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何夕回到了家裡，外面天已經黑透了，她坐到沙發中間，沒去開燈。黑暗中，她已經沒了眼淚，但那種心痛的感覺卻無以復加。
前方的路很黑，風很大，她始終只能一個人走……
她不知道自己心裡還在期待什麼，也許在她說分開的那一瞬間他們就該結束了。無論是現在他身邊有了別人，還是哪天接到他結婚的消息，她都應該學著去接受。
但為什麼心裡會有痛感，會有不甘，那個曾經讓她相信未來可期的人，就那樣消失在她的世界。一想到這個，她就覺得全身疼到快要窒息。
怎麼連每分每秒都在做的呼吸、心跳，都是痛的。這痛感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減輕一分一毫。
她打開了電腦，一杯紅酒、一部恐怖電影，這是她很多個難眠的夜晚的標準配置。電影的情節到了最緊張的時候，裡面女生在尖叫著，何夕心裡卻沒有任何波瀾，可能看多了同類的電影，很多情節發展都在意料之中。
一瓶紅酒喝完了，電影也演到了尾聲，一般恐怖電影的結尾都是煽情的。她站起身來到了窗前，屋裡沒開燈，外面的街道在路燈的照耀下格外清晰。
她隱約的看見了樓下停了一輛黑色牧馬人，跟剛才坐的陸晨的車很像。一個身影靠著車門站著，看不清面容，但身形卻跟他十分相似。他好像在抽著煙，有一處微微的火光在他嘴邊忽明忽暗。
看錯了吧，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但不知道是什麼在驅使著她，還是穿著拖鞋下了樓。她側身站到了單元門後面，透過玻璃看著那個身影，依舊身姿挺拔。
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他，她心裡有太多疑問，但卻始終沒有勇氣過去問個究竟。他可能一根煙抽完了，開了車門上了車。
何夕回過頭，剛要走，就聽到單元門傳來敲門的聲音。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那，隔著玻璃在看她，表情漠然。她在猶豫著要不要過去開門的時候，身後的電梯里出來一個人，打開單元門走了出去。
陸晨隨著門進來站到了何夕身邊，看著她沒說話。拳頭卻是在身後緊握著的，他不知道自己體內怎麼會突然竄出一股無名的衝動，想抱抱她，想吻她，但能剋制。
何夕低著頭，聲音很小，卻很不客氣，「你來這幹嘛？」可能是想起了今天他在她面前陰陽怪氣的樣子。
陸晨皺了一下眉頭，聳了聳肩，「路過而已。」
「路也路過了，你可以走了吧。」
他的聲音還是沒有什麼溫度，「你不會看見我才下來的吧。」
她面上不動聲色，語氣也淡淡的，「我下來跑步不行嗎，看見你突然不想跑了！」
他恥笑了一聲，「穿著拖鞋跑步？」
被他說中了，何夕有點惱羞成怒，她瞪了他一眼，「我喜歡，你管我！」
「這麼多年沒見，脾氣倒是見漲！」
「你不走，我先走了。」何夕不想再跟他繼續吵下去，感覺再相遇后的每一次交鋒，都被他傷的體無完膚。
相愛的兩個人分開了，可能真的無法心平氣和的做朋友。
說完她轉過身，向電梯方向走去，剛走了兩步就聽見他在身後說，「你當初為什麼跟我分手？是因為那次綁架？還是因為那個警察？」
她沒回頭，「這麼多年過去了，問這個還有意義嗎？」原來他真以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當年他的欺騙和背叛嗎？
「也許對你來說沒意義，可能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沒有多愛我。但對我來說有很大意義。」
他還在糾結當年誰比誰更愛嗎？何夕冷笑了一下，「當年你又有多愛我呢？你以為全世界就你的愛是最高尚的，別人都是微不足道的是嗎？」
沒有任何意義，和他在這討論這些問題，只會讓自己更痛而已。她應該儘快脫離他，忘記他。
她往前走了幾步按了一下電梯，看見電梯的數字從25一層層的向下。就在電梯停在20樓的時候，她忽覺帽衫的帽子被人從後面拉了一下，力度大的她本能的向後倒去。
一下子跌到了他的懷裡，她被嚇的那一聲驚呼險些喊了出來。
陸晨把她拉到懷裡，從後面環住了她的腰，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裡，微微的顫抖著。
何夕剛想掙扎，就覺得頸窩處一涼，濕濕的。
他呼出的空氣里有淡淡的酒味，聲音哽咽著，「我們別再互相折磨了好嗎？這幾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你知道嗎？」
何夕心裡一緊，他是哭了嗎？這麼久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流淚，她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是該走開還是該安慰他。自己的心都支離破碎了，拿什麼去給他慰藉啊。
她正猶豫的時候，電梯叮的一聲響了，門緩緩的打開。裡面沒有人，陸晨把她推了進去。
「幾樓？」
何夕一愣，「啊？」
「你家幾樓？」
「26」
他回頭按了一下26的按鍵，把何夕身子扳了過來，把她抵在電梯側面的轎廂壁上，對著她的朱唇吻了下去。那熟悉的感覺一下子回來了，很久沒有過的內心的狂喜和悸動，還有壓抑的渴望，那一刻齊齊上涌，沖昏了他的大腦。
何夕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住了，他的吻鋪天蓋地的襲來，帶著他身上那一直沒變的味道，還有那陌生的煙草味夾雜著讓人微醺的酒味。她還嘗到了他鹹鹹的略帶苦澀的淚水。
她想掙脫，想逃離，手上推他的動作卻越來越無力。那是她瘋狂想念了三年的曾經的少年，想念了三年的擁抱的溫度。還有久違了的內心巨大的震動，久違了的他熱烈的擁吻。
她都忘了自己已經沒有了這個資格，忘了他身邊還有個笑容微甜的姑娘。
電梯到了26樓停了，門開了，陸晨意猶未盡的放開了她。打橫抱起她，走出了電梯，「哪個門啊？」
何夕臉已紅透，她掙扎了想下來。
陸晨聲音有點急，「你要是不想一會在走廊里被人看到，就快點告訴我。」
「2608」何夕感覺跟他靠的越近的時候，理智和冷靜就會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
家門口，陸晨把她放了下來，何夕在他的注視下按了下指紋，門開了。
離開了他的懷裡，她的理智回歸了一些，看著他帶著炙熱卻有點通紅的雙眼，臉上還能看見隱隱的淚痕，有些心酸。但想到他已經有女友了，還是狠下心說了一句，「我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嘴邊帶著點玩味的笑意，「不請我進去坐坐？吃個泡麵什麼的？」
聽著他輕浮的語氣，何夕有點生氣，他是想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寂寞的消遣，還是誰的替身？「我們沒熟到那個程度吧？」說完轉身進了門，用力的關上了門。
門外陸晨聳了聳肩，臉上並沒有憤怒的情緒。剛才那些已經讓他心裡很滿足了，這麼多年空空如也的心終於被填上了一點。他承認一開始自己是恨著她的，在她剛離開自己的時候。
他那時還發瘋的找她，但隨著時間越長，他心裡的想念和回憶越強，它們慢慢擊敗了恨意，佔據了主要位置。這驅使他放棄了在國外優越的工作待遇和提升空間，申請回國負責一個從零開始的項目。
哪怕能再見她一面，抱抱她，自己就能獲得力量，去解鎖一切未解的答案，戰勝一切現實問題。
雖然剛才有些醉了，但他心裡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何夕靠在門上，慢慢的癱坐在地上，這一切都錯了。從她下樓開始都是錯的，她應該用力推開他，不該有任何心軟、任何妥協。
以後不會再見了吧……
她在窗子前看見他的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走了，晚上輾轉反側，不知道幾點睡著的。早上起來的時候快遲到了，她匆匆忙忙的收拾一下，跑到樓下，才想起自己的車還在機場。
陸晨的車這時候停到了她面前，「上車吧，正好我順路，你車還沒拿回來吧。」
何夕看了看周圍，方圓百米沒有計程車的影子，而早上有個和UK的重要會議馬上快遲到了。她咬了咬牙，坐進了後座。「謝了。」
路上陸晨開的很快，何夕低頭看著開會用的資料，兩個人也沒說話，好在到公司的時候時間剛剛好。
她說了句謝謝，迅速跑進了大堂，刷了卡進了電梯。
電梯門正要關上的時候，一隻手在縫隙里擋了一下，門重新開了，陸晨穿著西褲和黑色襯衫，邁著大長腿走了進來。
何夕正疑惑著，看見他按了一下12樓，他們公司會議室的樓層。心裡的疑惑更甚了，他來這幹嘛？
他站得筆直，目不斜視的看著電梯門，沒有要跟她搭話的意思。其實他是在好奇一會何夕在會議室看見自己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電梯很快到了，他快速出了電梯。
沒容她多想，電梯就到了13樓，她直奔辦公室放下東西，拿好資料又趕到12樓。到了會議室，同事們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安旭湊了過來，「夕姐，你離遲到還有一分鐘！」
何夕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早上起晚了。」
「這不像你風格啊。」
沒等何夕回答，徐總就和一個人一起走進會議室，在前排位置坐定，兩人親昵的交談著。身後還跟進了幾個沒見過的人，看樣子是UK的，坐到了他們對面。
看見坐在徐總身邊的他，何夕徒然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錯愕的看向陸晨，想從他臉上探究到什麼。這一切是巧合還是故意？
何夕的表情被陸晨盡收眼底，他不動聲色偷笑了一下，繼續和徐總聊著合作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