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緣往事 重任囑託
「荒黿前輩，您…」張小山猶豫了一下，並未說完。他本來是想說荒黿為什麼會形象大變，從以前的醜八怪變成了現在嬌艷的樣子。
有些妖族精通幻化之術，可以用幻術化成人形，不過這荒黿很明顯不是使用的幻術，因為不光是她的容貌改變了，就連她身上的妖氣都消失不見了，彷彿站在張小山等人面前的就是一名普通的人族修士。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這荒黿應是破繭成蝶，渡過了九五化形之劫，練就了天地靈體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世人都說修行逆天改命，受天地法則約束，人族如此，妖族則更為凄慘。本就靈智不高，少數歷經磨難，修出法力，卻要受到更為嚴厲的對待。只有經歷了渡劫期九五天劫后，才能完全退卻自己的妖族身軀，化為地仙之體。從此以後，可與天地同壽，拜託了輪迴之苦。不過這樣仍不足以羽化飛升，還需要積累功德，化卻身上的業果，才可以真正飛升，位列仙班。
「本姑娘不久前有幸經受了九五天劫的洗禮，終於擺脫妖身，成就地仙之軀，可以蒙受日月恩澤！」荒黿果然自得的說道。
張小山崇拜道：「荒黿前輩實在好神通！」
神州人妖兩族修士何止萬萬計，能夠度過九五天劫的無一不是個中翹楚，法力通天之輩。張小山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名築基期修士而已，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達到這種高深的境界。
荒黿掩面一笑，千嬌百媚起來，張小山很難將面前的佳人和之前那醜陋的守界者聯想到一起。
荒黿道：「我只是湊巧走到這裡，感受到這裡的殺伐氣息，我當發生了什麼事情，原來只是塗殿主在管理這些不爭氣的小輩們，即是如此，我就不在此叨擾了，告辭了！」說話間，荒黿雙手輕輕揮舞，地面上的小妖屍體殘骸全都化作黑色的污水，升騰著消失不見了。
塗千秋緊張道：「荒黿姑娘，非是我有意處罰它們，實在是他們犯了玄冥大王的戒條，不得不懲罰！」
荒黿笑道：「塗殿主無需多慮，他們劃歸到此，本就應守此地的規則，受塗殿主的管轄，切不可因為他們是我族中的子弟就多加放縱，呵呵！」她大笑著，輕輕瞟了一眼塗千秋身後的四位子女，然後別有深意的說道：「塗殿主四位公子各個英武不凡，法力高深，可願意跟隨我為我王效力，日後立了功勞，也好救出你們的母親啊？」
塗千秋緊張道：「荒黿姑娘，今日之事是我一人之責，還請不要牽連我的子女！」
荒黿笑道：「塗殿主果然多慮了，既是這樣，我就不在此惹人厭煩了。」她轉頭看著張小山，說道：「張公子，此地事情結束后，可去我府邸一敘，我哪裡有你幾位人族修士，也許有你熟識的人呢？」說完后，她大笑著放下轎簾，那些童男童女則抬著她順著碎石路離去了。
塗千秋一直躬身站在那裡，直到完全看不到荒黿的身影后，才長嘆一口氣，對著自己的大女兒責怪道：「之前的囑託全都忘記了嗎？做事如此不小心，如果你們出了事情，我怎麼對得起你們的娘親！」
那名狐族少女愧疚的說道：「請父親責罰！」
「回去以後，面壁三年，將自己的心性好好錘鍊一下吧！」塗千秋說道。他看著張小山，無奈道：「張公子，想不到會讓你看到這等丟臉的事情，我真是墮了狐族萬年的威風啊！」
張小虎善意道：「想是塗前輩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塗千秋尷尬的笑道：「請張公子入殿細說，在此待客，實屬無禮！」
很快，從店內走出了九名龜族的小妖，一個個唯唯諾諾、噤若寒蟬的站到了大門兩側。
走進大門內，是一堵描繪著祥雲樓閣的照壁，繞過華美的照壁，出現了一座陰氣沉沉的宅院。宅院中間，建立著一座七層浮屠，每層都鑲嵌著精美的寶石。穿過宅院，才是此處的大殿，大殿前裝點著一扇金光閃閃的大門，上面掛著一塊碩大的匾額，上寫三個鎏金大字「往非殿」。店門兩側，是玉石雕刻的兩尊玄冥神像，如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兩隻玄冥分為左右而立，右邊那隻腳下踩踏著蜷縮著身體的金龍，左邊踩踏著彩鳳。另有四口金光閃閃的水缸置於兩側，裡面盛滿了碧綠的液體。
一口黃金鑄造的香爐發著淡淡的幽香，坐落在大殿正中。
主殿兩側，各有四間偏房，裡面出出進進的都是一些鱗甲族的小妖。
整處結構如同外界人類權貴的府邸一般無二，不過裡面居住的全都是形態各異的妖族修士。
張小山跟隨著塗千秋，走進了大殿內的東偏房，幾人按照主次賓客分別坐好，很快就有兩名蛇族的女妖端上了香茗，兩隻女妖上半身與普通人類女子並無區別，可是下身則是粗長的尾巴，靠著蛇身的扭動緩緩向前行進著。
張小山第一次進入這種妖族的府邸，心中大感有趣，反正自己有玄冥的鱗片和令牌在手，也不擔心會有人害自己。
一名妖艷的蛇妖為張小山上茶時，好奇的多看了張小山一眼，這玄水府竟然有人族的賓客了，這簡直是一件妖界的大消息，她下去后，一定要和自己族中的姐妹講述一下這人族的公子是多麼的瀟洒、俊美，比族中那些醜陋測修士好看太多了，如果能和這人族的公子雙修，豈不是美事一件。
正當這蛇妖想入非非的時候，一聲冷哼響了起來。
塗千秋對著自己唯一的兒子說道：「清列，剛才那老龜的頭顱給我懸到大殿外，讓此處的靈族都看看，想入非非、不遵守此處的清規是什麼下場！」
塗清列恭敬的應道「是！」馬上離開了這裡。
那侍女驚恐萬分，她怎麼聽不出自己的殿主是在提醒自己，連忙快速扭動著離開了。俊美的人族公子雖好，可是如果丟了性命就太為不值得了。
塗千秋取出一個寶珠，手掐法決，寶珠發出一道土黃色的光芒，立時將這個偏房隔絕起來，裡面的聲音外邊再也差距不到。
「前輩，您這是？」張小山疑問道。
「你想說所你和藍芷是怎麼回事，太胡鬧了，我狐族修士竟然會收人族的子弟，真是豈有此理！」
張小虎苦笑著，這塗千秋說話還真是不留情面，自己還在眼前，這狐族大能就絲毫不顧及自己的感受。他清嘬了一口香茗，只覺得入口清淡恬雅，可是后味卻又綿長醇厚，而且蘊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氣，真是難得的香茗啊！
他將自己如何拜在塗藍芷門下，又如何受到老師的指示到此，細細的講述了一遍。
塗千秋聽得十分 認真，不住地點著頭，一炷香后，張小山輕咳了一聲，再次端起自己的香茗，示意講述完畢。
「你竟然捨得將天火九葉蓮給藍芷，真是難為你的孝心了！」塗千秋贊道：「你是藍芷的弟子，又對她有恩，我也沒什麼好給予你的，這裡有上品靈器「萬里靴」一隻，你穿上好，可以日行萬里，不過在使用中，需要消耗你自身的靈力，如果你法力不濟，則會損傷你自己的陽壽，所以使用時要格外注意！」他停頓了一下，取出一雙杏黃色的長靴，輕輕一拋，萬里靴就落在了張小山的懷中。
張小山欣喜的看著面前的靈器，這可是輔助類的法寶，價值要遠遠高於武器和護甲類，自己這次倒是收穫頗豐啊，想不到可以得到如此重寶。
塗千秋繼續道：「這是藍芷的密門心法「靈狐化身術」，只要按照上面的法決修鍊，就可以運轉高深的變化之術，不過這本是我狐族的秘技，我不知道你修鍊后，是否會產生其他的問題。所以你要自己考慮好！藍芷就你這麼一個徒兒了，我可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日後如果有機會遇到我們狐族的優秀子弟，你可以代收師弟，將藍芷心法一脈傳承下去！」
張小山欣喜若狂的看著那本薄薄的書籍落到自己的面前。
這可是罕見的幻化之術，這種心法在人族中極為少見，也重來沒有聽到那位修士曾經修鍊過類似的功法， 自己這次得到此等珍貴的法籍，倒是可以抄錄出一份副本，留存在張家的藏經樓里，算是家族做了一件莫大的功績，對自己的師尊也有一個交代。說不準師尊一高興，就不讓自己出外遊歷了。那樣的話，憑藉家族中無盡的靈藥、仙草，自己的境界一定會提升的更為迅速！
張小山已經覺得收穫滿滿了，沒想到塗千秋又說道：「另有一間莫大的機緣，我們在此無法出去是參與不得了， 倒是你。可以去參與一二，說不準那幸運的人就是你！」
塗千秋取出了一塊破舊的皮革，說道：「這上面有一個莫大的機緣，你出去后，到那…」塗千秋將皮革上隱藏的內容，詳細的講解了一番。說完后，悲傷的長嘆道：「都怪我等貪心，想圖那莫大的機緣，想不到落了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這邊他和自己的子女不斷發著感慨，而那邊的張小山頭腦中如五雷轟頂，想不到這麼逆天的事情都能被自己遇見。同時他也知道了塗千秋和塗藍芷一家為何會流落到這裡。
說起來，一切的源頭都是他手中的那張皮革，這是一份珍貴的地圖，本身就是一件下品仙器，裡面也有一個不大的乾坤空間，裡面有一份口訣謎語，暗藏著一門高深的功法，只是多年以來，塗千秋始終無法洞悉裡面的玄奧；另有一張地圖，指向的是極西之處的千山祖脈「昆崙山」一處秘境，在那裡有一處隱藏的秘境，可以讓持有信物者或者修習功法大成者入內，裡面是一處上古真仙留下的一處府邸，裡面有一件逆天的法寶,名為「通天法門」。這件法寶可以讓進入者直接進入真仙界，成就不滅之體，位列仙班之列。
天地之間苦修之士何其多矣，不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羽化飛升，成就不滅真仙之體嗎？如果知道有這樣一個直通仙界的機會，試問誰不瘋狂的去爭奪這個機會呢？
這塗千秋一家當時在一處上古兇險之地遊歷時，見到天降異物，化作赤紅的火球落與地上，他們在深坑中找到了這塊皮革，知道了這件驚天地的事情，當時這皮革中另有一塊信物的碎片，只要收集齊信物進入那秘境中，就可位列仙班。這等誘惑他們這些狐族怎能抵抗的住，他們籌措了數十年，準備按照那地圖上的指示，出山尋找其他的信物碎片。可是不曾想，第一個遇到的就是玄冥。
那玄冥不知從何處也得到了同樣的皮革，在爭鬥中擊敗了塗千秋，並且將塗藍芷囚禁起來，並以他們的子女所要挾。塗千秋念及妻子的安危，才同意在此做了一名殿主，只要他認真做事，玄冥就不會對他的妻兒下手。所以多年以來，他做事勤勤懇懇，不敢招惹任何的是非，只求有朝一日，那玄冥能夠讓自己一家團聚。
最為殘酷的是，玄冥不允許他去見塗藍芷，只要違反，就會殺掉他一名子女，他原本另有一子，可是被玄冥殘忍的殺害了，以他目前元嬰期的境界修為，莫說是對抗玄冥了，就是玄冥座下的幾名護法和守界者，他都抵擋不了。
中途他也曾經和子女一起研究皮革中的口訣謎語，試圖破解其中的奧秘，學習裡面的心法，可是那謎語深奧無比，千年的時光就這樣一晃即逝了。
現在他已經心灰意冷，只求在此照顧好自己的子女即可，不再想其他事情了。剛才那龜族小頭領前來稟告，他擔心玄冥知道是塗藍芷的子弟前來找自己，為了避免麻煩，才出手滅殺了那些小妖。可是沒想到，還是被荒黿瞧見了，事後少不得又是一系列的麻煩。不過他知道張小山和塗藍芷的關係后，反而放下了心中的顧慮，有了張小山這個希望，說不定有朝一日，他們真的能夠從此脫困呢。
塗千秋最後道：「我在這其中，放置了靈石萬餘塊，足夠你精進修為了，你要記住，你身上的責任重大，出去后，一定要小心謹慎，切莫如我和你老師一般莽撞，害了自己，又連累了家人！」
張小山聽到萬塊靈石的時候，又是一震，這是一筆多麼龐大的財富啊！自己的本家張家千年以來威名赫赫，積攢了不也不過數十萬靈石而已，可是那卻屬於整個張家數萬修士共同所有，怕是自己的師尊個人都沒有這麼龐大的財富吧！自己一介少年，竟然一夜鬥富。不過他也明白塗千秋是對自己給予了厚望，連忙恭敬道：「請塗前輩放心，弟子定然不辱沒了老師的威名！」
塗千秋欣慰道：「我相信藍芷的眼光，你這人族少年雖不是我狐族子弟，可是心地純良，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啊！」說完，他大笑起來：「哈哈！說起來也是宿命，我和你老師年輕時，曾經討論過她為何不收狐族子弟為徒，她別有深意的說，日後要收人族的子弟為徒，當時只是二人之間的玩笑之言，想不到數千年之後，倒真讓她說中了！」
張小山之後，又待在這裡閑聊了一會，再次收穫了很多靈藥，才依依不捨的離去。他覺得自己身上忽然多了一份責任和重擔，自己一個人族少年，竟然擔起了狐族的振興大業，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在這生靈界已經無所牽挂了，一路直行，走到了荒黿的府邸，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到此地。
和別處不同，這生靈界的守界人居住的府邸頗為幽靜，建在一片竹林旁，輕風徐徐間竹葉沙沙作響，一條涓涓溪流在竹間流淌著，在溪流旁，有一座實木打造的二層閣樓建在那裡。
在閣樓前，另有一座砂石鋪就的石灘，上面正有三四名胖乎乎的娃娃在那裡和一身粉衣的荒黿嬉戲著。歡快的笑聲在林間流轉著。
張小山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禁呆住了，這太…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情緒了。想不到一名兇殘的妖族大能，竟然和幾株靈草化身，玩的如此不亦樂乎。
在他的設想中，荒黿這種大妖，應該生活在陰森恐怖的閻羅殿中，四周全都是屍山血海才對嗎！
荒黿早就發現了張小山，可是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嬉戲，反而嬉鬧的將蹴鞠踢向了張小山，招呼道：「小子，有什麼事情一會再說，先過來一起蹴鞠！」
這種遊戲是世間最受歡迎的嬉戲玩法，廣受民間普通人士喜愛，就連一些修士也是其中的擁躉，張小山年少喜好玩鬧，自然也熟悉其中的玩法。
看著飛向自己的蹴鞠，張小虎輕巧的雙足躍起，用肩部接住了蹴鞠，笑著和荒黿一起嬉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