道他們給出了什麼樣的治療方案?他拿來了一大桶青蛙,整整一大桶,讓我把雙腳埋在裡面。你覺得這對我的健康有任何的幫助嗎?」
「衷心希望您能夠保持身體安泰,伯爵大人。」阿格尼客氣的說。
「好了!別給我來這一套了,從你進到這個屋子開始算,你和我一次說的話可有超過三句?莫里斯腦殼不靈光,不代表我也是。跟我說說你以後是怎麼想的吧,阿格尼!你不會只滿足於在我的麾下當一個男爵的,而我已經沒有晉陞的機會了,我不過是一個快要死掉的糟老頭子。」里維拉頓了頓,看向他的嫡子,「莫里斯或許能夠當一個體恤民情的好領主,但這並不能說明他有什麼才能,我不指望憑他的本事能把我被剝奪的家業收回來.……只要你呆在柯蒂斯堡,你阿格尼·柯蒂斯就永無出頭之日,這一點想必你的心裡比我這個老頭子更清楚。所以,告訴我,阿格尼.……不,陳生,你是怎麼想的?」
阿格尼沒有回答。
「愣在那了!」里維拉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伸手握住了桌上自己的那隻木頭酒杯。「該處理的麻煩都已結束,我也沒有一直把你和柯蒂斯堡捆綁在一起的必要,柯蒂斯堡只是一塊沿海的小伯爵領,而你的本事一定會取得更大的成就。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的手下只有四五十個餓出黑眼圈、疾病纏身還欠了一屁股債,像乞丐一樣的小屁孩,而現在的你有一百三十個士兵,穿的和卡爾加里王軍幾乎沒有什麼不一樣,我不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你的本事一定能讓你取得更大的成就。這次戰爭結束之後,我會用這次出兵幫助伊芙琳夫人的人情作為交換,讓她和我一起寫聯名信舉薦你去雷耶斯的王庭,或許當侍衛隊,或許是斟酒人,狩獵總管,混得好也許能當首席騎士。你怎麼說?阿格尼?」
「為什麼要幫我?」阿格尼呼了一口氣,「我一直認為我們之間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這一點在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也說得很清楚了。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伯爵?」
「呸,讓我改變主意還早得很。我們現在依然在互相利用,阿格尼,你別會錯意了。」里維拉喝了一口麥酒,發出兩聲沉悶的咳嗽。「你看,即使是現在,我們還是在互相利用。待在國王和王國重臣的身邊,有時候或許還能接觸到許多有頭有臉的大領主,倘若我里維拉還不至於老眼昏花識人有誤,你或許多少能混出點名堂,誰知道呢?到了那個時候,我可能已經死掉了,我希望在那時你能幫幫我的兒子莫里斯,別讓他把諾頓家最後一點財富敗光,他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我一死,他就是柯蒂斯堡的伯爵。你可以把這看做是我的家族最後一次利用你:如果諾頓家族在今後的日子裡遭遇了什麼不測和劫難,我希望身在宮廷的你能夠幫幫我的兒子,因為你們至少是名義上的兄弟。」
「你怎麼知道我就能混出點名堂?」阿格尼反問道,「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冒險者,處理掉那股馬匪也好,比武大會也罷,都只是幸運女神的垂青。」
「幸運女神的垂青?我看你不是一般的冒險者才是真的,阿格尼·柯蒂斯。」里維拉翹起了二郎腿,「我見過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冒險者,從約姆斯來的,從奧彌爾來的,從塔羅斯來的,他們有人渴求榮耀,有人渴求金錢和地位,這些慾望實在太過明顯,在他們的內心紮根太深,以至於他們就毫無掩藏的把這些想法寫在了臉上;但你臉上沒有,或者說你臉上寫著的東西根本不是這些低級的貪念,而是更高一級的東西,是什麼呢?嗯?是復仇,對吧,阿格尼男爵?我說的可有錯?你想要的是復仇。」
「夠了!你以為我會坐在這裡接受你的羞辱嗎?」阿格尼有些惱怒,他不喜歡被人揣測,不管揣測的事情是對的還是錯的。「您有我的把柄,所以我為您效命,我們之間只不過是這麼簡單的關係而已。並不意味著我一定要忍受您的羞辱!」
「諸神在上,這個可憐的孩子把我的好意視為羞辱和欺凌。莫里斯,你聽見了嗎?如果你能有他三分骨氣,我今天就不用在這裡拜託別人來照顧你。」里維拉張開手,訕笑著對莫里斯說道。「你不要誤會,我這麼說的原因在於你的動機和他人大大不同。求不到榮譽和金錢,那些冒險者至少可以回家種地,過他們老爸他們爺爺一樣的生活。但你的目的不同,復仇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動機和理由,而崇高的理想自然能讓人毫無顧忌的去干別人所不齒的事情:你有這樣的理由,為了達到目的你會不擇手段,阿格尼·柯蒂斯就是這麼一個人,我不是個傻子,眼睛雖然不好使,但是還沒瞎;所以你有這樣的價值,這也是我想要舉薦你去王庭的原因。至少,你能比莫里斯爬得更高。」
阿格尼聽他這麼說,神色稍微緩和了下來,冷靜的回答道:「如果是這樣,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如果我在王庭混出了名堂,莫里斯有難的時候我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幫助他,這是我的承諾。」
當阿格尼從北牆的塔堡走出來時正值午後,南卡爾加里自古以來都是艷陽高照的好地方,冬天的冰雪已然消融,雖然城外聚集了兩萬芬里爾人,但城內的民眾似乎並不很在意,克雷斯堅固的城牆給予了他們和城牆同樣堅固的信心。酒館中依然傳來吟遊詩人用七弦琴彈奏的樂曲和美妙的歌聲,商業街的小販們依然在叫賣自己的貨品,只不過貨物種類因為圍城的緣故比往日要少許多;甚至連中央廣場的難民營地都沒有多少恐慌的情緒,難民們三五成群的圍著伊芙琳下令支起的救濟帳篷領取扁豆湯和麵包卷,又或是聚集在一起打橋牌。
不知當他們登上城牆時看到城外如同金色的蟻群一般聚集著的芬里爾營帳時,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里維拉和你說了什麼?」戴維斯見阿格尼走出塔堡,湊過腦袋來問。
「沒什麼。」阿格尼聳了聳肩,「簡單聊些家事;走吧,戴維斯,我們去商業街的藥鋪。」
「商業街的藥鋪?」格里芬有些疑惑,「繃帶和藥品我們已經準備的很充足,況且在戰爭期間,治療用的藥品商店應該也缺貨.……你想要買什麼?」
「我沒有說我要買治療用的藥品,格里芬。」
「呃……恕我直言,大人,壯陽葯對身體有害。」格里芬欲言又止。
「操你媽,格里芬。」阿格尼氣惱的拍了格里芬的鍋盔一巴掌,發出一聲脆響,引得周圍過路的市民紛紛側目。「我看我們三個唯一需要壯陽的人是你。」
商業街的藥鋪位於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當阿格尼等人到達門口的時候,店鋪老闆正早早地準備掛上打烊的牌匾。面前突然出現的三名披甲騎士顯然讓他陷入了一陣困惑之中。
「有什麼事嗎,我的好騎士?」老闆說著扶了扶自己的紅色氈帽,「所有的療愈藥品都已售罄了,伊芙琳夫人下令調集了我們的庫存。」
「不用治療藥品。」阿格尼走到櫃檯前,把雙肘撐在櫃檯上,盯著老闆的眼睛。「有沒有那種……和療愈藥品用途完全相反的藥劑?」
「啊,有的,有的。」老闆說著,從桌下摸索出一瓶陶罐裝著的、被封緊木塞的藥劑,「這是四葉重樓和薊草調配的……動物性毒劑,如果用在除滅鼠害,效果.……」
「去你的四葉重樓和薊草,老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阿格尼嗆道,「我要的是顛茄或者鵝膏菌配出來的那一種!明白嗎?」
「這是褻瀆啊,騎士大人,這是天大的褻瀆。」老闆戰戰兢兢的回答道,「從善非惡呀!我是小本經營,做生意全憑良心,從來不賣那些東西。」
「這是不是褻瀆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們在談生意。」阿格尼說著,從他的褡褳里拿出一小袋叮噹作響的金羅蘭,放在櫃檯上。「五十個金羅蘭,或者我們的劍,總有一個是讓你開口的鑰匙。你選一個吧。」
「那這就好說很多了不是嗎,我的大人。」老闆盯著那個裝著金羅蘭的絲絨布袋看了一會兒,拿起來掂了掂,揣進了自己的懷裡。「有是有的,不過您不管在這座城裡毒死了誰,都不能告訴別人是我們店賣出的惡魔藥劑①,你看可行?」
「哈,我可沒說我要在這座城裡毒死什麼人。」阿格尼回答道,「我要你所有的存貨,惡魔藥劑全要,四葉重樓和薊草配的普通毒藥我也要,然後我還要買下你手裡現在有的所有配置惡魔藥劑的原材料,你需要做的就是盡己所能幫我配置藥劑,到時候我會派人來取貨。」
「您這是?」老闆有些疑惑,「對付城牆外的芬里爾人嗎?請恕我直言,大人,這可不是公正和榮譽的做法,這樣對您的聲望有很大的損害。」
「當他們用兩萬人把四千人包圍起來的時候就不能指望這四千人會公平又榮譽的跟他們打一仗。」阿格尼尖銳地指出,「如果他們衝進城來,你的藥鋪恐怕也再開不下去了,這一點我們利害相關。所以幫我準備藥劑,這樣就好,對我,對你,對芬里爾人都好。」 ——
註釋①惡魔藥劑:以鵝膏菌、顛茄和捕蠅草為主料配置的一系列高烈度毒劑的統稱,呈黑色黏糊狀,通常用於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