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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繼往開來

  識大體,明是非,知進退,守綱紀,保持一顆公允良善之心的人什麼時代都有,什麼地方都有,什麼人種都有。

  自私自利,是非不分,貪得無厭,違法亂紀,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人同樣不少,不分種族,不分地域,不分時代。

  所以,地域歧視、種族歧視之類的因果關係,根子不在人種本身,在於教育結果。而教育並不完全是書本、課堂、學府,更重要的是家庭、社會共同作用。由此便不難理解弱小面對強大,貧窮面對富裕,美麗面對醜陋,文明面對野蠻,歧視是註定的結果,哭死都沒用。除非有一天地位互換,處境異位。

  但是,人類當中還有一種共同的稟賦就是淳樸的善良,即不受人種、地位、財富等外在因素左右的善良。這種很善良針對所有生命,不管富人還是窮人,友人還是敵人,內心始終保留著對生命的憐憫和敬畏,哪怕是一隻流浪貓。這種善良,很多情況下會轉化成律法條文,鄉規民約,甚至是行業標準,道德規範。這種出自本真的善良,能夠引導人類內心愿意自覺偉大起來。這種善良,也是人類心嚮往之的最大公約數。往大了說,可以是悲天憫人;往小了說,可以是救死扶傷。甚至可以是領養敵人的幼崽,也可以是為敵人包裹傷口。但絕不是,也不能是沒有是非觀念的爛好人,更不應該是偽善。

  如果用這個標準衡量,高歡、叔孫敖、胡麻子都不算善良,更不是本真的良善之人。高歡多了些利益算計,雖然不惡,終歸不是因為純粹的良善在驅使行為。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政治素人,談不上政治謀算。至於叔孫敖和胡麻子之類,準確的評判,他們應該屬於污吏。

  貪官和污吏,在任何時代,任何社會體制中都屬於破壞力最強、最腐爛的部分。他們對體制的破壞力是以幾何級數增長的。這部分人一旦佔據了相當規模,滲透到方方面面,各行各業,這個體制也就該壽終正寢,離解體不遠了。正光年間的北魏就處在這個風口浪尖,北部六個軍鎮猶為如此。

  但是,好人終歸是有的。懷朔鎮列曹行參軍事之一的王耀武就是一個淳樸善良的人。作為留守懷朔鎮權力最大的人,王耀武應該算是那個最大公約數。從軍多年來,他不僅贏得了上級領導的信任,同時也深受下級官兵擁護。相同層級的官吏當中人緣極好,普通鎮民當中的口碑也非常不錯。懷朔鎮沒人煩他,也沒人怕他,但都敬重他。他帶兵嚴肅但不嚴厲,他做人謙虛但不卑躬。他處事公允,斷事原則。對任何人都心存良善,做任何事都留有餘地。如果說懷朔鎮還有誰能與他相提並論,那便只有戶曹史孫騰了。

  王參軍人長得方正,做人也方正。外表特別像後世那個經常出現在電視節目中的軍事專家房兵,而且說話的語速也像極了房兵,爆豆一樣的噼里啪啦。按理說,這種語速的人絕不會是心地良善之輩,可他就是這麼特殊。

  王耀武的年齡和孫騰、尉景、胡麻子、叔孫敖相仿,因為個人性格不同,境遇不同,發展的段位也便有了差異。如今的王耀武已經是從六品的行參軍了,孫騰、胡麻子、叔孫敖是正七品,尉景才混了個九品獄隊。一般來說,鎮軍行參軍最高只能到正七品,可王耀武就能高配從六品,說到底還是有人欣賞的緣故。

  尉景這個小舅子王耀武還是了解一些的,總的來說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懂事明理,心底陽光,軍事素質過硬,辦差能力很強。生活中也算能吃苦,聽招呼,是個識文斷字的多面手。當過一段時間的小隊主,很有帶兵手腕。轉任函使后,往來國都和各州鎮從未誤事拖延,任務完成的非常出色。王長史多次私下誇讚此子是顆好苗子,有機會當予擢拔任用。段將軍比王長史說的更邪乎,說此子絕非凡品,懷有康濟之才,他日必成大器。反倒是他姊夫尉景常有微詞,說小舅子不聽話,愛惹事,好吃懶做,不思進取之類的。高歡真正引起王耀武注意的時間,恰恰是這幾個月。三件事印象深刻:一是死而復活,性情大變,鎮里人傳的神乎其神。二是與他那幾位狐朋狗友弄出一個華北貿易商行,據說日進斗金。三是前幾天軍司馬簽發軍令,委任他為二幢兼領三幢幢主,連跨四級,進入鎮軍軍官行列。此事來得突然,內幕不詳,但絕不可以等閑視之。

  王耀武就是這樣的人,什麼事都要做到心中有數。始終相信一句名言:預則立,不預則廢!

  早晨發生在一幢營門口六七十人的混亂,引起子城崗哨的注意,立刻向他報了上來。對王耀武來說,大魏朝什麼府衙都可以亂,唯一軍隊不能亂。同理,懷朔鎮所有地方都可以亂,唯鎮軍不能亂。軍隊是國家治亂的最後一道防線,軍隊亂了,一切都完了。

  原先他只能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確保子城衛戍部隊萬無一失。軍司馬叔孫睿回洛陽前,將鎮軍的兵馬調動指揮權一併交給他執掌,這就意味著他不僅要對子城的安全保衛負責,還要兼管各幢的軍心穩定和正常指揮調度。

  臘月二十九早晨,素來沒人敢隨便聚集的鎮軍營區大門口,突然出現四五十鎮兵和二十多鎮民吵吵嚷嚷,不用想都知道出問題了。只隔著一條已經封凍的五金河,王耀武領著一個警衛小隊風風火火衝進營地,趕到糧庫所在地時,正好見到高歡和胡麻子、叔孫敖急赤白臉,相互威脅的一幕。

  「怎麼了這是?吃飽了撐的是吧?一個馬勺攪稀稠的同袍兄弟,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事,還要急赤白臉的鬥嘴玩兒?……一個個的,老大不小了,還都是軍官,不怕被屬下恥笑?」

  王耀武開宗明義的幾句話首先定了調子:同是兄弟,鬥嘴玩兒,身為軍官不注意形象。

  這就是他的一貫風格:沒事不挑事,有事不擴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劍拔弩張的緊張態勢化解成和風細雨的握手言和,誰都要說他一聲好,領他的情。假如有人這個時候得理不饒人,無理攪三分,有理也會變得沒理。要不怎麼說,處理矛盾的角度不同,手法不同,結果必不同。其實,王耀武這樣的人,工作崗位更適合處理公共關係,國際關係。高歡是這麼認為的,這也是他今天另外一個特別的收穫。

  了解清楚全部經過後,王耀武只要求胡麻子照章辦事。並由他本人和高歡兩人共同簽字畫押為三幢領取補給,相關手續年後補辦。前後不到一炷香時間,一切迎刃而解。胡麻子是老油條,非常懂得看人下菜碟,自然不願得罪王耀武。就算有叔父罩著的叔孫敖也沒敢多事。倒不是怕了王耀武,而是生不出對抗之心。

  高歡則心情複雜。兩輩子做人,他一直佩服王耀武這樣的人,既有原則性,又有靈活性。佩服歸佩服,他還是成不了這樣的人。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性格這東西真是學不來,強行模仿,也只能是東施效顰,畫虎不成反類犬。

  小風波化解了,庫斯楞如願以償的拉走了補給。甄駿和羽弗墩領著五十多助陣鎮兵一併回了支就城。臨走時又從高歡這位新幢主手裡多捎帶了幾十壇白酒,一百隻凍羊。羊肉和小壇裝的白酒,被鎮兵們一哄而搶,馱在馬背上提前回了軍營。餘下部分裝上馬車,連夜趕路也要明天上午才能回去。王偉被高歡留下,有些事他要了解。

  出了糧庫后,王耀武讓高歡等等,於是兩人邊走邊說,聽上去都是些沒營養的廢話,其實他倆各自心裡明白,都是惺惺相惜的欣賞,只是不願當著旁人的面說得過於直白。

  「正月十六,要不要老哥哥親自送你去五原上任?」王耀武微笑著問。

  高歡說:「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王耀武說:「那就這麼說定了,老哥哥也沾沾你的喜氣。」

  高歡別有深意的說:「若不嫌棄,小弟願與王哥一世兄弟,兩不相負。」

  王耀武怔怔的看了高歡良久。他有些意外高歡的交淺言深,吁出一口氣后若有所思的說:「阿歡可知你這話意味著什麼?」

  高歡明白他的心情,進一步加重語氣說:「交情貴在志趣,志同方能道合。君不聞,無緣對面不識君者?小弟欣賞兄長才情,更欣賞兄長人品,僅此而已。」

  「呃……」王耀武一聲不明所以的回應,然後背著手向前走去。

  高歡微微的笑了……

  婁三靠過來說:「姑爺,要不要給胡麻子上點眼藥?」

  王偉豎起耳朵想聽高歡究竟會說什麼。

  高歡詭異的笑笑,大步流星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

  正光元年元日如期到來,懷朔鎮的天空炸響有史以來第一聲炮仗。這也預示著黑火藥第一次被人類用紙張捲成二踢腳應用到年節以驅趕年獸。曾經的歷史上,紙卷黑火藥做炮仗出現在北宋。懷朔鎮這一壯舉比歷史上早出現了約五百年。

  ………………

  第一部《魂歸北魏》今天完結。斷斷續續寫了幾個月,更新的不甚順暢,惹讀者諸君鬧心,實非我所願。

  第二部《風起北國》一周後上傳,如果還願陪我走下去的朋友,請加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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