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那些該死的「下意識」
第二天五點多她就被敲門聲吵醒，感覺眼皮有點沉，頭很疼。她強撐著坐起身去開門，宇佳和付航站在門外。
宇佳看著她一臉茫然，忍不住笑了笑，「昨天喝多了吧？哪有你那麼喝酒的！」
何夕一邊往裡走一邊擺手讓她倆進來，「我沒事，就是太困了，這麼早你倆幹嘛？」說完又躺到了床上，微閉著眼睛。
付航過來拉她，「還說沒喝多，都幾點了，忘了昨天定的五點半集合去思瑤家了？」
何夕一臉不情願的坐了起來，「現在幾點了？」
「五點四十了！」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
「給我五分鐘！」說完何夕隨意拽了一條裙子，就鑽進了洗手間。
還真的是五分鐘，她一秒不差的收拾整齊站到了她倆面前。兩個人都驚呆於她的速度，哪個女孩出門前不都是半個小時打底的？她真是一個神奇的女孩。
三個人下了樓，看見陸晨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看見她們過來他站起了身。
「走吧，思瑤讓我來接你們。」說完就走到了前面。
兩個女孩都不約而同的看了何夕一眼，見她面上雲淡風輕，也就放下心來。
何夕跟在他身後，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還是黑西褲白襯衫，如此簡單的搭配在他身上卻自帶光效。
看見他脊背和肩膀的輪廓，是瘦了不少，頭髮還是短短的，顯得精神、幹練。氣質不同於學生時代的陽光、熱烈，他身上更多了一些沉穩和冷峻。
他停在了門口的黑色商務車前，拉開了車的後座門，看見何夕要坐進去，手下意識的擋了一下車門的上沿。
何夕怪異的看了他一眼，利落的關上了車門。
陸晨坐到駕駛位，邊系安全帶邊偷偷嘆了口氣，怎麼一見到她就那麼多下意識的動作。他突然開始討厭那個「下意識」這個詞語。
他狠踩了一腳油門，車快速沖了出去，何夕她們慣性的向後撞了一下靠背。他在後視鏡看見何夕摸著後腦皺了一下眉頭，不自覺的放慢了速度。
到了思瑤家，大家換衣服、化妝，幫新娘穿婚紗，折騰了一個小時才完事。聽見陽台上有人喊了一聲，「接親的來了！」屋內一下熱鬧起來，有守門的、有搶紅包的還有很多起鬨的。
門打開之後，何夕就看見宋澤第一個沖了進來，身後跟著四個西裝革履的伴郎。他在裡面是最顯眼的，奪去了不少屬於新郎的光芒。
伴娘團一起整伴郎團，主要參與者是宇佳和付航，她倆提前就想了好多的壞點子。伴郎團被整的一點脾氣也沒有，乖乖的配合著。
何夕在旁邊適時的應和，不經意的眼神落到他身上時。他正在跟大家一起笑著，那笑容明媚的恍如三年前的樣子，卻生生的刺痛了她的心。
哄哄鬧鬧的氛圍中完成了接親，思瑤一臉幸福的被宋澤抱下了樓，思瑤的爸爸媽媽臉上卻淚眼婆娑。何夕走過去攬住了思瑤媽媽的胳膊，「阿姨，別難過了，思瑤離你們這麼近，隨時都能回來的。」思瑤媽媽感激的握了握她的手，但臉上的情緒依然難過，眼淚縱橫。
何夕這時候才懂得了那句話，在女兒出嫁那天，所有人都是笑著的，只有爸爸媽媽的哭著的。那深沉且難以割捨的血緣之愛，沒有人可以替代。
經過了一系列的儀式，眾人一起來到了承辦婚禮的酒店禮堂。良辰吉時，婚禮開始，伴娘團和伴郎團分別站在了新娘和新郎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何夕關注婚禮沒注意到的空檔，陸晨站到了她的身邊。
他們兩個人第一次一起站在了婚禮的禮台上，雖然是別人的婚禮，但陸晨卻覺得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即使他倆不會有這麼一天，至少那時候她是站在他身邊的。
而那個盛裝打扮、身穿灰色星空禮服的她，美得不可方物，讓他的心又一次沒出息的悸動了起來。
感受到陸晨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距離，何夕心又開始慌了起來。她有點分不清面對他的時候，這種異常節奏的心跳是因為緊張還是心虛。她每次都需要加倍努力，去掩飾這種慌張。
台上已經進行到新郎和新娘交換誓詞的時候了，宋澤熱淚盈眶，說出了他們十年愛情長跑的不易。
最後他說道，「餘生很長，擇一人終老，而你就是我從懵懂少年到蒼顏白髮唯一的選擇，如果未來有你，我將感恩四季。無論是許小姐還是宋夫人，我都會一直寵你愛你，永不離棄！」
思瑤在台上也感動到落淚，她走過去用力抱住了宋澤，兩個人深情擁吻，音樂響起。被氛圍感染著的伴娘團都跟著一起默默的哭著。何夕用手背隨意的抹著眼淚，忽然看見一張紙巾遞到了她的面前。
她抬頭，目光所及是陸晨一臉的溫柔。她接過紙巾，卻聽他低聲說了一句，「我記得你不是這種感性的人啊。」語氣冰冷……
何夕才知道剛才那溫柔只不過是自己的幻覺，黃粱一夢。
婚禮圓滿結束了，何夕回去收拾了一下東西，跟思瑤他們告別。她跟思瑤抱了一下，分別的場景難免傷感。
思瑤趴在何夕耳邊說了一句，「能看得出來，你還沒放下，我還是想問三年前的問題，你倆真的沒可能了嗎？」
何夕搖了搖頭，「三年前不可能，現在更不可能了，他身邊不是已經有人了嗎？」
思瑤一臉的噓唏，曾經讓多少人羨慕的一對璧人，兩個人在頂峰時相見，如今對面只能當作不曾相識。
何夕擺了擺手，走出了酒店大堂，她沒讓思瑤送她，畢竟人家新婚不能佔用她寶貴的時間。她站在路邊想攔一輛計程車，就看見那個黑色商務停在了面前。
陸晨坐在副駕上，搖下車窗，「去機場嗎？順路！」
何夕沒動，面上沒什麼表情，「謝謝，不用了我打車去就行。」
陸晨反手在裡面拉開了後座的門，「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你就給我路費！」
何夕看見後座上沒人，而且航班的時間有點趕，就沒再推脫，拖著行李箱彎腰鑽了進去。
車上除了司機就他們兩個人，司機好像跟陸晨很熟，兩個人時不時的閑聊幾句。何夕看向窗外，一言不發，覺得這空間有些壓抑。一個小時時間，他倆全程無交流，直到到了機場。
何夕下了車，站到陸晨身邊，「多少錢？」
陸晨一邊從後備箱里拿著行李箱，一邊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什麼？」
「路費多少錢？」
陸晨使勁關了一下後備箱，發出巨大的響聲，何夕被嚇得心亂了一拍。他語氣帶了點不耐煩，「快走吧，馬上登機了，你夠無聊的。」說完自己拉著行李箱往航站樓走去。
沒想到在候機的時候又看見了他還有那個校花（後來聽思瑤說叫施冉），而他們坐的是一趟航班。更巧的是，三個人都坐的商務艙，陸晨和施冉挨著，而何夕和陸晨座椅中間只隔了一條狹窄的過道。
她放好行李，坐下的時候看見他已經坐在那了，耳朵上帶著耳機，緊閉著眼睛。直到飛機要起飛，他才摘下耳機，還是眯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全程不想和她有任何交流的樣子。
那女孩也是一臉安靜的在他旁邊看書。
何夕一開始還是內心慌亂，後來看見他一直沒醒，就慢慢的放鬆了下來。今天起早折騰了一天，還有宿醉未醒的頭痛，她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聽見空乘發餐的聲音，她才睜開眼睛，看見一條毯子不知什麼時候搭在了自己身上。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陸晨，他正和施冉小聲說著話，完全沒有留意自己的意思。
應該是哪個好心的空乘吧，何夕這麼想著。
終於一路內心煎熬的到了目的地，何夕站到了停車場自己的車前面，在著急的翻找著鑰匙。她記得自己就放在背包里了啊，找了幾遍也沒找到。
身後突然響起了他的聲音，「這你車啊？」
何夕嗯了一聲，繼續翻找著。
「怎麼找不著鑰匙了？你不會是還想蹭我車吧！」
何夕冷笑了一聲，「你想多了。」
這時候施冉走了過來，親昵的挽著陸晨的胳膊，聲音帶著嬌嗔，「怎麼還不走啊親愛的，你們很熟嗎？要不我們帶她一程吧！」
陸晨摸了一下施冉的頭髮，「不是很熟，你想帶嗎？」
「帶吧帶吧，都碰到了再不幫忙不太好！」
兩個人在那一唱一和的，何夕在旁邊聽的都要炸了。我沒有你們是回不去家還是怎麼著，你倆在我面前演什麼恩愛戲碼。
她瞪了一眼陸晨，語氣很不善，「你讓開點，我要出去。」
說著去夠旁邊的行李箱，卻被他搶先了一步拉在手裡，「我家小冉說帶你了，你坐我們車吧。」
你家小冉是吧，何夕氣得不行已經不想掩飾「不用，把箱子給我！」
陸晨沒理她，拉著她的行李箱就往前走，停到了不遠處一輛黑色牧馬人前，直接把行李箱塞到了後備箱。
何夕站在幾米外的地方感覺自己體內有一股無名之火在亂竄，馬上快抑制不住了。
陸晨關好後備箱沖她喊了一聲，「快點上車吧，我們還趕時間。」
何夕克制再克制，心裡安慰自己，就這一次，以後不會再有交集了，忍住了忍住了！深吸了幾口氣，走過去坐進了後座，使勁關了一下車門。
聽到巨大的關門聲，陸晨嘴邊露出了一絲邪惡的笑容。
一路上，施冉一直在跟陸晨說話，她聲音甜美，愛說愛笑的。陸晨也有問必答，倆個人氣氛融洽。
何夕坐在後面內心五味雜陳，看見他曾經獨屬於自己的笑容和溫柔現在給了別人，心裡像是在接受凌遲，一刀刀的被剮著，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忽聽著陸晨問了何夕一句，「何夕你住哪啊？我給你送樓下。」
她內心煩躁的不行，也不想多廢話，不假思索的說了句，「濱海花園，謝謝。」
不一會車停在了濱海花園小區門口，陸晨下了車把行李箱拿出來遞給了她。何夕接過，說了句謝謝，快速消失在路的盡頭。
陸晨看著她進了小區，心裡有點悵然若失，她這一下是生生的恨上自己了吧，是不是有點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