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南康十二年，北國攻打魏國，丞相張子程御帶兵大財北國，當此等捷報傳回大魏皇宮時，龍顏大悅，舉國歡慶。
皇宮，慶功宴上。
程舒瑤規規矩矩的坐在娘親身邊，一舉一動，無不彰顯著大家閨秀的做派。
慶功宴辦得很是盛大，京城中有官位的人都來了。
皇帝在上座訴說著開場詞，底下傳來一片喝彩之聲，程沐陽覺得，皇帝好像那茶館里的說書先生，而底下喝彩的人就是去捧說書先生的人。
腦海里突然冒出這麼個比喻，被自己腦海中的想法給嚇了一跳的程沐陽，悄悄的騙頭吐了吐舌頭，罪過啊罪過，她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呢，要是被皇帝知道了還不得殺頭。
只得這一偏頭吧，就對上了自家母親的死亡凝視。
程沐陽端起微笑，扭頭，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前方。
見程沐陽如此乖覺，丞相夫人才收回目光。
皇帝說完了開場白之後，跳舞的跳舞，奏樂的奏樂，各位大臣都開始和自己旁邊的人交流感情起來。
這大殿上，歌舞昇平，好不快活。
也不知過了多久，程沐陽倍感無聊，一直端坐著，她感覺自己的腰快廢了。
悶得慌的程沐陽決定出去透透氣，「母親，瑤瑤想如廁。」
丞相夫人盯著程沐陽看了許久，才對著她身邊的嬤嬤說道：「曹嬤嬤，你跟著小姐一起去。」
程沐陽：「……」有必要嗎？不就是上個如廁，有必要像看管犯人一樣么？
程沐陽跟著宮女，曹嬤嬤跟著程沐陽，曹嬤嬤身後跟著三個丫鬟，總感覺這排場有點大。
成功的出了那大廳，程沐陽感覺整個人都鮮活了過來，只覺得身心舒暢，空氣是如此的新鮮。
離了地方，程沐陽左右觀望了一番，沒看到曹嬤嬤。
在曹嬤嬤看不到的地方，程沐陽舒活了一下筋骨，骨頭髮卡卡的聲響，渾身都舒暢了！
「噗嗤！」
這一笑聲，嚇得程沐陽立刻恢復了端莊的模樣，心差點跳出胸腔。
「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有趣你太爺爺太奶奶！
程沐陽扭頭，就看到一個身著月白袍子，手執扇子的少年坐在輪椅上嘲笑她，人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可惜了，是個殘廢。
「你是何人？」程沐陽有些生氣，這人居然還在笑。
笑！笑！笑！
姑奶奶我祝你笑口常開，笑死活該！
少年唰的打開摺扇扇動起來，道：「我乃大魏第一公子，宋旭堯。」話落，少年繞有興趣的看著程沐陽，一雙桃花眼，像是含著深情。
在宋旭堯的一系列動作之中，說不出的風雅，只是在程沐陽眼裡，就只有四個字——賣弄風騷！
「不認識。」程沐陽搖了搖頭，什麼大魏第一公子，人是長得眉清目秀，可是若要當這大魏第一公子，那就是誇大其詞。
宋旭堯一愣，許是沒想到程沐陽居然脫口而出的就是不認識，不過隨即一想，笑了笑，也不見得尷尬。
「不知姑娘芳名。」如此可愛的小丫頭，以後可以找她玩。
「我為何要告訴你。」對於宋旭堯這種搭訕的方式，程沐陽並不感冒，瞥了瞥宋旭堯，眼裡閃過不屑，又是一個來借著接近她，實則是接近丞相府的登徒浪子。
沒錯，在程沐陽眼裡，這宋旭堯就是個登徒浪子，哪有男子私下詢問女子閨名的，只有登徒浪子才會如此行徑。
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麼，程沐陽一臉震驚，指著宋旭堯，「說！你是不是想壞我名聲！」
其實，告訴男子自己的名諱也無妨，只是有一些男子，問了女孩子的名字之後，竟然用那女孩子的名字來毀壞人家的名節。
這種事，時有發生，所以現在，對於不熟悉的人，女子除了男子有坑，才會把自己的名字告訴男子。
顯然，程沐陽的腦子沒坑。
「我毀壞你的名節？」宋旭堯簡直不敢相信，「你把我當登徒浪子了？！」
程沐陽傲嬌的揚起了臉，一副你還有自知之明的神色。
宋旭堯都被氣笑了，「何以見得？」
「這裡是什麼地方？」程沐陽卻不回答宋旭堯，而是反問。
「茅廁啊。」宋旭堯理所當然的回答，又道，「這跟登徒浪子有關係嗎？」
程沐陽看宋旭堯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智障，「這是什麼人的茅廁。」
「女人啊！」
「呵呵。」送給宋旭堯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程沐陽轉身就走，背影無比的瀟洒。
「喂！你別走啊！」此時此刻，宋旭堯才發覺，他的作為，的確是登徒浪子的行徑。
程沐陽加快了步伐，再不出去，曹嬤嬤估計得進來，如果看到這茅廁外有一個男子，那不僅那男子得完蛋，她也要完，所以還是早出去得好。
一出來，曹嬤嬤就迎了上來，「我的大小姐哎！你要是再不出來，老奴就要進去找你去了。」說著，便把如廁之後洗手和漱口的東西遞給了程沐陽。
程沐陽俯了俯身子，輕柔道，「讓曹嬤嬤久等，是瑤瑤的不是。」話落，便把手伸進盛滿玫瑰花瓣的銅盆中，手心手背打濕，在輕輕揉搓，然後拿出手，在那潔白的帕子上把手擦乾。
洗完手，端起宮女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又吐出來，擦嘴。
曹嬤嬤賠笑這一張臉，「大小姐折煞奴婢了，等主子是奴婢的本分。」
程沐陽溫柔的點了點頭，端莊萬分，「出來了許久，母親該是急了，我們還是儘快回去吧。」
等程沐陽一行人走了之後，宋旭堯才出來，嘴角上揚，小丫頭，戲演的不錯。
嬌憨可愛，溫婉端莊，都是你。
可是，他好像更喜歡那個嬌憨可愛的她——生動有趣。
「回去。」
「是。」侍從推著宋旭堯，和程沐陽一前一後的又進去了方才那無聊的大殿。
「怎去了這麼久？」丞相夫人在程沐陽回來之前，眼皮就一直在跳，跳得她心慌不已，心中不由猜測，該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如果被發現，那可是欺君之罪，畢竟，出現在慶功宴上的，是程舒瑤，而不是程沐陽。
一直提著的心，在程沐陽回到大殿的時候，才稍微的放下一點。
程沐陽不是到該怎麼回答，畢竟，不可能說她在茅廁外遇到了一個登徒浪子，還與他聊天，好像還聊得挺嗨的。
只能低著頭，「讓母親久等，瑤瑤知錯。」
宋旭堯進去大殿，目光就一直在大殿內搜索，誰知，二人直接來了個對視。
程沐陽：「……」這登徒子怎麼在這？
猛地想起，恍然大悟，現在宮裡閑雜人等是不能入內的。
宋旭堯：「……」講真的，他也沒想到，倆人居然對視上了。
宋旭堯對著程沐陽一笑，這一笑，猶如櫻花開放，嬌媚無雙。
本以為能看到程沐陽會對他花痴，哪裡想到，還真是他以為，人家程沐陽在他笑的時候直接收扭頭收回了目光，一絲一毫都不帶猶豫的。
在扭頭的時候，順帶送了宋旭堯一個大白眼，頭上寫著四個大字——搔！首！弄！姿！
宋旭堯：「……」
這小丫頭翻白眼怎麼翻得如此可愛呢。
二人的互動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只不過其他的女眷在看到第一公子笑的時候，臉早就紅透到了脖子根，那臉上就明明白白寫了兩個大字——花痴！
不僅如此，膽子大的姑娘已經尖叫了起來，最終，這個尖叫聲惹來了皇帝的注意。
上首的皇帝估計是酒喝多了，心情特別好，所以臉上一直帶著笑，直接開口道：「這是哪個公子惹得咱們大魏的貴女如此瘋狂啊。」
皇帝身邊的奴才也是個人精，說話特別有水準，「奴才大膽的猜測，應該是旭堯公子。」
「哦。」皇帝饒有興趣的開口，「可是大魏第一公子宋旭堯？」
奴才笑了笑，「許是。」
程沐陽在心裡嘀咕，給那個太監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第一太監，話說得如此有水準。
這第一公子如果由他這個太監說出來，疑心病重的皇帝鐵定以為他在貶低自己的兒子不如別人，但這第一公子如果由皇帝說出來，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不愧能在皇帝身邊當差，智商高，腦子還轉得快。
宋旭堯像是沒有聽到皇帝他們的對話，徑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臉上的笑容，以已經消失殆盡，換上了一副莫惹老子的神情，絲毫沒有把皇帝他們的對話放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