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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學不會的劍術

  茜茜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憤憤地嚷起來:「我看他未必真有本事,只會故意為難你!那個桌子腿我也能砍斷,咱們還是找大南宙洲王另選個師傅!」

  舍勵不接話,彎腰細看那條被砍斷的桌腿。茜茜奪過桌腿,在他眼前晃晃說:「有什麼好看的!還能砍出朵花來?」

  「別動,你看這些木紋,真奇怪!」舍勵驚愕的說。

  「奇怪什麼?」茜茜把大腦袋湊過去,仔細看了看,癟嘴說:「沒什麼奇怪!樹木各有紋理,代表年齡、氣候條件和心情。」

  「不一樣!」舍勵指著其它三條完整的桌腿,說:「你看!那三條桌腿的紋理都有規律,而這條斷腿的紋理卻變得亂七八糟!啊!不對!這些紋路組合成好多個小人兒!」

  「小人兒?木頭裡還有人?」茜茜一邊搖頭一邊用手摸了摸桌腿的斷面和兩側,突然頓住。

  「是不是?」舍勵問。

  「是啊!」「茜茜吸了口涼氣,模樣極度震驚,失聲叫道:「些紋理果然組成了圖案!」。她原本為植物,更懂得其中的厲害。

  「這樣好!」舍勵鬆了口氣,肯定地說:「大南宙洲王怎麼會看錯人!唐吉高人,不對!我師傅,雖然表面上有些神經質,但卻是千年來人中唯一可以來到護佑之城的英雄,必定有非凡之處!」

  茜茜想起唐吉高人以前在巴拉根域的種種怪誕行為和剛才罵自己臭草的話,心中依舊不服氣。她伸手摸摸舍勵的額頭,「你被他燒糊塗啦!說不定這條桌腿原來就和其它三條不一樣!」說完,也不聽舍勵後面的話,便賭氣出了門。

  護佑之城與人界一樣有白天黑夜之分。天色漸黑的時候,兩個侍從送來了晚飯。舍勵獨自吃了,也不見茜茜回來。他懶得尋找,決定乘著漫天星斗的夜色,好好睡上一覺來恢復體力。

  不知為什麼,自從他來到六十四域,但凡能睡個囫圇覺就會做惡夢。這次也不例外!他做了一連串的噩夢!在最後一個噩夢裡,他被無數的妖魔鬼怪追趕著四處躲藏,又無處可逃。他拼盡最後一絲力氣逃到了金朵花的懷裡,然後從母親的手指縫中看到父親用防身的獵槍拚命射殺那些妖魔鬼怪。那夾雜著米莉尖叫聲和鬼怪們笑聲的場景讓他渾身發抖。當最後一個怪物倒下時,他看到茜茜跑過來幫忙。不知為什麼,那些鬼怪又醒過來。它們繞在一起,變成個遮天蔽日的魔王,要一口氣吞掉忽而渡山!舍勵再也顧不得藏身,大叫著向它衝過去,一把就勒住了那個魔王的咽喉……!

  「舍勵!放——開——我!」他被耳邊的聲音驚醒,睜眼看見茜茜的大腦袋正貼在自己的臉上。

  「放——開——我!」茜茜黑脹著臉,艱難地發出聲音。

  舍勵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隻手正勒著茜茜的脖子。他急忙鬆了手,見茜茜像根麵條一樣滑倒在地上,兩眼翻白,臉變成了黑綠色。他急忙跳下睡榻,也不知道該怎樣急救一株植物,情急中模仿吧嗒嗒醫生急救動物的樣子,使勁按壓她的胸口。「哈喲!」茜茜忽的尖叫一聲,從地上蹦起,笑得喘不氣來,「你要幹什麼?我是植物,氣根在腳上!」

  「我剛才做了個惡夢!」舍勵沒意思地說。

  「我知道你做了噩夢!我在龍域勒過你的脖子,這次就算扯平啦!你們急救的方法可真有意思!呵呵!哈哈!哈哈!」茜茜說著又大笑不止。

  舍勵決定繞開這個話題。他抬頭看到窗外已經天色大亮,猛然記起唐吉高人昨晚出門時撂下的話,急忙衝出房間。

  「你去哪裡?」茜茜在後面喊。

  「廣場!」舍勵頭也不回,一路飛奔到街上。他根本不知道去廣場的道路,急得滿街亂闖。所幸護佑之城的布局為車輪形狀,每排房屋之間又互通小路。他來來回回地折騰了一翻,總算撞到了廣場中,卻看見唐吉高人已經滿臉怒氣的等在那裡。

  「對不起師傅!徒弟遲到了!徒弟睡過頭了!」舍勵緩了口氣,才說出話來。

  「嗬!」唐吉高人奇怪的瞅著他,臉上的神情又可氣又好笑,「第一次嘛!可以理解!但為師卻不明白,你為什麼從廣場路過三次才停下,你滿街亂跑什麼?」

  「啊!我——」舍勵這才注意到廣場就在宮殿的正前方,自己一直在轉圈子瞎跑。他剛才被茜茜窘了,現在又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頓時窘迫地滿臉通紅。

  唐吉高人見他獃頭獃腦的不會辯駁,直氣的咬牙切齒。他伸開雙臂對著大南宙洲王的宮殿,喊:「偉大的大南宙洲王!您怎麼給我這樣一個笨蛋來做徒弟!我寧願去洗盤子!」

  他誇張的喊聲引得幾個居民停下腳步。其中一個居民認出了舍勵,詫異的問:「咦?這不是跟拉冬龍一起來的孩子?聽說偉大的大南宙洲王親自召他過來,怎麼能是個笨蛋?」另有幾個居民便勸唐吉高人不要輕易下結論,畢竟舍勵只是剛來的孩子,即使做錯了什麼也應該多加原諒。

  「閉嘴!你們知道什麼!」唐吉高人叫起來。他不僅不肯原諒舍勵,反而跺腳跳罵,引的居民們議論紛紛。

  茜茜恰在此時趕了過來。她見情勢混亂,也不敢亂耍脾氣,低身下氣地向唐吉高人哀求說:「唐大俠!請您不要為難捨勵,以前的事情跟他無關。一千年前,我不應該藏了您的斗篷,更不應該把斗篷改成我們的衣服!他當時就認為我做的不對,都是我的錯!」

  「唐大俠?」唐吉高人白了她一眼,神色緩和了許多,但嘴裡依舊怪聲怪氣地說:「你的錯?你藏過我一個斗篷嗎?我怎麼不記得?我這樣浪費精力來教訓他,是要激發出他男子漢的氣概!」

  舍勵心裡發苦,但不氣餒。他晃動幾下臂膀,謙恭討好的說:「師傅做的對!小徒現在渾身充滿力量!」

  「好樣的!」幾個居民聽舍勵言語自信,聲音洪亮,一起為他喝彩。

  唐吉高人見舍勵識相,也算給自己張了臉,便轉怒為喜,不再追究遲到之事。他遞給舍勵一根干樹枝,又吆喝居民們遠遠躲開,自己擺開起劍的姿勢,正式開始教授劍術。

  「嗬哈!」他怪叫一聲,「我只演示一遍!你看好了!」說完也不等舍勵反應,就忽的將破破爛爛的劍回鞘、抽出、又回鞘、又抽出……,如此十遍才甩胳膊蹬腿的揮舞起來。這劍術看上去極為奇怪,毫無章法可循,就像小孩子在胡亂塗鴉,還伴著他忽高忽低的怪叫。

  唐吉高人只管一路比劃,並不顧及後面的舍勵是否跟上。練得興起時,一把長劍四處亂砍,動作蹩腳又誇張,活脫脫像一個瘋子!舍勵拿著樹枝,狼狽的模仿著,腦子還要想該不該學著怪叫,結果自己絆倒自己好幾次。

  這一大一小的舞劍怪相吸引了廣場上玩耍的孩子們。他們學著師徒倆的動作在後邊搗亂。有幾次,茜茜想要問問唐吉高人,這是什麼教法?但每次張嘴,唐吉高人都會揮舞寶劍沖她怪叫一聲。她終究不敢惹一個「瘋子」,只能同情的看著也要發瘋的舍勵。

  兩個小時后,唐吉高人耍了個一鶴衝天的姿勢后停下來。他非常不滿意的瞅了眼癱在地上的舍勵,訓斥說:「體力太差啦!回去把我教你的三萬六千式複習幾遍,明天早上繼續。」

  「三萬六千式?我一式也沒看清楚!」茜茜氣惱的喊。

  舍勵驚得瞠目結舌,連模仿的孩子們和圍觀的居民都非常吃驚。唐吉高人毫不在乎大家的反應,得意的擺了個威武造型,插劍入鞘,雄赳赳氣昂昂的揚長而去。

  茜茜趕走搗亂的孩子們,圍觀的居民也各自散去。舍勵剛才拼盡了渾身之力,這會兒才略微緩過幾分來。他著急的問:「師傅的招式你看清了嗎?我一招都不記得,我真笨!」

  「唉!」茜茜嘆了口氣,挨著他坐下,安慰說:「你真的很笨!那個野蠻人哪裡有招式,分明在亂比畫!再說哪有這樣教授武藝的?他根本不管你跟上跟不上。依我看,他還是不想教你!」

  舍勵不相信地搖頭,說:「也許師傅在考驗我!」

  「好吧!這麼說也有可能。」茜茜突然來了精神,眨巴著眼睛說:「對了!剛才一個侍從來稟告,大南宙洲王中午會召見咱倆!」

  「好啊!」舍勵點點頭,感覺渾身要散架一般。他大八字躺在廣場上休息,雙眼正好對準大蛋黃似的太陽。

  中午的時候,大南宙洲王請舍勵和茜茜共進午餐。舍勵稟告了唐吉高人教授劍術的經過,她非常滿意的說:「他很知道應該教你什麼!不要有疑問,能來護佑之城的人都是無愧天地的英雄。唐吉高人的雙眼可以穿越人們蒙塵的心,看清真正的敵人。」舍勵雖然不太明白這話的道理,但也消除了心中的疑問。他重新提起精神,立刻覺得這頓午餐是自己來到六十四域以來吃得最舒服的一次。

  下午的時候,三位智者在宮殿後面一處叫做大慧大成的獨院里給舍勵授課。第一門課是關於宇宙起源以及萬物分類的內容。「宇宙起於虛妄,現於心識,循業顯發,隨生命心量而變化……,波起萬物生……」舍勵頭一次聽到如此深奧玄妙的知識,頗有茅塞頓開的感覺,不禁感慨生命之源遠流長,生生不息之美。他告誡自己要自強有德,勇猛前行,決不能辜負來之不易、轉眼即逝的少年時光。

  傍晚時分,舍勵辭別三位智師回到住處。茜茜不知去了哪裡,一直等到天色大黑,才看見她一臉興奮地從外邊回來。

  「舍勵!快看這本書!我的心臟都要跳出來啦!」她在院子里就喊起來。

  「哈!」舍勵差點將剛吞到嘴裡的一口水噴出來。她還是棵植物,哪來的心臟。

  「你快看!」茜茜光顧著高興,並沒有發現舍勵神情異樣。

  她一口氣將房間里用來照亮的幾個陽光團全部打開,畢恭畢敬地將一本銅紅色楗樹封皮的大書放到桌子上。這書看上去年代久遠,但透出一股強烈的生命氣息,舍勵一見便知其來歷不凡。茜茜抑制不住興奮之情,介紹說:「你一定想不到!偉大的大南宙洲王送給我這本醫治萬物萬病的寶典!這裡面記載了為世間生命療傷的所有方法!」她見舍勵一臉羨慕,又神神秘秘地說:「大南宙洲王說巴拉根草本來就能醫治百病,因此讓我認真專研這本寶典,將來會有大用!」

  舍勵指著寶典上面像水印一樣的字問:「這是書名嗎?我怎麼不認識?」他自認為萬覺王的子孫對人界文字都有了解,可這種字體卻從未見過。

  「你當然不認識!六十四域里能認識的也沒幾個!這字不是學習便可以認得,而是需要與生俱來的能力。因為我認識這上面的子字,大南宙洲王才決定給我!」茜茜得意洋洋的說。

  舍勵經三位智師教授后,已經大致窺探到萬物思維和認知各不相同的原因。茜茜認得那些水滴字,他並沒像往日那樣詫異,只依稀感覺大南宙洲王送她這本療傷秘籍,必然在為將來的救援做準備,心中又替她高興又替她擔憂。

  「你好好學,多長本領才重要!」舍勵倒在睡榻上,想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茜茜卻不肯罷休,吵鬧著要讓他講講下午的經歷。舍勵明天一早還要繼續練武,不想浪費精力,便半眯著眼睛說:「這是絕密,抱歉不能告訴你!」

  「我的秘密可都告訴你啦!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茜茜鬧了一陣兒,見他始終不理睬,只得悻悻的離開,賭氣決定再也不管他的任何事情。

  第二天,舍勵借著星光趕到廣場,不料一眼就看到唐吉高人已經站在那裡。他的眉毛和肩頭掛著白霜,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舍勵為此又被奚落了一場,再加上他記不得三萬六千式的任何一招,越發惹得唐吉高人怒發直衝,呲牙瞪眼的高聲訓斥了半個小時。

  舍勵心中牢記著大南宙洲王囑咐的話,一個字也不敢辯駁。唐吉高人罵到詞窮字盡才住口。他氣橛橛地抽出破銅爛鐵似的劍,命令舍勵跟在後面,然後用比昨天還要瘋狂的動作比劃了兩個小時。練完劍后,他照樣不管練舍勵得如何,只訓斥一句:「回去練習這七萬二千式!明天考你!」然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舍勵差點被這話嚇掉下巴,想不出三萬六千式怎麼又變成七萬二千式。他不甘心就此氣餒,盤腿坐在地上,苦苦回思剛才的招式。

  茜茜早把昨晚賭氣的事忘到了腦後,一早趕來看舍勵練劍,卻見他又受了唐吉高人的氣,心中又難受又焦慮。她呦呵著趕走搗亂的小孩兒后,決定幫助他解決這個難題。

  下午,茜茜趁著舍勵去智師處學習功課的時間,鼓足勇氣找唐吉高人賠禮道歉。一路上她都不停的告誡自己——只要能讓那個野蠻人好好教授舍勵武功,自己無論怎樣被發火泄恨也要忍耐接受!但事與願違,唐吉高人的怒火遠遠超出她的意料!當茜茜提到斗篷時,他就像一頭失去理智的獅子,狂吼亂叫,甚至伺機進攻,要不是她逃得快,一隻胳膊怕早被砍掉了!

  這天晚上,舍勵因為無法記住七萬二千式中的一招半式而愁眉苦臉。一直陪著練習的茜茜搶過他手中的樹枝,狠狠扔在地上,說:「要我看,根本就沒有招式!那個瘋狂野蠻人就是不想教你!明天肯定還這樣,說不定就變成十萬八千式!後天你就要和那個小裁縫比武,我偷偷看過那傢伙,年齡不大卻又壯又結實,一拳就能把你打得飛起來!」

  舍勵並不知到下午發生的事情,聽茜茜將自己師傅的外號「野蠻人」前面又加了瘋狂兩個字,心裡便不願意。他彎腰撿起樹枝,輕輕比劃了一下,說:「不要亂給師傅加外號,再說大南宙洲王的話怎麼會錯?至於那個小裁縫,他也未必就能贏。」

  茜茜生於六十四域,對大南宙洲王的敬服之情深入骨髓,只要是女王的決定,再不甘心都會偃旗息鼓。這次也不例外!她跺了跺腳,轉身離開,決定再也不理他的事情。舍勵落得清凈,獨自在院子里冥思苦想,揣摩師傅的劍法,終因沒個頭緒,滿腹鬱悶的回到房間睡覺。

  第三天,舍勵半夜摸黑去了廣場。讓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唐吉高人又早到了一步,自然又被冷嘲熱諷了一番。所幸他心中記著大南宙洲王的話,倒也不太在意挨罵。唐吉高人絮叨了半天,後來自己也覺得沒意思,只得像前倆天一樣,比劃著亂教一通。茜茜躲在遠處,見月光下一大一小兩個影子如瘋子一樣狂舞亂跳,狼嚎鬼叫,氣的直跺腳。

  當天空泛起白光時,唐吉高人終於停下來。他提出了與茜茜的預料一模一樣的要求——舍勵要用一天的時間複習新學的十萬八千式!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向路過的居民宣布了一個重磅消息——明天清晨,舍勵和小裁縫會在廣場比武,並且極力邀請所有居民前來觀戰。

  舍勵沒料到明天的比賽會轟動全城。他心中好不煩惱,急匆匆地去了王宮,打算向大南宙洲王稟告此事,可並沒有在大殿見到女王,詢問了好些侍從,也沒問出個消息。他心中疑惑,下午學習功課時,便將比武之事說給三位智師聽。他原想著從智師處得到點兒啟示,但三位智師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此事甚好!」便接著教授宇宙各世界之同異劃分標準的課程。舍勵不敢分心,仔細聽聆聽智師的教誨。他好不容易挨到下課,卻依然沒有見到大南王。

  晚上,茜茜又說了通一定打不過小裁縫的氣話。他心中越發忐忑煩惱,一夜翻來覆去,不曾好好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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