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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活著,再相見

  第七天

  宮十安赤裸著上身站在湖邊,雜質的排除,讓他的皮膚白凈了不少,雙眼炯炯有神。

  就在剛才,他差點死在了湖裡。經過七天的鍛煉,他身上已經每處負重五百斤,當他剛剛習慣這二千五百斤的重量能順利游湖時,玄內施法訣突然讓他身上的負重變成每處一千斤,突如其來的重量已經完全超過了他能支撐的極限,他像塊巨石一樣掉到了湖底,苦苦掙扎不上,窒息的痛苦加上對生存的渴望,生死關頭的極限掙扎讓他終於掙脫了雙生第一門,開門。

  這次突破主要還是七天的積累加上藥物的作用,雖然玄內沒有明說,但宮十安能猜的到自己每天使用的藥物就算是古劍山弟子也未必能這麼奢侈,玄內對自己可以說耗盡了心血。

  開門一旦打通,意味著宮十安正式走上了修行之路,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這與引靈時靈氣對身體略微的改造真的完全是天地之別,現在身上的負重對他來說幾乎沒有影響。

  宮十安興奮的大聲呼喊,縱躍奔騰,但是他馬上就平靜了下來,甚至有點失落,今天已經是玄內在世上的最後一天了,他是一個隨性的人,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死別的場景,但是偏偏最近接二連三的遇到。

  二人坐在湖邊,大口喝酒,高談闊論,玄內顯得很盡興,聊了很多少年時代的往事,時間終究一點一滴的過去,轉眼已是月明星稀。

  宮十安問道:「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的嗎。」

  玄內道:「還真有,三件事,第一,把我的屍身火化,日後灑在古劍山的山脈之中。第二,明年八月是古劍山三年一次招收門徒的日子,你必須去,入古劍山。第三,…算了,就這兩件,做的到嗎。」

  宮十安站起身來,跪在玄內身前,鄭重的磕了三個頭道:「師父。」

  玄內哈哈一笑,剛才他想說自己一生無子無徒,宮十安能否在最後喊自己一聲師父,但他二人性格都是可有可無,這樣專門的走流程又覺的過於矯情,沒想到這少年意外的體貼和感性。

  彷彿之間,他又回到了古劍山,一個幼童稚嫩的問道:「師父,什麼是劍。」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微微一笑道:「劍是利器,劍是守護,劍是本心,有人用劍追名逐利,有人用劍守護比生命更貴重的東西,劍有千般形態,萬般變化,但唯有本心不變,你可願用你的一生去追求劍道。」

  幼童疑惑不解,但仍然堅定的點頭道:「我願意。」

  玄內閉目而逝,一個生命的逝去就像一片樹葉飄落一樣低微,宮十安立在他的身側,瞧著湖泊獃獃出神,修長的身材顯得有幾分凄涼,這一站便是一個夜晚。

  到第二日早上,宮十安終於動了,他遵遺命把玄內的屍身火化,把骨灰收好后,自覺此時實力平平,與當日的流不凡相差甚遠,因此決定繼續留著山谷中修鍊,好在離古劍山招收門徒之日還有段時間。

  他便在這山谷中住了下來,平時除了修鍊,便以捕魚打獵為生,有時他信步而行,只覺這山谷曲徑幽深,其中景色美不勝收,但宮十安生性愛熱鬧,這般山谷幽居生活,於他而言,實在有點枯燥無味,好在他既然下了決心要走上修鍊這條路,倒也可以忍耐。

  修道無歲月,轉眼便過了十個月,距離古劍山招收弟子之期已經不足一個月了,八門之中宮十安已經成功的打開了開門,休門,生門。

  在玄內死後不到一個月,他便打開了第二門休門,但是第三門生門確花費了他不少精力,八門之中又有三劫之說,生劫,死劫,中平劫,因此想打開第三門生門,又比前面兩門困難數倍。

  宮十安能在十個月的時間裡突破第一劫生劫,主要還是他先天道體的緣故,他運轉清心養聖訣時吸收的都是這天地間最本源的靈氣,精純的靈氣對身體的改造事半功倍,他的清心養聖訣進展迅速,已經修鍊到第三層,但關鍵的還是其中靈氣的精純,同級別中只怕難尋對手。

  古劍山的七式基本劍式他自問已練的爐火純青,但可惜玄內未教過他任何教法,這個只能等上古劍山後再找機會學習了,他決定出谷。

  這山谷位置頗為偏僻,當初是玄內帶宮十安飛進來的,搬道境界以下都不能御空飛行,搬道之後才是各種神通顯現,而雙生境只是單純的肉體開發和靈氣增長,因此也有人說搬道境才是真正的踏上了修行路。

  宮十安顯然是不會飛的,但好在如今他腳程頗快,懸崖峭壁之間一躍便過了,馬上就要回到這花花世界,宮十安忍不住的大聲歡呼,經過兩個多時辰的攀爬,他終於出谷,出谷后,他立馬在臨近小城找了家酒館,先痛痛快快大吃大喝了一頓。

  在他吃喝之際樓下路過一隊人馬,幾名長者帶著十多名少年,這群少年顯然是第一次出門,東張西望,十分好奇,這樣的陣勢宮十安以前見過,這群人大概是去古劍山應試的,古劍山三年一次的收徒儀式對於附近的城鎮來說是一樁極大的盛舉,甚至有不少人遠涉千里而來,在自己幼時翻江鎮也隆而重之的去參加過,那簡直是全鎮的盛事,全鎮老小都極為上心,可惜從來沒有人被選中過,宮十安幼時便有神童之名,鎮長几次來他家想推薦他過去,可惜都被他的母親拒絕。

  想到過往之事,他有點失落,從酒館出來后便直接出城,但並沒有走前往古劍山的方向,在入門之前他想再回趟故鄉,他有種預感,此次前往古劍山,從此風雲際會,只怕自己短時內很難在來故鄉看望父母。

  好在他如今三門已開,不但奔跑迅速,而且不知疲憊,不到半日,便到了目的地,此時的翻江鎮猶如古迹般荒涼,殘垣斷壁,伴隨著烏鴉的叫聲,很難想象不到一年前,這裡還是一個繁華的小鎮。

  宮十安沿著殘破的街道緩步而行,他能回憶起這些殘跡的點點完整模樣,最後來到宮府,走過熟悉的大廳,花園,最後來到自己的院落中,他獃獃出神,在這站立了一個時辰,最後轉身離去。

  他來到平日自己常愛待的山坡,那日,就是因為一時的任性,讓他躲過了一劫,既然老天讓我不死,宮十安此生必有所為,一個小鎮的消失,在世界的大格局上連一朵浪花都翻不起,但對於當事人來說,無異於驚天巨變,刻骨銘心。

  突然宮十安身體劇烈一震,不遠處的石板上密密麻麻的寫著不少字,他連忙過去查看。

  「少爺,你在哪,老爺夫人不見了,全兒不見了,你也不見了,可我知道你一定還活著。「。

  「少爺,你去哪了,你帶我一起走吧,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少爺,你還會回來嗎,我在這裡等你,我會一直等你「。

  「少爺!少爺!少爺!我想你,我想你,我好想你和全兒,你們去哪了,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找我「。

  ……

  「少爺,今天我遇到一個人,他要帶我走,可是如果我走了,這輩子還能再遇見你嗎「。

  「少爺,我決定跟他走,跟他學習本事,我一定會再回來,所以,求求你,好好的活著」。

  在石頭的間隙處,密密麻麻到處寫滿了宮十安三個字。

  是楚楚,她還活著!宮十安的眼淚滾滾而流,他的兩個貼身侍女,一個是活潑可愛,天真無邪的全兒,另一個是溫文爾雅,靦腆安靜的楚楚,沒想到楚楚竟然還活著。

  宮十安想起來了,那天,他耍著少年的脾氣,不願參加成人典禮,想偷偷的溜出去,又怕楚楚告狀,因此故意把她支使了出去,沒想到反而讓她逃過一劫?

  他心緒難平,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念頭,最後拿出短刀在石頭上用力的刻著。

  「活著,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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