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車到了女生宿舍樓下,陸晨下了車給何夕開車門,兩手卻搭在車門上,把何夕堵在了裡面。「怎麼辦,我有點捨不得你走!能抱抱我嗎?」何夕沒說話也沒動,陸晨嘆了口氣,上前抱住了她,使了很大力氣的那種。何夕能感覺到他的胸膛緊貼著自己,能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然後還有被他環抱在內的溫暖和安全感。這次她沒去推他,靜靜的感受著,什麼理智什麼冷靜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先放下吧,遵從自己的內心,就享受這一刻他給自己的溫暖不好嗎?何夕承認,自己是被他攪亂了,全亂了!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陸晨放開了何夕,一臉滿足的揉了揉她的頭髮,柔聲說:「晚上不能陪你吃飯了,隊里還有事,你等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何夕看著他從車後座上拿出了一個袋子,裡面都是吃的東西,疑問的看著他。陸晨把東西遞給何夕:「拿著吧,偶爾來不及吃飯的時候放在書包里,別把胃餓壞了!大概一個星期的量,喜歡吃哪個告訴我等我回來再給你買!」何夕心裡感動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接。
陸晨把袋子往何夕手上一掛,「快拿著吧,我要走了,開會來不及了!」何夕拿住袋子,很真誠的說了句:「謝謝你,陸晨!」(心裡沒說出口的還有後半句,謝謝你所有的溫暖和疼愛!)陸晨笑了笑,「上去吧,我看著你上樓我就走。」
何夕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上了樓梯。上到樓梯轉角后,她靠著牆回頭想偷偷看看他,看見他沖著她的方向,站了一分鐘的樣子,轉身上車走了。每次送自己他都在那站一會再走的嗎?
何夕拎著東西上了樓,一進屋就被幾個小姑娘包圍住了,爭搶著問她和陸晨的八卦,發展到哪一步了。何夕無奈,狡黠的把吃的往他們幾個懷裡一扔,他們都搶吃的去了,何夕趕緊逃回了上鋪的床上。她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說,她自己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算什麼關係,曖昧?情侶?她沒辦法給這個關係下定義!
九點多洗完漱上了床,手機震了一下,陸晨的信息。
——今天其實我真的很開心,但又很惶恐,希望我魯莽的行為不會給你造成困擾。你要是不喜歡我下次肯定不這樣了!
何夕看著他這麼小心翼翼的樣子,覺得自己是不是過分了點。
——不用想太多了
——嘿嘿,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默許了!
——那你還是多想點吧
——你這是先給甜棗再給巴掌的嗎?不帶這樣的!我不在的這幾天好好的,記得要按時吃飯,按時想我!
——嗯,比賽順利!
——好,你早點睡吧,晚安!不用回了,以後信息我墊底!
何夕看著沒把手機放下,翻起來他倆之前的聊天記錄,一條條的讀著,覺得心裡被裝的滿滿的,自己都沒意識到嘴角在有弧度的上揚。
陸晨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著隊里的車去了車站,這次的分賽區場地設在了離H市不算遠的沈安市,隔壁省的省會城市。一到了那全隊沒來得及休息調整,就都進入了高強度的狀態,每天不停的訓練、比賽、賽前賽后的開會。
這次的分賽區參賽隊伍真的卧虎藏龍,不僅有蟬聯了3年冠軍的沈大隊,還有後起之秀黑大隊和東師隊,可謂是步履維艱。但陸晨不能示弱,他身上有著滿分的熱愛和滿腔的熱血。他還要謹記他是全隊的支柱,他得時刻保持自己的狀態還要關心隊員們的狀態。每晚上都要和教練組研究對方每個球員的特點和針對的對策,從而調整自己隊的打法。每晚累到躺床上就能睡著,對於何夕只有每天起床說早安和睡前說晚安的時間。有時候也會想,小姑娘在那邊怎麼樣了?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學習,有沒有想自己……
何夕每天從早到晚的上課,走神的時候也會想陸晨在那邊怎麼樣了?比賽順利嗎?身體吃不吃得消?雖然心有惦念,但她從沒主動找過他,可能習慣了被動,卻也習慣了每天不時的想起他。好在每天陸晨早安晚安的問候,何夕還能知道至少他是平安的。
一周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去了,周六早上六點多何夕就被電話驚醒。是城南療養院打來的,說她媽媽又發病了……。
何夕趕緊穿好衣服收拾好坐計程車趕過去。到那看見她媽媽被幾個護工牽制住,正準備打鎮靜劑。她一副可憐的樣子,看見何夕來了,一下亢奮起來!語氣帶著焦急說:「夕夕你來了,快給媽媽去找那個紅色的大衣,你爸爸說要來看我,我必須穿那件衣服去。我剛才找遍了柜子也沒找到!快去啊!」何夕走到媽媽面前,示意護工們鬆開手,護工們看了看旁邊的院長,院長點了點頭。何夕柔聲對她媽媽說:「好,你回到房間等我,我給你找好不好!」媽媽特別聽話的跟何夕回到房間,何夕找到了鎮靜的葯喂媽媽吃下,她躺著還在催何夕去找衣服,何夕耐心的哄騙著她,折騰半個小時可算睡著了!
何夕關上門來到院長辦公室,來問問情況。院長看她來了,指著對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還是那副慈祥的樣子,問何夕她媽媽怎麼樣了?聽到何夕說沒事了,才跟她說起早上的情況,「早上五點你媽媽就起來了,在房間里翻找東西,嘴裡念叨著要去見你爸爸,自己房間找不到又跑去其他人房間翻別人的柜子,誰也攔不住,把好多房間的人都嚇著了!」
何夕帶著抱歉的眼神看著院長:「不好意思,劉阿姨,給您添麻煩了!她這幾天有沒有按時吃藥啊?一般按時吃藥不太容易發病的!」院長嘆了口氣:「對,我還想跟你說這事呢,那幾天護工收拾衛生,發現給你媽媽吃的葯都被她藏到床墊下面了,看那個量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沒吃了!」「好的我知道了劉阿姨,我去問問她什麼情況,還得麻煩您找人幫盯著她按時吃藥!」
院長點點頭,「放心吧!我會留意的!你爸爸還沒消息什麼時候回來嗎?」何夕搖了搖頭,「沒有呢,之前說快了可能就這一二年能退伍,但也得找到合適的交接的人才行!他那性格一般人也說服不了!」「你爸爸那人太倔強了,你倆都這樣了他也不急著回來?」何夕嗤笑了一下,心裡一陣涼意,「他心裡國家最大,部隊最大,哪還有我倆的位置啊!行,你忙著吧劉阿姨,我先去看看我媽!」
院長點點頭把她送到門口。看著離去的何夕,院長深嘆口氣,這孩子太不容易了!
何夕回到母親的房間,看見她還在睡著,輕輕的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心裡一陣翻湧。其實她不發病的時候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就是一直身體都不好,懷何夕的時候身體更柔弱不堪那邊的高原反應,所以一直隨軍的她才決定要回H市。當時正好父親那邊有個調回原籍的機會,本打算一起跟著回來的。誰知道她父親卻臨時決定把這個機會讓給了他的一個戰友,因為那個戰友的母親得了重病。
何夕母親一氣之下就自己回來了,生了何夕,也得了產後抑鬱,一直沒去治療,抑鬱症嚴重後來併發了狂躁症,就這樣時好時壞的照顧著何夕,偶爾何夕外婆會去幫忙。
何夕父親就這樣一直待在了他執著的邊疆,一待又是這麼多年。何夕不知道他父親所謂的家國情懷到底有多重要,重要到可以不顧家庭不顧妻兒。如果不是他,她媽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半瘋半傻的樣子。
正想著,她看見母親醒了過來,她向母親笑了笑。「醒了啊,早上吃飯了嗎?」母親溫柔的說:「沒吃呢,你這麼一說有點餓了。」何夕看她沒再說衣服的事,應該是好多了,去食堂給她打了一份飯看著她吃起來。
看她吃的正香,何夕安心了不少,開口問:「媽,你為什麼不按時吃藥啊?」她媽媽一邊吃一邊慢悠悠的說:「哎,聽說這個葯對腦子不好,我怕吃多了影響記憶,再把你和你爸爸給忘了!」
何夕聽著眼睛一紅,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她以為母親只是耍脾氣不想吃藥,不知道還有這麼個溫暖的理由,讓她心裡一疼。她把淚水憋回了眼眶,努力的牽起嘴角,「不會的媽,我問過醫生了這個葯副作用很小,你就放心吃吧!聽話哈!」她母親開心的看著她,「真的嗎?你確定?」看見何夕點了點頭,才放心說「好,那我按時吃。」
等著母親吃完飯,收拾完,何夕才急忙趕回學校,取古箏下午還有課要去上。又是跟孩子們度過的一下午,今天她顯然沒了往日的輕鬆,心事重重的樣子。如果不是那個電話提醒她,她都忘了自己的生活中其實是一地雞毛,而這種樣子的她哪有資格去風花雪月啊?又怎麼配得上那個陽光到耀眼的陸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