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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神童沒有叛逆期

  泛黃的筆記本很厚,字跡也很潦草。

  不過它可是鄭文修的老古董,從學生時代就一直伴隨著他。

  他有事沒事或者突發奇想,都會隨手寫寫。

  都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就是在前世的時候,他每次翻這筆記本,都會有一些新想法。

  如今在大唐,這種新想法只會更多。

  「這老頭好凶!」

  小琦往不遠處覷了一眼,隨後往鄭文修身旁湊了湊,跟個好奇寶寶一樣淺聲問:「公子,你先前說的小豬佩奇是什麼呀?」

  鄭文修從筆記本一側取出筆,三下兩除二,小豬佩奇的動畫形象便躍然紙上。

  他又用手戳起小琦的鼻子,打趣道:「你再哼兩聲,看看跟她像不像。」

  「公子,你討厭!」

  小琦也是被小豬佩奇給萌到了,撒嬌式地輕拍了一下鄭文修,又問:「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為什麼也可以寫字?」

  鄭文修耐心答疑:「這叫『中性筆』,可比毛筆好用多了,可惜這世上只有這一支了,我得省著點用才行!」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

  老頭一直都是背對著他們的。

  聽到他們倆嘰嘰咕咕的很是心煩,呵斥了一句后,竭力讓自己靜心。

  他料想應該是那個人想用這種辦法,讓他早點出獄呢。

  無論如何也不能上當。

  小琦沒理他。

  在鄭文修將筆記本翻到扉頁,準備從頭看時,她突然驚疑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公子,這是你自己寫的嗎?小琦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是看起來好像特別好的樣子!」

  鄭文修淡然道:「誰年少輕狂的時候,沒個豪言壯語啊?哪怕我是個紈絝,也不能被剝奪這樣的權利。」

  「你說什麼?!」

  老頭就像是抽風了一樣。

  手中的《論語》都被他給丟在了地上。

  他慌忙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向主僕倆。

  可能是四肢太僵硬了,面目又很猙獰,讓他看起來活像個殭屍。

  小琦都嚇得擺開陣勢,如臨大敵了。

  鄭文修卻是乾笑:「你這老頭有病吧?蘿莉驚炸是賣萌,你這驚炸是噩夢啊!這裡是大牢,我可不想陪你玩植物大戰殭屍!」

  聽他這麼說,老頭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他匆忙理了理有些蓬亂的頭髮,又順了順自己的袍服,然後笑容可掬地看向主僕倆:「能否請二位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大唐的人都是變臉怪嗎?怎麼都是說變臉就變臉?」

  鄭文修搖了搖頭:「說什麼啊?不是你說我們喧囂,又說我們朽木不可雕雕雕嗎?」

  老頭慌忙致歉:「是老夫莽撞了,還請你將剛才那句為天地的話,再……再說一遍!」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你不會連我年少時的座右銘都想管吧?」

  「對對對,就是這句!」

  「妙哉,妙哉,甚秒啊!」

  「這不正是古往今來我儒家弟子安身立命之根本嗎?」

  ……

  老頭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樣,時而負手、時而托腮、時而發憷。

  與此同時還穿雜著踱步、拍桌與疾呼。

  看著很滑稽。

  小琦滿臉疑惑:「公子,他這是怎麼了?」

  「估計是癲癇病犯了!」

  鄭文修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眼神下瞟。

  當再一次看自己年少時的座右銘時,他恍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四句話是北宋理學家,關學領袖張載的名言,被譽為「橫渠四句」。

  因其言簡意宏,被後世無數讀書人奉為圭臬,傳頌不絕。

  大唐哪有這橫渠四句啊!

  從這四句話的後世影響來看,估計就是當世大儒聽了都會拍案叫絕,老頭這反應倒也正常。

  過了一會兒,老頭依舊難掩激動地看向鄭文修:「這四句箴言乃是你所悟?」

  鄭文修剛想說話,他又忽然道:「你剛才說你年少時就想到了?真是神童啊!先前是老夫被俗事所擾,言語衝撞了兩位,還請二位見諒!」

  他這前倨後恭的態度,反差太強烈。

  但讓人感覺莫名舒爽。

  鄭文修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輕咳道:「我們也是心情糟糕,說話很沖。話說什麼俗事讓你這麼暴躁?」

  老頭蹙眉:「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啊?」

  鄭文修鬱悶了。

  敢情整個大唐就他一個糊塗人?

  這一個個的咋都不太正常呢?

  老頭頗有陪他演的意思,語中帶怒道:「老夫有一學生,狂悖驕躁,不敬師長,不再聽勸……」

  「嗨,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呢!」

  鄭文修都懶得抬頭,邊翻筆記邊道:「這不就是叛逆期嘛,太正常不過了!」

  老頭快步走到他面前:「何謂『叛逆期』?」

  鄭文修道:「就是青少年正處於心理過渡期,獨立意識和自我意識日益增強,迫切希望擺脫是父母或者師長的監護,並開始反對他們的所作所為。」

  「這個東西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只不過有的人來的早了點,有的人晚了點,有的人很嚴重,有的人很輕微。」

  老頭嘴唇微張,有種被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又立即問:「那當如何教授?」

  鄭文修笑了:「無非就是尊重他,學著換位思考,不要自己帶著情緒去教導,同時不要給他們那麼大壓力,要允許他們犯錯。」

  「你們這些做師長的啊,都喜歡把自己當權威,認為自己說的都是對的,所作所為都是對孩子好,殊不知你們從未考慮過孩子是怎麼想的。」

  「說白了,這就是古往今來教育的弊端,全特么都是灌輸式的教育,孩子除了接受還是接受,沒啥自主權。但有時候你們越壓迫,他們就越抗拒,這樣反而教不好孩子……」

  老頭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後畢恭畢敬地向他行了一禮:「聽君一番話,勝讀十年書,老夫汗顏吶!」

  「侃大山,隨便扯而已,你大可不必如此。」

  鄭文修隨意擺手道:「你能讓一讓嗎?擋到光了……」

  老頭有些窘迫地往一旁移了移:「老夫觀你年紀與我那學生相仿,你為何沒有叛逆期?」

  這倒是把鄭文修給問住了。

  鄭文修歪頭看向他:「因為神童是沒有叛逆期的,我早就可以當師長了?這是不是太裝逼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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