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馬修要做什麼?」舍勵在路上問。
「他要把忽而渡山的寶石河水賣到外面!」舍沃翰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
「什麼?賣寶石河水?那個人怎麼能賣寶石河水?他憑什麼賣寶石河水?他怎麼知道忽而渡山的?拉德鎮長同意了?」舍勵太震驚了,以至於一口氣提了好幾個問題。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不論拉德鎮長曾經多麼堅決地抵制過外人的進入,這一次恐怕要妥協。
「拉德鎮長支持他,並求我給予那個人幫助。你知道,他不僅是受大家尊重的鎮長,還從地洞里救過米莉。」舍沃瀚無奈地說。
「這是兩碼事。」舍勵說完,陷入了沉思。他明白,如果拉德鎮長非要堅持己見的話,居民們出於對他多年的尊敬,一定會答應馬修的要求。但後果太嚴重了!因為他親眼見過伏在天空的暗物凝界王,目睹了人們為滿足慾望而面臨的可怕惡果!
「嗨!早晚會歸結為一件事。」舍沃翰頭疼不已,這件事就像惱人的蒼蠅,嗡嗡的總也揮之不去。他不想再提起,另找了個話題,問:「金朵花怎麼樣?是不是大哭了一場?」
「嗯——啊!當然啦!她和米莉太緊張了。」舍勵苦笑著回答。
「是嗎?」舍沃翰停下腳步,觀察著兒子的神情,問:「她們做了什麼嗎?」
舍勵便把金朵花和米莉的猜疑講了一遍。舍沃翰聽完哈哈大笑,說:「這件事由我來解決!」
二個小時前,舍勵從廁所翻牆逃跑,米莉受到了金朵花的一頓責備。她倆也不敢跟鄰居亂打聽,只能假裝散步來探查舍勵的去處,誰知偏偏撞見胡娜的母親趕著回家。因為鎮上有個不成文的習慣——居民不選擇在大中午散步!所以她倆的異常舉動招來胡娜母親的一頓奚落。金朵花解釋不出原由,又不能不顧及鄰居的意見,只好一籌莫展的返回家中。
舍沃翰和舍勵剛剛走到花園的圍欄旁邊,就被守在門口觀望的米莉發現了。她拉著金朵花到窗前,指著外面說:「看看!他果然去找父親啦!」
「不要慌!咱倆不能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以免刺激到他。」金朵花告誡了米莉后,慌忙找了個「道具」來掩飾心情。當舍沃翰和舍勵進屋時,便看見金朵花和米莉坐在沙發上,安靜的整理一團亂了的毛線。
「舍勵去找我了。」舍沃翰高聲說。
「我們猜到了,泡了橘梗水等你們。」金朵花冷靜地回答。
「舍勵,去你房間怎麼樣?」舍沃翰提了泡橘梗水的壺,對兒子使了個眼色。
舍勵會意,故意大聲說:「太好啦!咱們還跟以前一樣,開心地聊天兒。」
「好主意!」金朵花微笑著說。
「我得和母親整理毛線,不會打擾你們。」米莉盡量用柔和的聲音說話,但她一向大嗓門,這樣的語調反倒怪怪的。
金朵花看著父子倆上了樓,悄聲對米莉說:「也許舍沃翰能治好他的病。」米莉非常肯定的點點頭。
舍勵小心地關上房門,低聲說:「您看,她們一定害怕刺激到我,才那樣表現!米莉從沒如此安靜過!」
「看出來了,所以才要來你的房間。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你這幾個月的經歷!」舍沃翰倒了兩杯橘梗水,挨著兒子坐在床邊。
舍勵便把自己如何闖過六十四域,如何見到大南宙洲王,如何拜師習武等講了一遍,卻略過布勒汗和唐吉高人對他的種種為難不提。
舍沃翰向來頭腦清楚,也不追問兒子經歷的那些驚險事情,卻問道:「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見到偉大的大南宙洲王,當年舍佣也說過這話。他還說過大南宙洲王在找一個管用的先祖後裔,原來竟是我的兒子!那麼,你要做什麼事情來證明女王正確的選擇?」
「一件非常重大的事!過一段時間我還要回那裡去!」舍勵閃著黑亮亮的眼眸回答。
「呵!只要是正義的事,萬覺王的子孫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做!」舍沃瀚肯定地說。
「非常抱歉,我還不能跟您講出原因。您只要知道,那是為了我們生活的世界。」舍勵動情的答道。
「是的!一定是!我為你而驕傲!」舍沃翰非常激動,對著窗外做了個祈禱的動作,又說:「偉大的大南宙洲王讓你回來跟我們報平安嗎?沒這個必要!你在那裡才能學到真正的本領!」
「我回來的原因您一定想不到!」舍勵說著,喝了一口味道苦中有甜的橘梗水,「就為那個馬修!他差點泄露我的行蹤,大南王只好讓我回來迷惑他,這樣可以爭取時間,卻沒想到——」舍勵深情的瞅了瞅杯子里的水,又說:「我們的寶石河水泡出來的橘梗茶永遠這樣甘甜。」
「他怎麼能泄露你的行蹤?他什麼也不知道!我們三個一直守口如瓶!」舍沃瀚詫異地問。
舍勵不知該如何跟舍沃瀚解釋這種傳遞信息的過程。他想了想說:「泄露信息的方式有很多種,有時候不需要語言,我現在還不能告訴您。」
舍沃翰撓了兩把後腦勺,滿眼期待地問:「好吧,兒子!我能幫你做什麼?」
「讓那個馬修堅信,我確實賭氣跑到山裡,而不是去了那裡。」舍勵笑道。
舍沃瀚沒想到交待自己的任務這樣簡單,有些泄氣的說:「這個容易,我們想過你回來要怎麼說。」
「母親做的很成功,但那馬修頭腦姦猾,要想徹底打消他的疑慮,還得您出馬。」舍勵說。
舍沃翰受到鼓舞,立刻做保證說:「我一定會讓那個討厭的人也上一次當!」
「這樣我就放心了。」舍勵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看來大南王交待的任務不難完成。他又想到寶石河水的麻煩,眉頭凝成個疙瘩,問:「拉德鎮長一向反對外人介入咱們這裡,為什麼現在變卦了?」
「嗨!」舍沃瀚聽了,煩惱的直拍腦袋,提高嗓門兒說:「全鎮子的居民都在想這個問題,你看見了,我可不想去吃飯!」
「如果大家都不同意,拉德鎮長會怎麼辦?」舍勵繼續問。
「你知道拉德鎮長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他要堅持的話,誰都會選擇服從,我也不例外。」舍沃瀚無奈的回答。
「您說的沒錯!」舍勵也猜到這個結果。拉德鎮長管理瓦得吉令鎮快有一千年了,在這件事之前,他可從來沒幹過一件糊塗事。居民們對他的尊敬和信服早已隨著時間深深地刻入肺腑,只要他堅持同意開發寶石河水,無論這個決定多麼不可理喻,大家最終也會尊重他的意見。因為在大家看來,開發寶石河水和老鎮長的感情相比,選擇後者才符合心意。
「那個馬修是怎麼說服拉德鎮長的?那樣一個人!」舍勵回想起馬修的種種醜態,不免厭煩的皺起眉頭。
「你可問到關鍵點了!」舍沃瀚煩躁的趕走窗邊一隻冒然闖入的紅屁股蜜蜂,嘭!的一聲關上窗戶,說:「我請教過拉德,也試探過馬修,甚至懇求過杜鵑蕊。哈!一個個守口如瓶!不過可以看的出來,拉德鎮長不喜歡馬修,也不同意這件事,但還鐵了心要幫他!」
那隻無端被趕出去的紅屁股蜜蜂非常不甘心,嗡嗡的吵著,用腦袋狠力撞擊窗玻璃。舍勵的腦子靈光一現,急切地說:「一定是馬修脅迫了拉德鎮長!」
「不可能!」舍沃瀚使勁搖頭,雙掌連擺,反問道:「拉德鎮長也算一位英雄豪傑,怎麼可能受一個外來人的脅迫?想想!萬覺王的子孫哪一個會屈服於外人的脅迫?」
「您說的沒錯!」舍勵為剛才的冒失感到歉疚,「這件事情透著蹊蹺,咱們有責任了解清楚原因。但不管怎樣,決不能開發寶石河水,那後果很可怕。」他說到這裡想起了暗物凝界王吸食污穢之氣時的丑霸摸樣,頓覺心驚肉跳。
舍沃翰怔怔地看著兒子說話時的神態,突然覺得兒子長大了。他摟著舍勵的肩頭,深情地說:「是啊!你比一個大人還腦子清醒!咱倆一起想辦法,或許能改變什麼!」
「好啊!」舍勵心情激蕩,感激地看著父親,覺得這世上只有他倆能夠心有靈犀的看待一件事情。
「嗨喲!」舍沃翰從溫情中恢復過來,笑著說:「我得先幫助你解決眼前的麻煩,然後才能解決鎮里的麻煩!」他說著打開房門,對著下面客廳里一臉詫異的金朵花和米莉宣布:「你倆聽好了!舍勵——我們引以為傲的兒子!的的確確是一個頭腦清楚、勇敢睿智的孩子!他成功地實現願望,沒有任何問題!」
「啊喲!」金朵花慌張地把剛理好的毛線扔到了亂遭遭的那一堆里,語無倫次地回答:「舍勵有什麼問題嗎?我們沒覺得舍勵有問題!」
「是啊!他很好,我一直覺得他很好!」米莉附和說。
舍勵不忍心看到母親和妹妹尷尬的模樣,飛跑下樓幫她們整理毛線。舍沃瀚便下了樓,帶動全家圍坐在一起聊天兒,並鼓勵舍勵挑了幾樁在六十四域時的有趣事情講出來。金朵花和米莉聽著又稀奇又好笑。一會兒功夫,這個溫馨的家就充滿了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