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回 肩頭的字
“是啊!”老烏鴉接口,“剛解開禁令沒兩天,恰巧碰上那魔尊父子前去泛天山下聘,小公主忙不迭的便帶著我和兔子逃婚了。離開靈族後,她第一時間便去了孤竹,可是,那裏早已物是人非……在城外的那株楓樹上,她見到了你刻的那不一樣的話語,便決定要想法子知曉當年你究竟發生了什麽。於是,我們便去了天壹宮,沒想到,在那裏,你們又相遇了……真是定數啊!”
“可是,我卻忘了關於她的一切,忘了關於自己的一切……”青尋的聲音低沉憂鬱。
“我也是想不透,當年你為什麽要跟魔域做交易?更讓人費解的是,你居然隻被抽走了一魄,而且是主記憶的天衝一魄?真不知道那父子倆在想些什麽!”老烏鴉苦思道。
“鴉公公,我當年真的對音律有些天賦嗎?可是,澤在雪海時,對我這方麵的評價並不高。而且,這些年,我也曾嚐試著看看樂譜,可並沒有絲毫興趣,也彈奏不好。”這個問題,這些年一直都在苦惱著青尋。
“這可真是奇怪了,你當年那笛聲,我可是親耳聽過的,說是天籟,也一點兒都不為過。跟你這麽說吧,我活了這麽久,你的笛聲、琴聲,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沒有之一!”老烏鴉說著,便又向綠靈詢去,“綠靈,難道這失去天衝一魄後,不僅會失憶,而且捎帶著將以前學的東西也都忘了?”
青尋在旁搖頭插口:“不是這樣的,我雖失了記憶,可仍舊能寫能畫,這樣解釋不通。”
綠靈盯著被雨水打的水泡點點的澤麵,凝神沉思了一會兒,轉身麵向了老烏鴉與青尋,沉聲道:“若是我沒有猜錯,你的那份音律天賦,應當也跟魔域做了交易。”
“什麽?!”老烏鴉大驚,“魔域不是專收人魂魄的嗎?怎會……”
青尋也愣住了,自己這天賦……能換什麽?
綠靈唇角微動,冷冷笑道:“魔王手上的那枚魔戒,隻要你同意跟他做交易,便什麽東西都能抽取。除了靈魂外,還有像什麽味覺、觸覺、資質,都可以!”
老烏鴉倒吸了一口冷氣,緘口不語。
“青尋上仙,聽聞你這幾十年間,一直都在向魔靈討要那一魄?可是要繼續追下去嗎?其實,以王上的修為,在你額頭上施的這個封印,已經完全可以讓你不用再受任何牽製,更何況,你如今已成仙身,更是沒太有必要了。”綠靈正色向青尋問去。
“我之所以要追著那魔靈不放,除了這些年魔王總在閉關,再便是我感覺,當年交易一事,跟魔靈脫不了幹係。澤在雪海時,魔域明明能用那一魄牽製我,卻一再的隻是針對我倆的關係,我想,這跟魔靈喜歡她有關係……”青尋歎然,“今日聽了鴉公公的講述,澤當年才隻有十歲,的確對那時的我不會產生那方麵的想法兒,她喜歡的真的是雪海時的我。可是,我卻一直有一個感覺,當年我之所以要與魔域做交易,應該與她有關係,畢竟,她當時的樣貌,已經有十五六歲了……對此,我身上還有證據,所以我確定。”
“證據?那時,我假扮成了小公主的爺爺,跟她住在孤竹城外,你那時每天都要去玩兒,在那裏洗澡時,我並沒看到你身上有什麽啊?”
青尋沒有回答老烏鴉的話,將手裏的笛子、珍珠收入袖中,抬指掀開了肩頭的衣衫。
綠靈與老烏鴉神色同時一震,盯著青尋肩頭的那個鮮紅的“澤”字,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唉!”老烏鴉深深一歎,抬手揉了揉已模糊的雙眼,神色複雜的無言以對。
綠靈沉吟了一會兒,向青尋說道:“當年在離開雪海後,小殿下傷痛欲絕,讓王上去地府討碗孟婆湯給她喝,王上實在是心疼她,又加上她一再堅持,便一點點的封住了關於你的記憶。”
青尋心痛難當,她便那麽恨自己,都想過要喝孟婆湯!
看著他那痛苦的樣子,以及眼中強忍的淚水,綠靈輕歎:“你不必如此,小公主越是那樣做,越說明心裏放不下你。我和鴉公公都是看著她長大的,知道她最是有擔當,從小到大唯獨在這一件事上,如此的逃避。王上對你的印象不錯,覺得你倆很是般配,也是難舍的緣分,便在施加封印時,用的術法極輕,隻要你倆的感情到了,她自己就能衝破,記起一切。”
青尋點頭不語,與他心中所料的不差。
“那你現在是仙身,這怎麽可以……”老烏鴉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青尋挺直胸膛,鄭重無比的看向了兩人。
可還不等他開口,綠靈便開口說道:“王上說了,什麽身份都不是問題。他隻有一個問題,想讓我代為問問青尋上仙,你現在心中可還有我家小公主?”
青尋鄭然點頭:“一直都有,這百多年,有增無減!我之所以不來找她,就是想用一個完整的自己麵對她,可是,我現在後悔了,她都要相親了……”
見青尋最後神色淒苦起來,綠靈趕忙轉身麵向了澤麵,他可不能說的太多,將王上的苦心這麽容易便全泄露出去。必須得讓青尋多少受些刺激,弄清楚小公主究竟在他心裏占了多大的分量。
“王上就隻讓我問這一個問題,他說你若是真心喜歡小殿下,就在聞澤廬中多住上幾日,一切等他來時再說。”綠靈重新看向了青尋。
青尋心中的沮喪掃去了大半,他覺得靈王似是已經認可了他這個未來的女婿:“是,我會在聞澤廬中等他。”
“那我們這便回去吧,當年具體的情形,你再跟鴉公公細細聊,我若是再不過去,小殿下真的要跟我單挑了。”綠靈苦笑著往聞澤廬走去。
“其實,她對你很是崇拜……”青尋並肩與綠靈往那邊走著,遲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