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這樣被水家硬生生地武力強搜,不光葉家的聲望地位,就連葉家老少將來的修為都可能會留下無可挽回的陰影,所以,不管是葉開還是眾位長老,是絕不能讓此事發生的。
「水族長,這一切的始末,還望您三思啊!」葉開早已明白,這是水家蓄意發難,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滅掉葉家和葉天,以此來保護被內定入仙道宗的水月兒,畢竟當年那件婚事可是水月兒成長路上的一個污點,水千尋決不允許有任何阻礙自己女兒的行為發生,一點都不行。
「葉開,看你養的逆子!」大長老咬牙切齒的散開修為,以備接下來的苦戰,儘管也已知道事情始末,但還是將所有的過錯一一記在了葉天身上。
「不必多說,除非老夫今日能見到我的月兒,否則,休怪老夫翻臉不認人。」水千尋大喝一聲,「給老夫搜!」
頃刻之間,三千柔掌瞬間便將葉家眾人團團圍住,大戰一觸即發。
看著面前所發生的一切,葉天此時心裡五味交雜,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但這裡始終是自己的家,是自己成長的地方,更有著許多關於母親的回憶,望了望院內一柱擎天的蒼松,葉天淚眼朦朧的笑了起來:
「呵呵,娘,在快一點,在快一點嘛!」那是一個艷陽天,一顆巨大蒼松下面,一位母親正在搖晃著鞦韆。
「好,好,好,天兒可要抓緊了,起飛嘍。」歡聲笑語瀰漫整個大院。 ……
「娘,天兒好想你……」葉天緩緩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簪,撫摸著上面精緻的紋理,彷彿下了某種決定一般:「對不起,月兒,原諒天哥的不告而別!」
「都給我住手!」只見葉天將玉簪緊緊攥在手心,打破即將進入戰事的眾人,步履蹣跚的走進人群之中「我知道,我葉天是個廢物,是個不祥之人,你們都厭惡我,我都知道。說真的,呵呵,自從母親去世后這六年來,有時候我也恨透了自己,我怎麼不去死!」說著喉嚨一甜,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
「天兒.……」葉開看著此時受傷的葉開,心裡異常難受。
抹了抹嘴角的血,葉天緩緩抬頭望向天空,搖了搖頭:「可是我不能,我是母親的希望,更是未來,所以,我要堅強。我開始發瘋似的修鍊,整整兩年,我夜以繼日,我覺得哪怕一秒的懈怠都是對母親希望的不敬,但,我還是小看了靈根在修鍊一途的關鍵作用,但是我不能泄氣,我主動請纓,進入了葉家九死一生的商業團隊,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以另一種方法鍛煉自己。」
「那時候,我八歲。」葉天用餘光掃視了一下在場的眾人,繼續說道「終於,我這個廢物,憑著每年對家族的貢獻,可以不再被人輕視。」說完著便整理了一下被微風吹亂的青絲,輕輕地笑著.……
「我知道,在這個大陸上,實力便是一切,但是,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葉天苦笑著,放在懷中的右手漸漸移開,一把湧入胸膛的匕首鑽入眾人眼帘:「水家主,自古,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把命,給,你.……」還未等說完,葉天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天兒!」葉開再也忍不住,不顧一切的沖向即將倒地的葉天,將他抱入懷中。「天兒,你怎麼樣了,你怎麼這麼傻!啊!」
「爹,爹,其實天兒早就不,不怪你了」整整六年來,葉天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葉開:歲月早已將這個人磨礪地憔悴不堪,蓬鬆的頭髮,深邃的眼睛,雖說只有六年,但在葉開身上,彷彿已經過去了六十年。
「天兒,是爹沒用,是爹沒用啊,你要挺住,爹給你找最好的大夫給你醫治!」葉開慌慌忙忙地抱起葉天,再也不顧其它,瘋也似的跑向集市。
「爹,爹,您,以後,多多保,重,呃.……」葉天彷彿已經到了極限,身子一顫,緩緩閉上了眼睛。
「天兒,啊!」葉開再也經受不住打擊,雙腿跪地,仰天長嘯「為什麼,為什麼啊!我的妻兒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望著面前抱著孩子,失聲痛哭的父親,水千尋一時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唉,還是晚來一步!」就在這時,一道蒼老彌音由遠而近,緩緩傳開,一位白髮老翁在眾人毫無洞察的情況下緩緩從天而降,龍泉在手,鶴髮灰衣,雖說此人從不過問江湖事事,但眾人還是一看便知此人是誰,只見他望著倒在葉開懷中的葉天,感受著已經沒有氣息的葉天,搖了搖頭。
「好強!想不到以我大圓滿的修為都未曾感受到他的氣息!」水千尋雙手背後,緊緊握拳,強行鎮定下來。
「這就是葉家那位最為神秘的高手,龍鳳雙雄,龍老前輩?」王天霸暗暗出聲,「不是說他們從不過問江湖事嗎?今天怎麼會這麼空閑?」
「水千尋,你水家欺人太甚!」話音未落,一股鳳鳴從天而降,瞬間便臨近水千尋,後者暗叫不好,趕忙運功抵抗,儘管拼盡全力,仍無法阻擋那聲鳳鳴,千鈞一髮之際,一隻蒼老的手掌將水千尋從中帶出,只聽,「轟」的一生巨響,平整的地面之上多出一個大坑。
「請兩位息怒!」只見風無行將水千尋擋在身後,向著龍鳳雙雄拱了拱手,好在水月兒早就發覺不對勁,以自己當誘餌,這才及時通知到了自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雖說龍鳳雙雄從未過問江湖事,但那也是有前提的……
「風無行,你莫要以為是我們夫妻二人怕了你,水千尋逼死我的孫兒,老身今天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讓他陪葬。」只見老婌口中念念有詞,一雙金色的翅膀緩緩從後背伸出,鳳鳴之音頃刻便縈繞天際。
「鳳奶奶,您,您說天哥,怎麼了?」就在這時,一陣無力的聲音緩緩傳入老婌的耳中,這才稍稍阻擋住了即刻的大戰。
只見人群的另一頭,緩緩走出一位紫衣少女,她雙眼獃滯,一步一步的來到即將要爆發的老婌身前,嘴唇微微輕啟,微風拂過,俊美的臉龐顯得那麼憔悴,她就這樣愣愣的站著,讓人看著著實有些心疼。
「唉,傻丫頭,你……」老婌變換的羽翼漸漸收回,輕輕拍了拍水月兒的肩膀,看了看,人群之中,抱著葉天痛苦的葉開,無奈的搖了搖頭。
水月兒頓時笑了起來:「怎麼會呢,您一定是在騙我,呵呵!我不相信.……」撫摸著胸膛,緩緩倒退了兩步,視線緩緩移向葉開,在慢慢移到葉開的雙手之中。
此時的葉天早已閉上了眼睛,嘴角輕揚,彷彿是在微笑,更像是一種解脫后的無所牽挂……
挪著千金重的步子,顫巍巍的向葉天移動著,她的雙眼此時分外空寂,仿若死水般的寧靜。
「風老,您怎麼?」水千尋喘著粗氣,來到風無行的旁邊,輕聲道,可見還沒從剛才的生死一瞬鎮定下來。
「糊塗啊你!」風無行瞥了一眼水千尋,輕聲道,「那還只是個孩子啊!」
「風老,我也是為了月兒好!」水千尋低著頭,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我們,都小看了他們的感情了!」風無行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嘆了一口氣「唉,今天你的意氣用事,不光毀了葉天,小月兒,也被你的意氣用事給毀了!」
「怎麼可能?」水千尋抬起頭,幾步便來到水月兒面前,微微低下身,「月兒,你怎麼來了,我……」就在水千尋剛打算解釋一番的時候,卻被水月兒,那幾乎冰冷,空洞的眼神給鎮在了原地,現在的她,就如同喪失了元神的行屍一般,看著讓人心寒。
水月兒機械性的從水千尋身旁緩緩略過,繼續向著葉天挪動著。
「月兒,我是爹啊,你別嚇爹啊!」水千尋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的走到水月兒身前輕輕搖晃著她的身子,可是,那雙讓人害怕的眼睛卻如同夢魘一般,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水月兒機械地撥開水千尋的手臂,漸漸的與他擦肩而過。
「怎麼會這樣!」水千尋在此刻彷彿是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左看看,又看看,一時手足無措。
在場的眾人一個個的搖了搖頭,深感惋惜.……
不知過了多久,近在咫尺的路程,水月兒彷彿走了千年。
「葉叔叔,我,想,看,看,他。」水月兒幾乎是頓頓出聲。
葉開抬起頭,看到是水月兒,輕輕點了點頭,喉嚨一甜,緩緩暈了過去。
從葉開手中接過葉天,水月兒撫摸著那張蒼白,卻依舊清秀的臉,一時痴痴地笑了起來。
「天哥,我知道你只是睡著了,月兒唱支搖籃曲給你聽好不好,你說過,最喜歡聽月兒的聲音了。」水月兒輕輕搖晃著腦袋,嘴唇輕起:
煙花落盡偏偏相思
清風訴說點點相知
不問前生今世
不問山盟海誓
只怪緣分姍姍來遲
終是隨風難相見
苦情樹下求嬋娟
閉上眼
僅留燈火闌珊
只羨鴛鴦不羨仙
滴滴清淚化纏綿
一遍遍
祈求來生再見
動聽的歌謠彷彿沾染了魔力一般,不管是刀尖舔血的族人,還是圍鬧而觀的百姓,紛紛低下了頭,有的早已掩面哭泣.……
「天哥,月兒唱的很好聽吧,好好睡吧,月兒會一直陪著你的。」只見水月兒將葉天緩緩擁入懷中,隨既從他緊握的手中取下那枚熟悉的玉簪,輕輕地戴在頭上,笑道:「從今以後,誰也不能拆散我們。」說完,一把匕首突然出現在了玉手之中。
「不好,千尋,快阻止小月兒!」風無行大喝一聲,全身修為盡開,風似的沖向水月兒。
「月兒!」水千尋發瘋似的撲向水月兒。
「月兒,別做傻事啊!」白髮老翁,老婌緊隨其後。
雖說風無行發現的早,及時叫了水千尋,但卻無濟於事,畢竟只有元嬰才有著縮地成寸的本事。
眼看,千鈞一髮之際,一聲仿若鳴鐘的低喝將匕首寸寸震裂,這才將水月兒給救了下來。
一襲白衣,身形纖細的女子幾乎是在瞬間出現在了水月兒面前,紅唇輕啟,風華絕代,可謂是傾國傾城:「月兒,你這是幹什麼!」
就在眾多男性同胞想再堵芳容的時候,胸前一個「道」字令得他們狠狠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我去,那可是仙道宗的人,自己莫是活的不耐煩了。
「風無行,水千尋,在此恭迎雪仙子。」風無行,水千尋,哪敢怠慢,緊忙拱手程禮。
「龍鳳雙雄恭迎雪仙子。」白髮老翁,老婌也趕忙拜禮,畢竟雪仙子的威嚴可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
眾人一聽居然是仙道宗有著冰清謫玉的雪仙子,紛紛下跪程禮,畢竟雪仙子的威名可謂是人盡皆知,幾年前,就因為一個世家長子的出言不遜,被雪仙子一人盡數滅門,此等赫赫凶名,令不知多少追求者紛紛繳械,但儘管如此,追求者多得也數不勝數,有著「半步藥王」稱譽的仙道宗客卿長老秦柯就是慕名而來。
雪仙子沖著風無行等人點了點頭,望向此時雙眼幾乎空洞的水月兒,低下身,摸著水月兒的腦袋,輕輕問道:「月兒,告訴姐姐,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告訴姐姐,姐姐給你出氣!」話音剛落,一股冰冷之氣將在場的所有人困在裡面,就連風無行等人也沒有例外。
「雪,姐,姐?」水月兒空洞的雙眼彷彿有了一絲血色,乾澀的嘴唇顫抖的蹦出幾個字「救,救,他!」
雪仙子這才望向被水月兒緊緊抱著的,已經斷了氣的葉天,感受著幾乎沒有絲毫氣息的屍體,眉頭緊皺,剛打算出言安慰的時候,一絲絲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溫熱感覺瞬間籠罩全身。
「這,這是!!!」
雪仙子絲毫不敢怠慢,玉手變換,輕輕拍了拍葉天的胸膛,一道道青色光芒緩緩進入葉天的體內,從水月兒懷中接過葉天,盤膝而坐,雙手按向太陽穴,陣陣光芒將葉天籠罩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水月兒就這樣直直的跪在二人面前,蒼白的面容沒有一絲血色,唯有空洞的雙眼之中還尚存一絲情感。
風無行突然想到昨夜的黑氣之事,剛打算出言相告,卻發現為時已晚,黑氣已經瀰漫進葉天經絡之中,隨時都可能迸射而出,當然,這些只有極其細心的人才能發現。
就在這時,雪仙子雙眼猛然睜開,雙手變換,直接將葉天給冰封住,盯著裡面嘴角微揚的少年,雪仙子悄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剛才真是太危險了,還好發現的快。
「他還有一息尚存,不過需要一個人的幫助,月兒,速速隨我回仙道宗。」雪仙子故作鎮定,拉起水月兒,騰空而起,直入雲霄,一張印著「宗」字的信紙緩緩飄落,「風長老,四宗試煉有變動,到時會提前開啟,望提早準備!」裊裊玉音久聚不散。
「什麼!」不光風無行,就連在場的眾人都大吃一驚,紛紛議論起來。四宗試煉,說白了就是四大宗門每五年一次的招生考試,對於在場的眾人來說,那可是攸關自己一生命運的考試,進,可一步登天,正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能進入四大宗門的其中一個,就幾乎有了能夠成為強者的資本……
「怎麼辦啊,怎麼會提前了呢,我今年才剛聚氣六重,完了完了!」
「啊,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要提前啊,嗚嗚!」
在場的眾人,有的垂頭喪氣,一蹶不振,有的甚至哭了起來,雪仙子僅僅的一句話,將在場的焦點成功的轉移到了別處。
「諸位,宗試提前,還望早早準備。」風無行雙手接過信紙,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就連以一向沉穩著稱的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兩道身影在天空之中飛速疾馳。
「雪,姐姐,他真的.……」水月兒鼻子微微顫動,望著抱在懷中的葉天,又看了看面前白衣無暇的雪仙子,紅唇輕啟,讓人很是愛憐。
「嗯,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傻丫頭,想哭就哭出來吧!」雪仙子傾城一笑,看了一眼被冰凍的葉天,點了點頭。
「嗚嗚嗚,謝謝雪姐姐。」水月兒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太好了!嗚嗚嗚,太好了,天哥.……」
水月兒看著不斷哭泣的水月兒,緩緩望向遠方,眼神之中多了幾分迷離,或許,人,唯有即將失去的時候才懂得何為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