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大牌獄友

  「哈哈哈!」

  雖然鄭文修言語新奇,不少用語老頭都是第一次聽說。

  但結合前言后語,老頭能領悟個大概,遂忍不住捧腹大笑。

  在他眼裡,鄭文修閑談妄語中皆藏著大智慧。

  他此生還從未遇到過這等奇才。

  聽著爽朗的聲音,鄭文修頗有興緻地詢問:「你是?」

  老頭捋了捋長須道:「在這偌大的長安城中,最難能可貴的恐怕就是難得糊塗了。老夫既沒問你是誰,你也大可不必問老夫是誰。咱們就這樣肆意閑談,豈不快哉?」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裡卻是嘀咕著:「你就賣力裝吧,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也是。」

  鄭文修合上筆記本道:「反正也無聊,既然咱們成了『獄友』,那便是有緣。」

  「獄友?」

  老頭再次大笑:「好!好!敢問獄友,你這裡記的都是什麼?」

  鄭文修立即把筆記本塞進包袱里:「沒什麼,無非就是些所見所聞所悟,隨手所記而已,屬於私人物品,不能給你看。」

  他這直白得讓老頭很尷尬。

  老頭不得不轉移話題:「敢問獄友為何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學識?」

  事實證明。

  裝逼這東西也是需要實力的。

  橫渠四句和叛逆期樹起了他的逼格。

  不能讓其跌落啊!

  好在鄭文修前世雖然學得很雜,但肚子里的存貨不少。

  不過在回答這問題之前,他留了個心眼:「咱們既是獄友,雖不探底細,但理應互幫互助。你若先出去,還望伸出援手!」

  現在還不知道那倒打一耙的王八蛋,耍什麼花招呢。

  他初來乍到,就認識這麼個獄友。

  甭管有沒有用,先備著再說。

  老頭也很爽快:「當然!還請獄友賜教……」

  鄭文修開掛了。

  「求學講究『知行合一』,盡信書不如無書。」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看透世事百態,人間萬象,那也皆是學問。」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有些道理雖能從書中學,但遠沒有自己實踐來得深刻!」

  「『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讀書需要功利性,但也要有『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樣的情懷。」

  「不對,情懷這裡用『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是不是更好些?」

  ……

  鄭文修滔滔不絕地說著。

  老頭側身洗耳恭聽,唯恐錯過任何一個字。

  只是聽著聽著,他便老淚縱橫了。

  鄭文修狐疑:「你又怎麼了?」

  老頭異常激動地抓住他的手道:「獄友,老夫此生的書都白讀了啊!你這出口成章,言簡意深,句句振聾發聵,而且多是老夫聞所未聞的,當真讓老夫驚為天人吶!」

  「有這麼誇張嗎?」

  鄭文修看向小琦。

  一直聽得入神的小琦像小雞叨米般不斷點頭:「奴婢雖然聽得迷迷糊糊的,但是公子太有文采了,只是這不對啊,你之前在家不是……」

  「不準揭本公子老底!」

  鄭文修向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剛想繼續侃,獄卒送餐來了。

  當看到擺在案几上的竟是燕窩、魚翅、海參等山珍海味時,主僕倆對了一眼,同時飆出了一個疑問。

  這特么是牢飯?!

  刑部大牢若是這待遇,他們倆願意坐吃等死啊!

  老頭笑著看向他們倆,躬身相請道:「如果獄友不嫌棄,還請入席和老夫一起享用!」

  鄭文修看了他一眼,意識到這個老頭的身份很不簡單。

  不過既然都裝到這份上了,不能半途而廢。

  而且如果他地位高,不正好可以救他們出去嗎?

  眼下聯絡感情很重要。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道:「既然獄友盛情相邀,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向小琦使了個臉色之後,他們倆一起入座。

  鄭文修和老頭開懷暢飲。

  小琦大快朵頤。

  這頓飯吃得可以說是其樂融融。

  吃完飯,兩人繼續閑侃。

  入夜後甚至秉燭夜談。

  前朝歷史、風土人情、奇談軼事……

  兩人無所不談,很是投機。

  「相見恨晚」已經被老頭給掛在嘴邊了。

  而從老頭的言談舉止中,鄭文修也篤定他老頭不小。

  只要他想,救出他們倆問題不大。

  翌日正午時分,老頭站起身,再次畢恭畢敬地向鄭文修行了一禮,然後依依不捨道:「獄友,老夫該出去了。與獄友相處的這一天一夜,註定讓老夫此生難忘!」

  「獄友見識廣博、學富五車,若出世必成當世第一人。老夫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到時還望獄友還能像現在這樣與老夫一起把酒言歡。」

  說著,他拍了幾下牢門。

  一個獄卒屁顛屁顛地跑來,把他給請了出去。

  鄭文修連忙道:「既出獄,勿相忘啊!」

  老頭回頭看了他一眼:「獄友說笑了,你還需老夫救?」

  「不是!難道你也想食言?」

  「獄友就不要再折煞老夫了,後會有期!」

  「卧槽!」

  看到他大笑離去,鄭文修歪靠在案几上,啼笑皆非。

  又白忙活一場?

  這遇到的都是什麼人啊!

  能不能來個稍微正常點的?

  小琦都想越獄了:「又是一個騙人的,氣死我了!公子,要不奴婢帶你闖出去吧?」

  「等等!」

  鄭文修靜下心來,好好地捋了捋這兩天發生的事以後,翹起腿道:「越獄雖然刺激,但要命啊!我們還是等著被請出去吧……」

  小琦一頭霧水:「那人可是污衊我們是刺客同黨,誰會請我們出去?」

  鄭文修打了個響指:「你等著瞧就行了,如果這次還是出乎我意料的話,那證明這個大唐成精了,不適合我玩,我一頭撞死得了!」

  ……

  東宮。

  穿著淡黃色圓領袍衫,戴著襆頭的李承乾正在長廊下逗鳥。

  洗漱一番,換上官服的老頭走到他身後行禮道:「太子殿下,臣自愧不如,這就去太極宮向陛下言明!」

  李承乾也沒轉身,冷聲問:「你去言明什麼?繼續說吾目無尊長,狂悖驕躁嗎?」

  「不!」

  老頭慌忙道:「在獄中和殿下的人相處一天一夜后,臣發現是臣無能無才,根本無法勝任教授儲君的重任!」

  「你無能無才?」

  李承乾轉頭看向他,皮笑肉不笑:「你可是我大唐的國子司業、太子右庶子、散騎常侍,昔日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孔聖人第三十一世孫,深受天下文人士子敬仰的當世大儒,你這麼說不是顯得吾不識好歹,折煞吾嗎?」

  見他不僅不信,還出言譏諷,孔穎達都快哭了。

  他言真意切道:「殿下,臣別無他意啊,臣是真的被他的學識、見識和才華折服了!他出口成章,字字珠璣,讓臣驚為天人!」

  「臣為殿下能找到這樣深藏不漏的奇人而感到高興,臣非常慶幸能夠結識這等少年英才!」

  驚為天人?

  少年英才?

  還慶幸!

  就吃霸王餐的那個人?

  李承乾都想開罵了:「孔大人,吾承認錯了還不行嗎?是吾婦人心腸,故意讓那二人跟你同處一牢,擾你清靜,好讓你早點出獄,免得吾被天下人非議。」

  「你就別再這樣說了,不然父皇會認為吾欺君罔上,罪加一等!我們好歹師徒一場,何必如此不依不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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