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回 千年前
走到一株柳樹下後，綠靈停下了腳步，轉身向青尋看去。
青尋止步，微微頷首：“百多年不見，閣下別來無恙？方才不方便，不好與閣下多親近，還請見諒則個。”
綠靈溫和微笑：“青尋上仙不必客氣，就像小殿下那般，直接喚綠靈的名字就是。”
“不敢。”青尋謙虛淺笑。
綠靈也不再多言，轉頭向老烏鴉看去：“鴉公公，你便將當年的事，跟青尋上仙簡要說說吧。”
青尋神色一變，凝重無比的來回看著麵前的兩人。
“是王上說的，當年的事情，你有知道的權利。”綠靈說罷，便負手轉身，麵向了澤麵，不再多言。
青尋無比迫切的看向了老烏鴉，等著他開口。
“唉！”老烏鴉也看向了澤麵，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目光迷離間，似是陷入了回憶中，“在千多年前，我陪小公主出靈族玩耍，在古孤竹國，遇到了十七歲時的你……”
青尋的雙拳漸漸握緊了，連呼吸都屏住了。
老烏鴉停頓了一會兒後，麵向了他：“小公主在八歲那年，尾巴上曾經受過傷……”
青尋皺眉，想起來昨天在午澤的左腿上看到的傷疤，但他暫時先忍住了，盡量不去打斷老烏鴉的話。
“那時候，她還化不出人身，王上當時為她受傷的事大怒，先是去道祖那裏討來了靈丹為她療傷，而後便度了五百年的修為給她，讓她化出了人身。為了防止她受欺負，王上讓她直接化成了十五六歲的模樣。在她十歲那年，王上受不了她的軟磨硬泡，便答允讓我帶著眾黑鴉衛，陪她出靈族遊玩兒。”老烏鴉娓娓道來。
十歲？當年她才十歲？青尋有些驚詫。他覺得午澤當年受的傷一定不輕，不然以靈王的本事，沒必要特意去向道祖討靈丹。
“在古孤竹城外，小公主便遇到了那時的你……”
青尋脫口而出：“就在那條河邊，那株楓樹下……”
一直背對兩人的綠靈聞言，側目看了他一眼，老烏鴉也為之皺眉：“這些你都知道了？”
青尋苦笑搖頭：“是當年澤在雪海時，告訴我的。”
老烏鴉又是一聲歎息：“的確是在那裏。不過，那時小公主是被你的笛聲吸引，躲在水裏偷偷看到你的。後來，她便偷偷跟著你進了孤竹，然後便想法子進了你當時所在的青天樂院，與你做了同學……”
“青天樂院？那是個什麽地方？我的家人呢？”青尋目露焦灼之色。
“那青天樂院，就是學習專門音律的地方。你家世居孤竹，父親是商人，在當地頗有名望，你是你家的獨生子。你的音律天賦超群，小小年紀，便已在孤竹國中成為了佼佼者。孤竹隻是一個小小的諸侯國，你那時最大的心願，便是要去國都，做大司樂……”
“大司樂……”青尋呐聲低語間，手一翻，那半截兒九皋鶴骨笛和珠子入手。
“這根九皋鶴骨笛，就是當年，小公主在得知你要參加應試時，讓我偷偷回聞澤廬來拿的……”老烏鴉伸手向那半截兒骨笛拿去，“隻是不知為何斷了？”
“這根九皋鶴骨笛，是仙鶴的腿骨所製，是六界中罕見的樂器。還是三千多年前，我親自為王上尋來的呢，後來，王上便將它送給了夫人做壽辰的禮物，再後來，便不見了。”綠靈瞥了一眼那半截兒骨笛，輕聲道。
“我那時怕的要死，可是小公主拿絕食來脅迫我，我隻好將腦袋別在了腰帶上，大著膽子偷偷回了聞澤廬一趟，將它偷走了！”一想起當年之事，老烏鴉仍舊是冷汗直流，轉眸再次看向了青尋，“你那時用的是一支銅笛，小公主要送你這支骨笛，你開始不肯，後來拗不過她，便互相交換了。”
青尋苦苦一笑，另一隻手中，便出現了那支銅笛。
老烏鴉皺眉拿過，細細打量：“噯，不太對啊，我記得不是這個樣子的？”
“當年在雪海時，我把這根銅笛重鑄過，給她做了法器……”青尋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我想的真沒錯，這真的曾經是我的東西……那這顆珠子呢？”
“後來，你如願能到都城去繼續學習音律，你的父母也都很開通，支持你前去……”老烏鴉沉吟著說不下去了。
青尋的心一提，他猜到，事情就是在這裏發生了轉折。
“可是，就在你離開的那日，鄰國進犯，孤竹陷入了混戰中。小公主因怕你誤會她，之前一直不敢告訴你她的身份。王上雖然曾度給了她五百年的修為，但主要是為了讓她提早化成人形，她那時太懶，術法根本就不行。混亂中，你父母給你準備的財物，都被搶光了，她拚力要護你離開，便顧不得其他，與那些兵士發生了衝突。我和一眾黑鴉衛也不得不現身，護住了你們。可是，那時敵軍如潮水一般從四麵八方湧來，已然瘋狂的殺紅了眼……後來，綠靈到了，他奉王上之命，要帶小公主回靈族。分別時，小公主見你的盤纏都沒了，便將隨身帶的這顆千年珍珠送了你。然後，便由我親自護送你去了都城，而她被綠靈帶回了蒼梧之野……沒想到，你到頭來，都沒舍得將這顆珠子換了銀兩。”
青尋的雙手有些發顫，眼眶發酸，低著頭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不敢開口，怕在老烏鴉與綠靈麵前失態、失控。
綠靈站在岸邊，緩緩開口說道：“殿下在離開靈族時，王上一再叮囑她，不許她去北方，因為他事先已算定北方會有動亂發生。可是，就殿下那個性子，你越是不讓她做的事情，她越是好奇。王上之所以後來要將她禁足在蒼梧之野，並不是生氣她淘氣，而是嫌她不好好修習術法，出了門兒才會身陷險地不能自救。一直到百多年前，覺得她有足夠的能力能保護自己了，才撤去了禁足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