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不凡道:「原來你是為人出頭來了,流某不才,想再次請教。」
玄內的心緒突然一下變得悲涼起來,默然不語,半晌才道:「你可知,今日我等之戰意味著什麼。」
宮十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只見流不凡整個人突然像一團衝天大火,劇烈的燃燒起來,道:「意味著此乃我古劍山今生最大之恥。」
玄內有點感慨:「你心裡知道就好,看到你們這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我就能感受到未來,感覺到希望,你和馬走日之間我更看好你,也罷,你們一起上吧。「
流不凡緩緩的搖搖頭,道:「你身受重傷,我等豈能再以多欺少,流不凡不才,願公平一戰,雖死無悔。「
玄內微微一笑,對蘇晚竹道:「這孩子剛剛開始修鍊,你幫我照看一下。「說著指了指宮十安,蘇晚竹道:」是。「左手一牽宮十安,轉瞬間已倒退數十丈,立足於屋檐之上。
玄內又沖流不凡一抬手道:「請。「流不凡摯了一個晚輩禮,長劍如一條游龍般攻了出去。
在古劍山上說起流不凡的劍道就是四個字,勇者無懼,他曾與一個狂人對攻百招,雙方都放棄防守,結果一死一重傷,那一次足足修養了一年才痊癒。
玄內冷笑道:「有勇無謀。」他滿不在乎,隨手一揮,便是漫天劍氣,劍氣如一道道流星般襲向流不凡,他境界領先的太多,抬手間便是無上奧義,揮指間又是燦爛星河,古劍山以劍為名,人人用劍,但此刻玄內劍未出鞘一出手便已壓的流不凡喘不過氣來
屋檐上,蘇晚竹問道:「多說師叔身受重傷,不知具體情況如何。」
宮十安沉吟道:「具體情形我也說不上來,但他本來說要閉關修養三十日,但到今天你們過來才第二十七天,我本來有意阻攔你們,但力不從心,仍逼得他提前出關。「
他二人本處於敵對狀態,向敵人探聽敵人的傷勢本來是極為忌諱的事,一個不應該問,另一個更加不應回答,想方設法隱瞞欺騙才對,但一人問的坦然,另一人也答得自若。
蘇晚竹微微一笑道:「是我等來的魯莽了,實在抱歉的緊,但你須知古劍山雖然迫於形式必殺師叔,但與他之間絕無反目,不論是師叔還是我古劍山,說到底終究是身不由己。」
宮十安感知到了對方無奈的情緒,他從小在母親的熏陶與父親的照顧下,一直活在一個理想的世界里,然而世界上其實從來沒有絕對的公平,當你弱小時分連觀望的資格也沒有。
『叮叮叮叮』
流不凡迎風而立,罡風吹的衣衫獵獵作響,他如一道流星般劈碎漫天劍氣,一劍就刺到了玄內眼前。玄內自修道以來,大小數百戰,會過的高手數不勝數,其中比流不凡強的不知凡幾,但他從來沒有見過像流不凡這樣一往無前的劍,他彷彿從來也沒有想過這一劍刺出后,后招如何應對,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劍的比拼是會贏還是會輸,他就是那麼純粹的刺出了一劍,純粹的比他身上雪白的衣衫更加純粹。
玄內哈哈大笑道:「好劍法。「雙指一併,輕輕的擋下了這一劍,二人迎風而起,以快對快,轉瞬間,對斬上百下,玄內以指為劍,仍佔上風,他雙指一揚,指上冒出半丈長的玄光,喝道:」小心了。「
那道玄光如山嶽般劈向流不凡,這是古劍山的大帝王劍,一劍擊出宛如帝王一擊,重於萬均,星辰暗淡,流不凡長嘯一聲,流光劍上傳來陣陣龍吟,奮力劈向玄光,雙劍之間猶如兩條巨龍撞擊在一處,迸發出刺眼的光芒,天空都似乎震動了起來。
地表漫過一層光幕,把四周包圍了起來,擋住了四散的能量,蘇晚竹牽著宮十安再退十數丈,宮十安注意到天空的四角不知何時站立了四人,四人之間相互牽引,以玄妙的陣法擋住了亂竄的能量,宮十安心中冷哼一聲,古劍山表面派兩名後輩弟子出面,實際上只怕早就在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無論他們表面說的如何冠冕堂皇,都掩蓋不了他們對玄內窮追猛打的事實,只是今日想要脫身,只怕難了。
半空中,流不凡感覺五臟六腑都被移位,全身鮮血翻湧不止,說不出的難受,玄內笑道:「再接我一劍。」流不凡提劍再擋。
轟隆
天空如同爆炸般,再次閃耀出耀眼的煙花
玄內道:「再來。」又劈一劍,大帝王劍古樸無華,但如山嶽般巍峨,一劍便如一顆星辰般沉重,流不凡硬接兩劍后全身都要散架了一般,再也提不起一絲氣力,但看到玄內第三劍劈來時,他又感覺全身每一個細胞都跳躍了起來,大笑道:「來呀!」
流光劍彷彿在回應主人無窮的鬥志般,閃耀出璀璨的光芒,劍上的龍吟聲彷彿要撕破天際,讓人震耳欲聾。
『「劍斬玄橋渡」
一條巨龍以一往無前之勢迎向一顆星辰,剎那間,天地暗淡,日月無光,天地間便只余這兩把劍。
玄內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鮮血,大帝王劍以硬碰硬,遇到流不凡這麼豪放的對手,他連劈三劍,觸動了傷勢,這是二人交手以來流不凡第一次佔得上風。
流不凡雙目精光爆閃,抓住這一剎那間的機會,連刺八劍,玄內身形嘩的一下在空中消失,轉瞬間出現在流不凡右側,雙指一併,一道劍芒刺向對手,流不凡堪堪擋開,但玄內再次消失,下一刻出現在流不凡左側,雙指再刺,劍芒一下刺穿流不凡左臂。
玄內如一隻蝴蝶般,一沾即走,飄飄若風,轉眼便又取得上風,他這回使的雲霧十三式是蘇晚竹的師父清冷師太成名絕技,輕靈飄逸,如夢似幻。
流不凡雖常與蘇晚竹一起練劍,但這雲霧十三式講究的是隨心所欲,劍隨意動,難以捉摸,何況玄內的速度比蘇晚竹更快,身法更玄妙,但他有自己的應對方法,流不凡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他迎著漫天的劍光持劍傲然而立,一心一意的只是在捕捉玄內的動向。
玄內如鬼魅般連續兩劍刺穿了他的身體,流不凡猶如沒有感覺般屹然不動,彷彿劍芒刺中的不是他身體,流的也不是他的鮮血,丰神如玉,白衣勝雪,就連宮十安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子極具魅力。
宮十安心中突然莫名的湧出一股鬥志,眼前的男子年歲與自己相仿,可是已經在與玄內這樣的前行者扳手腕,而自己不過剛剛進修道的大門,他心中不服,他希望能參與這樣的戰鬥,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作為一個旁觀者,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玄內哈哈一笑,在空中穿插來去,流不凡身體已被刺中十多道傷口,愷愷白衣,猶如鮮紅的牡丹一般刺目
「喝」
流不凡雙目暴睜,他終於動了,靜時如處子,動時若游龍,流光劍發出璀璨的光芒,往身後虛空中刺去,他這種純粹的人,越是在困境中越是能逼出無窮的潛力。
「劍日白龍門」
虛空中,玄內的身影恰恰出現,流光劍一下就從玄內身體中穿過,同時玄內的雙指中射出璀璨的劍芒往流不凡咽喉中刺去,眼看就是同歸於盡,兩敗俱傷的結局,劍芒在咽喉幾寸處突然片片消散。
蘇晚竹一聲長嘆,宮十安痛苦的閉上了雙目,這樣的結局在他的意料之內,他早已看出玄內心存死志了。
玄內刺中流不凡數十劍,卻沒有一處是致命的傷口,而且在最後關頭收住了刺向咽喉的致命一劍。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因此選擇在最後的一戰中犧牲自己,成全古劍山上的天才少年。
「為什麼」。流不凡一生驕傲,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玄內微微一笑,小心的掏出一粒鮮紅的藥丸,輕輕服下,道:「這是藥王谷的七日續命丸,也叫七日必死丸,服用之後可保七日性命,但七日之後必死無疑,玄內如今只剩下七日之命,你們可以回去交差了。」
流不凡深深的吸了口氣,掉頭便走,蘇晚竹輕輕的落在他身旁扶住了他,二人走了幾步,流不凡回頭道:「師叔,我保證古劍山絕不會永遠受制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