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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庫倫備戰

  收到高歡飛鴿傳書的時候,韓軌正準備回一趟五原。自打去年冬天和禿鹿貴伐來草原收攏蠕蠕散民至今,他只回過兩次家。其中一次是去五原開會。另一次是韓秦氏生孩子,他回去賠了一段時間。

  高歡擔任二幢幢主之後,懷朔鎮一幫老兄弟,除了戶曹史孫騰,獄隊尉景,馬曹厙狄盛三人留在懷朔鎮外,其他人及其家小一併跟阿歡去了五原。讓兄弟們把家小遷往五原的事,阿歡態度十分堅決。不僅如此,就連華北貿易商行總部,也在他的力主下遷往五原。不得已,主持商行各項事務的劉貴和竇泰也跟了過去。

  穆狄現在和無塵道人神出鬼沒的在山裡搞什麼雷,據說已經小有成就。李虎的特戰隊試過之後,反映效果不錯。

  司馬子如、蔡俊、侯景三人到鮮於修禮的一軍任職去了。上次開會見到他們,一個個風吹日晒的滿臉爆皮,精神頭卻十足。特別是司馬子如那個白皮書生,現在也是挺胸抬頭,腰桿筆直的一副武將模樣。

  可朱渾元在自己的封地開礦,據說也是日進斗金。可不嘛!數千奴隸戰俘替他免費挖礦,商行那邊又是全數收購。這樣的優厚條件還不發財,那才真是日了鬼了。現在的可朱渾元,根本沒時間舞刀弄棒。整天背著手視察礦井,嘚瑟得像三皇五帝。婆姨鄂勒森比他還嘚瑟。隔三差五佩戴上四五斤重的金銀首飾,去五原婁昭君三姊妹和李氏她們幾個顯擺。

  呼延狼給老和尚安排了幾個小沙彌,跟著阿歡去了五原。

  懷朔鎮的一幫老兄弟,就自己單獨在庫倫打拚。全家搬到五原之後,有阿歡和兄弟們照應,吃穿用度不愁,兒子在幼兒園也有人照顧。唯一的不好處就是不能與家人經常團聚,惹得韓秦氏老大不高興。反倒是老母親想得開。自打不再為難阿歡之後,私下甚至鼓動自己以事業為重。

  「男子漢大丈夫,守著婆姨能有啥出息!?」這是老母經常訓斥自己的話。

  有老娘罩著,韓秦氏有苦說不出,只能等自己回去,沒命的在被窩裡瀉火。這不,老二滿月不久,老三又懷上了。

  他這次回五原,一是看望家人,二是向高歡討教下一步該怎麼辦。

  眼下庫倫的發展勢頭蓬勃。和禿鹿貴伐的配合也算默契。軍事、民政、工商、貿易、蓄牧、文娛,各行各業齊頭並進。轄內人口三萬出頭,各類牲畜百萬之多。綜合實力,足以和草原上任何一方勢力對抗。

  庫倫騎兵師已經齊裝滿員。下轄三個騎兵團,一個警衛團,總員額一萬一千人。單兵裝備和鮮於修禮的一軍旗鼓相當。除了缺乏足夠的實戰經驗外,其他方面相差不多。

  畜牧業發展的更是出乎意料。從巴爾哈拉那裡繳獲的牲畜,一部分有償分配給收攏回來的蠕蠕牧民。另一部分和新繳獲的畜群用來組建公有牧場。經過近一年的發展,現在至少壯大了三成。其他歸順的蠕蠕人,有產者,騎兵師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全,只需繳納少許比例的牧業稅。無產者,由庫倫軍政公署負責提供他們做工的機會。現在庫倫勞動力缺口很大,根本沒有閑人。

  總之,方方面面都不錯,就是運輸方面稍顯不足。從五原道庫倫,最近的路途也要兩千二百多里。駝隊往返一次,少則兩個半月,多則三個月。人吃馬嚼,全損耗在路上了。他這次回去,就是要喝高歡商討一下,能不能在庫倫也建幾個大的工廠作坊就地生產。

  最近,來自各地的胡商已經將庫倫的客棧塞滿了,只等著來自五原的稀罕貨。

  眼巴巴的看著整袋整袋的黃金珠寶賺不到手,禿鹿貴伐都有些急眼了。昨晚上還催促自己趕緊回五原,看看能不能在庫倫也開幾個作坊。

  ……

  高歡建立的軍隊當中,軍一級的內設情報機構稱「情報部」。師一級稱「情報處」。團一級稱「情報科」。

  負責庫倫情報工作的情報處長,就是沃野阿巴泰刺殺高歡那晚殺人最多的婁十四。他的真實姓名叫婁震。

  婁震將大本營的飛鴿傳書遞給韓軌說:「師長,你怕是不能回五原了。主公來信說,婆羅門要對庫倫動手。」

  韓軌接過紙條看了看說:「討人厭的婆羅門!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上門找打。叫勤務兵去請相國過來,咱們商討一下吧。」

  婁震將外屋的勤務兵叫進來吩咐了幾句。勤務兵走後,轉身對韓軌說:「師長,初一那天主公還來信說,已經命令鮮于軍長圍剿婆羅門,讓咱們做好配合。這才剛過兩天,就逆轉成婆羅門要圍攻我們了?我怎麼覺得哪裡不對頭?」

  韓軌不以為然的說:「軍情瞬息萬變,正常。」

  婁震說:「說是那麼說。可這變化幅度也太大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韓軌說:「有什麼好奇怪的。阿歡早就說了,婆羅門那廝就不是個安生的主,早晚會出幺蛾子。」

  婁震說:「問題是,婆羅門不是正和高車人開戰嗎,怎麼會突然沖著我們來呢?」

  韓軌說:「你是搞情報的,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婁震說:「這話沒錯。我得到的情報是,婆羅門被高車人打得左支右絀,已經沒有多少招架之力了。這個時候圍攻我們,他有那個能力嗎?」

  韓軌撇撇嘴說:「瘋子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如你所說,面對高車人的強力攻勢,婆羅門已無招架之力。換作是你,接下來你會怎麼辦?」

  婁震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說,婆羅門要跑?」

  韓軌說:「沒錯!困獸猶鬥,歇斯底里。逃跑之前,他一定會劫掠周邊。想想看,千里之內,還有比我們這裡更值得冒險的地方嗎?」

  婁震恍然大悟的說:「你這麼說,就能說的通了。」

  兩人沒說幾句話,禿鹿貴伐就過來了。

  按照當初高歡的吩咐,韓軌主管軍事,禿鹿主管民政。韓軌為正,禿鹿為輔,相互配合,共同領導庫倫的軍政事務。高歡一直不知道該給禿鹿貴伐和豆地發一個什麼職務名稱。想來想去,暫時以相國相稱吧。匈奴、蠕蠕這些部落汗國的所謂相國,不是中原王朝的宰相,只是高等級的文官職務。所以,他們的所謂相國,動不動十幾個乃至幾十個,一點不稀罕。庫倫和比干二城,現在還不是真正的地方政府,高歡讓他們組成軍政聯合機構,暫時就叫「軍政公署」。所以,禿鹿貴伐現在的職務是軍政公署的相國。聽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相國,我的意見還是固守待援比較穩妥。」等禿鹿貴伐看完高歡的來信,韓軌說出自己的想法。

  禿鹿貴伐沉吟良久后說:「照理說,婆羅門那癟犢子不該倉促起兵圍攻咱們。是不是與高車人開戰吃了大虧,想要逃跑,順便來我們這裡搶一把?」

  韓軌點頭說:「可能性很大!我和婁處長也有這種認識。看來,我們三人不謀而合。那就索性這麼定下來。固守待援,尋機反擊。」

  禿鹿貴伐說:「我沒意見。需要我怎麼配合,儘管說。」

  韓軌略微沉吟了一下說:「既然這樣,那我就獨斷專行了。按照預案,一旦有戰爭威脅,城外五十里內的牧民和牲畜都要遷回城裡。五十裡外的,也要有計劃地組織他們隱藏起來。現在威脅來了,早先制定的預案這就用上了。按照分工,相國你負責組織民政方面的人完成這項事務。人手不夠,從警衛團抽調。務必要在今晚子時前,將外城的空地清理並分隔好。以免回城的畜群混雜在一起,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禿鹿貴伐說:「這事我去組織安排。另外我提議,五十裡外需要躲避隱藏的牧民,就不要等軍事會議開完了。各團現在就可以著手辦了,避免到時候來不及。」

  韓軌說:「相國所慮不無道理。婁處長,你派傳令兵去各團通知營以上軍官參會時,順便將相國的意思也傳達了。命令各團派出一個連的兵力,幫助牧民轉移並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全,直到命令解除為止。另外,立刻向婆羅門方向派出幾組斥候,一定要探查到婆羅門的準確位置和具體動向。……先就這些,你去辦吧。」

  三人商量妥當,婁震忙著分派任務去了。韓軌和禿鹿貴伐繼續商議接下來如何防守,如何調撥物資等諸般事宜。

  ……

  八月初三下午,庫倫騎兵師向轄內全體將士和臣民發出戰爭動員令。一炷香以後,傳令兵特意換上代表緊急戰事的黑色令旗插在後背,風馳電掣般從南北城門出城,趕赴三個騎兵團傳達命令去了。

  城內也同樣緊張起來。軍民加起來一萬多人,突然爆出戰爭動員令,井然有序的庫倫城,頓時人頭攢動,擁擠不堪。

  「太亂了,這樣不行啊!無頭蒼蠅似的,還不得踩死幾個?相國,這是個教訓啊。城鎮管理你我都不在行。此戰過後,還是讓主公派些能人過來幫咱們吧。」忙完手裡的雜事,韓軌走上內城城牆。正好禿鹿貴伐也安排完手上的事過來了。兩人邊看邊議論。

  「是啊!老夫這輩子在草原上散漫慣了,幾曾想過能在城裡居住?你看看那些無頭蒼蠅,哪一個不是牧民?是該考慮用專人來管管了。五原城的管理就是榜樣,我們也可以派人去學。」禿鹿貴伐現在也是一副漢人文官的做派,言必稱「老夫」。

  「眼看城外的人畜就要回城了,可城裡還是亂鬨哄一片。傳令兵!」

  「卑職在!」

  「你去告訴五營長一聲,半個時辰內整頓不好全城秩序,他這個營長就別幹了。」

  「是!」傳令兵轉身下了城牆,飛也似的去了。

  城防警衛團下設的五個營當中,第五營是專門負責社會治安、邢獄緝盜的。

  接到傳令兵轉達師長整頓秩序的命令后,大名崔銘,諢號催命鬼的五營長,瞬間臉色陰沉,眼冒凶光。對跟在身邊的幾位連長惡狠狠的罵道:「都給老子聽著,一刻鐘內整頓不好秩序,老子的營長幹不成,你們他娘的也別想好活。一連負責南區,二連負責北區,三連負責東區,四連負責西區。老子就在這裡等著,一刻鐘后開始檢查。完不成任務者,趁早給老子滾蛋。」

  「營長,要是人們不聽話咋辦?」四連長提出問題。

  「你們手裡的馬鞭是趕蒼蠅的?你們手裡的鋼刀是切羊肉的?」催命鬼橫眉立目的反問道。

  幾位連長一聽營長放權了,立正答道:「明白了營長,您就擎好吧。」

  幾位連長離去不大一會兒,滿大街全副武裝,張牙舞爪的凶兵出現了。所有不聽指揮,四處亂竄的人,都接受了蛇信般的馬鞭不分部位的無情抽打。嚴重者,當時就皮開肉綻了。確實不到一刻鐘,混亂的秩序穩定了,全城進入秩序軌道。

  站在城牆上觀察這一切的韓軌和禿鹿兩人,無不感慨的得出結論:「亂世用重典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嘛!催命鬼一頓皮鞭,比一萬句溫言相勸都管用。」

  禿鹿貴伐不無感慨道:「可汗有句話,說我們這些人是畏威而不懷德。老夫當時聽了這話,心裡很不舒服。細細想來,何止是我們這些草原人如此?普天之下,這樣的人哪裡沒有哇!吃硬不吃軟,畏威不懷德,人類本性。這幾天老夫這右眼皮跳個不停,一直擔心有不好的事發生。」

  韓軌說:「這不是已經發生了嗎?婆羅門都快打上門來了,還有比這更壞的事?」

  禿鹿貴伐憂慮的說:「婆羅門打上門來的事已經明了,水來土掩便是。老夫心裡慌慌的,怕不是因為這個……」

  韓軌忽然明白了禿鹿貴伐的未盡之意:「相國擔心的是……畏威而不懷德?」

  禿鹿說:「但願是老夫杞人憂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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