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天椅子上的裘衣被拿了起來,披在柳青山的身上,輕柔而溫和。
「老頭不鬧騰的時候還是蠻安詳的,他心裡念叨著,但還是把頭擰了過去,掐斷了自己腦海里7的后話。
安詳的話,豈不是……大限將至?
他問過那日的大戰,柳青山是在好幾個敕天境界的手上把奎生一眾人保下來的,但付出了什麼代價,無人而知,只是聽聞好事者遠遠看了一眼都覺得地動山搖,全然一副天地末日的景象。
但轉念想想,王八下蛋的時候不都是很安詳的在過著日子嘛,柳老前輩這麼混蛋說不定與那龜兒子還有些相通特質呢,比如禍害遺千年之類的.……
林長天思忖了半天,決定放棄研究柳青山和烏龜的共性轉而把目光投向了裘安。「除了馬輝是敕天境界以外,還有哪位他帳下的高人也是這個水準嗎?」7,
「這.……實不相瞞,除了馬輝,林遠,成玉三位梟雄身後的倚仗以外就再也沒聽說過實打實的敕天界者了,您也知道這種級別的人物別說是在北域里了,就是在偌大的中土也能算的上鳳毛麟角。」裘安弓著身子,老老實實的回應著林長天的問話,畢竟這位泗山大帥已經饒過了自己的性命,那再擺出副視死如歸的架子來實在是沒有意義。
「哦,合著他們自己也是被人推上檯面來的?」林長天撇了撇嘴,也不再看裘安,從帥位上走了下來,直勾勾的盯著公孫十二,似乎對她產生了莫大的興趣。「這北域里的女將向來稀少,更別提能有這般身手的了,老實交代你.……」
公孫十二眼見是瞞不過了,怕自己恐有性命之憂,便索性抱拳說道:「妾身的生母是馬輝圓了房的,只不過那人好色成性,貪婪無饜,膝下的子女少說也有十幾個,母親又非望族出身,在他眾多女人之中自然是被冷落到了一旁,幸得娘舅槍法絕倫,從小傳授妾身武藝,也因此夯下了底子,讓那位大人高看了一眼,留在軍中行事。」
「額,林長天臉色有些驚愕,他下意識的撇了眼那抹雪白,還是不死心的問出了原本想說的那句渾話:「其實我原以為你是男扮女裝來著,真沒想到還能套出來這麼多的事情。」
公孫十二愣在了原地,美目輕顫,咬著嘴唇,怒目切齒,這泗山上的人都是哪地方出來的奇葩,個個逼著女子認兄弟?
「妾身那點沒有女人味了?可是難為您泗山大帥的眼睛了呢,看也不願多看上幾眼,怎麼,我就那麼醜陋嗎?」
林長天趕忙擺了擺手,帶著幾分歉意笑道:「著實是我誤會了,只不過……你小時候學過花木蘭嗎?」
「花木蘭?那是何人?這北域里多是從小土生土長起來的,很少有人去過中土,恕妾身見識鄙陋,未曾聽聞。」
林長天訕笑了好久,半響又試探著說道:「是這麼檔子事,那花木蘭是位巾幗英雄,曾替父從軍,混跡在男人窩裡,如同狡兔一樣,傍地而走,難辨雌雄。」
「撲哧,公孫十二笑出了聲,故意挺了挺胸前的兩片高聳:「您覺得似妾身這種尺寸的,能騙得過誰呀。」
林長天驀地漲紅了臉,低著頭往帳外奔去,落荒而逃。 ……
次日的泗山思想教育學堂上,多了一位讓人目不斜視的女子。
那女子正是公孫十二,她褪下甲胄,換上了身衣裳,裙擺輕舞,舉手投足之間,帶著股狐媚,笑靨如花的時候,韻味十足,最是似水纏綿。這風情可讓很多悍匪都把持不住,亂了心神,當然,這也註定著他們沒有追求美人的資本。
許用還是那副千年冷冰冰的模樣,他甚至是蹙起了眉,因為控冰能力的關係,就差把「不悅」這兩字給刻在臉上了。
這堂思想教育課的講師正是許用,他為此準備了很久,通宵達旦了好幾夜,可誰承想連如人家的一個笑容都沒比上。
許用很生氣,他的腦迴路是比較清奇的,看著溫潤如玉,其實犟起來著實一塊硬邦邦的頑石。
哪怕是跟個楚楚動人的女子也不例外。
「公孫十二是吧,你站起來。」許用的語氣千年不變,只是他身周的寒霜愈加冷冽了幾分。
公孫十二老老實實的聽著話,站起來對許用作了個揖:「是妾身沒錯了,您有何事?」
「你是來上課的,為何要擾亂課堂秩序?閣下要是願意展露自己的芳容,那還不如趁早到後山去,跟那幫女子一塊採擷些相思的物件,好到時候送給你的意中情郎。」
公孫十二把玩著手中的青絲,唇角上揚,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徑直走了過去,步步生蓮,將這一氣的芳容化成了一口香艷,盡吐在許用的臉龐,把他身周的寒霜都融化了幾分。「妾身哪裡在搔首弄姿了?您看看我這衣裳露骨嘛,這媚意是渾然天成的,您要怪,也不應該怨到妾身頭上來,我倒覺得是該責罵您的學員,定力不足。」
許用訥訥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到底不是林長天,如果輪到那位在此,必會大義凜然的說上一句,有什麼事沖著我來,放過這些無辜的學員!
「那,那按著道理受訓的都是些將領,你一介女流湊個什麼熱……」
公孫十二隨手拍斷了面前的一張桌子,把許用的話給生生打斷了下來。「這話我倒是不愛聽的,女子怎麼了?你泗山上的爺們除了那兩位以外,恐怕沒誰是妾身的敵手了吧。」
許用把殘木攏到了一塊,他有些心疼,這張方桌還是自己去歲開春的時候找來柳木鋸成的呢,可這眨眼就已經是「壽終正寢」,與自己說了再見。
「是不是的,得打過才知道,出去與我比試比試,好教你知道泗山的爺們多了去了!」許用一把拽起公孫十二的素手,怒氣沖沖的跑出了屋外,待到一塊開闊地帶,才把人家蓮藕的玉臂給放了下來。
「事先給你提個醒,我這是控冰的能力,打起來有什麼磕碰是在所難免……」許用說不下去了,他剛抬起頭,便對上了公孫十二眼神里的幽怨,這.……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登徒子才幹得渾事。
公孫十二咬了咬嘴唇,也不理許用,如同一隻驕傲的天鵝梗著脖子轉身離去,留下少年一人愣在了原地。 ……
泗山上有句老話,哪裡有八卦,哪裡就有林長天。
何況是許用的風流韻事呢。
只不過此時的他是沒多少心思去逗弄泗山的千年寒冰了。
「本帥沒聽錯吧,你說的可是求和?」林長天蹙起了眉,看著下方的男子,眼睛瞪的溜圓。
男子正是那日馬輝派來的使節,只見他此時全無傲氣,朝著林長天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實不相瞞,這誤會的由頭是馬輝大帥手底下一個將領不忿才鬧出來的亂子,本來是把這渭南山關許給他來著,誰曾想讓林帥奪了去,這人心頭自然就.……,不過他已經讓馬輝大帥給斬了,渭南山關一戰,您威名遠揚,馬輝大帥平生最喜豪傑,特派我來解了這樁誤會,若您有意,就是咱們兩家結了盟也未嘗不可啊。」
林長天微眯著眼,齊聲走到了男子的面前,盯著他的褶子臉說道:「我泗山一向熱愛和平,這化干戈為玉帛的事情自然是人人喜聞樂見的,只不過嘛.……」
「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還望林帥明示。」男子躬著身子,很是卑微。
林長天狐疑的看著他,兩根手指摩挲了半天,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您也知道,我泗山不比馬輝大帥家大業大的,這玉帛嘛,嘖,身為一山之帥,山上山下的日子,難過啊。」
這男子笑容倒是絲毫沒有垮下臉來,反而是指了指帳外,沖著林長天點了點頭:「這些都好說,只要您把裘安和公孫十二兩位將軍讓小的今日就帶回去,那外面的兵戈糧草還有些「陽石」就都是泗山的了。」
「什麼?馬輝的口味還真重,從綿羊那裡產下來的我可不要。」
男子也不理林長天的打趣,臉上的笑容不變,諂媚的說道:「打聽過您,知道這泗山大帥是從外面來的人物,那中土的界武您可有算耳聞?」
林長天點了點頭,他能不曉得這界武的強橫?自己手裡就有著一柄從它身上掉下來的長刀呢,只不過斷了半截而已……
「那「界武」是尊龐然大物,它的科技自然不是北域所能掌握的。不過這「界武」的核心用料嘛,說來也巧,倒是在馬輝大帥的地界里顯 了蹤影,那機甲咱們是做不來的,可這「陽石」用來打造兵器,其中的妙用恐怕只有界者能感受的到了。」
林長天看了眼柳青山,見他緩緩的點了點頭,便也換上一副笑臉,對著男子說道:「其實不瞞您說,就算沒這「陽石」,我對馬輝的景仰之情也是如滔滔江水一般連綿不絕的。」
男子臉上有些尷尬,擦了擦脖頸間的冷汗,打趣的回道:「那就依您,這「陽石」小的就帶回去還給馬輝大帥了。」
「你要是再這麼說話,那本帥觀你今天的面堂恐怕是有些發黑呢。」
男子有些委屈,早跟大帥說了不接這趟差事,他算是看明白了,這泗山的當家明擺著是比馬輝還像草匪的人物,只許自己打趣,也不讓別人開玩笑……
「時候也不早了,還是趕緊把貨收了,人交付給我如何?」
林長天撇了他一眼,只覺得這廝開不起玩笑,「都依你,不過剩下的兵卒和將領恐怕得需要些時日才能……」
男子擺了擺手,袖子一揮,順勢朝帳外走去。「馬輝大帥何等的人物?軍中從來不收敗將!您還是留著他們好,反正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這倒是讓泗山的這位爺艷羨了不少,「什麼時候我也有這般瀟洒就好了,林長天心裡嘀咕著,目送男子的離去。
就在他快要走出門的時候,這男子站在了原地,背對著林長天緩緩說道:「按著道理我的名號是不該往外報的,可還是得講講,畢竟,說不定以後會再碰上呢。某家杜兆麟,來日方長,若有機會定要與大帥好好暢飲一番。」
(第一卷終,新人新書哈,裡面埋下的東西是很多的,謝謝書友們耐心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