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兩個人朝著張璁走過來,當先一人身穿圓領大袖灰色長袍,手裡拿著一條鞭子把玩,一雙牛眼左顧右盼,打量著這裡的人,一個凸起的將軍肚十分明顯,後面跟著的是一個點頭哈腰的狗腿子,那諂媚討好的神色看了讓人忍不住想要鄙視。
灰袍人上下打量張璁一眼,皺了皺眉,不悅地說道:「這他娘的誰帶帶來的,就這中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軟腳蝦能做什麼?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是善棚嗎?我這裡可不養閑人。」
說完手中鞭子一指張璁說道:「就你這樣的讀書人,能幹什麼?能搬得起石頭嗎?能打得了鐵嗎?」
眼見此人如此跋扈,張璁心中有氣,但是他知道此時還不是與之發生衝突的時候,便打算隨意打發眼前這人,正要回話,忽然看見他身後的狗腿那人忽然走上幾步,附耳在他耳邊小聲說話,說話之時眼光始終在張璁身上,不曾離開。
張璁心中暗暗思量,總覺得眼前兩人對自己肯定是不懷好意,只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
灰衣人聽完眼神重新打量了下張璁,遲疑一下問道:「認字嗎?」
張璁心中思量為什麼這麼問?
見那人眉頭一皺,立刻回答道:「識字。」
「甲字二號文書區,送去那裡。」
灰衣人朝著身後的那個狗腿模樣的人說了一句,轉身離開,走向了一旁。
「公子,這邊走吧。」
說完右手一伸,做了個請的姿勢,讓張璁朝著一個通道走去。
張璁一邊走一邊打量這裡環境,那人見張璁一路上左看右看的,走上幾步小聲說道:「公子還記得我嗎?」
張璁心中一震,聽著這說話的聲音似乎有點耳熟,仔細觀測了下此人,發現他也正在看著自己,在看他的臉似乎不認識,不由疑惑起來,說道:「聲音似乎耳熟,但是確實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了。」
「張公子果然好耳力。」
那人下意識地挺了挺身子,眼神瞬間變得精明了幾分。
張璁眉頭一皺,聽他直接點明自己的姓氏,再次仔細打量眼前之人,確定自己應該是沒有見過眼前這人後又再次看向他。
那人嘴裡嘿嘿一笑,抓起張璁的手在他的手裡寫下兩個字。
是他!
張璁心中一喜,正要再說,這時身邊走來兩人,趕緊閉嘴不再說道,二人假裝繼續向前走去。
一路上張璁幾次想要再次交流,但是身邊都有人走過,實在找不到機會,不能冒著暴露的風險交流,一旦讓人起疑不止自己倒霉,只怕還會連累人家。
很快甲字二號到了,這裡是一個長長的通道,在通道外面站著兩名守衛。
驗過手牌后,張璁被帶到一個房間中,裡面已經有了五個人,張璁進去后正好住滿六人。
張璁仔細打量裡面的情況,木板搭成的床上面放著雜亂的東西,五人此刻圍坐在桌旁,看著什麼圖紙,見張璁進來也沒什麼反應,繼續盯著手上的圖紙。
「你先住在這裡, 晚點我再來看你。」
張璁答應一聲,然後坐在堆滿東西的床邊上,觀察了下環境后盯上了自己的五個舍友。
那五個人都是年輕人,蓑衣之下,全是儒生打扮,穿著打扮神態氣度都與這裡完全不搭,剛剛外面還是嘈雜,在這裡竟然是安靜無聲。
這五人都是寧王從各地「請」來的有才之人,主要負責的就是研究工作,包括礦石的開採技術,降低成本等等,還有一些諸如鋼鐵煉製,兵器製作方法等等,這幾個人承擔了不少技術方面的研究工作。
張璁之所以能來這裡是有兩個原因,一個是這裡急缺一個識文認字的抄寫書吏,二來是認出張璁那人的及時舉薦,可以說張璁來的及時。
張璁一個人坐在床邊正自思索,忽聽得一個人一拍桌子站起來,高興說道:「哈哈,終於成了。」
其他四人同樣高興地站起來,互相擁抱起來,看神情確實是高興的很。
忽然其中一人突然看見坐在床邊的張璁一怔,高興說道:「來了位新朋友,」說完繞過桌子朝著張璁走來。
另外四人這才轉身看見張璁,有一個人一拍腦袋說道:「不如我們打個賭好不好,就賭這位兄弟姓什麼好了。」
張璁見此人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心中不由好奇,這時候竟然就有了眼鏡,此人正是名揚江南的才子祝枝山。
至於剛剛拍桌子的人則是唐伯虎,剩餘三人則是文徵明,徐禎卿,周文斌。
唐伯虎見張璁面容俊逸,眼神清澈,便有了個好奇之心,又見他清清秀秀,看起來也是個讀書人,當下便出言相邀:「這位仁兄是和我們有緣,只是不知道如何來到了這裡?」
張璁正愁沒有人和他說話,聽到唐伯虎和他說話,心裡暗暗高興,臉上卻平靜得水似的,淡淡說道:「 我只是誤入煙墩嶺,突然昏迷不醒,再次醒來時已經成為別人監下之囚,沒過多久就被送到這裡來了。」
五人聽完張璁的話,臉色變了變,都顯得有點愕然失色,唐伯虎幾次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張璁見狀出言說道:「兄台有話儘管直說,無需隱瞞。」
周文斌一拍大腿,說道:「兄弟,實在對不起啊,是我們害了你啊,唉!」說完重重嘆口氣不在言語。
其他四人也都是嘆氣一聲,顯得頗為後悔。
張璁更加奇怪了,於是又出聲問道:「不知道幾位有什麼事嗎?」
「都怪我,是我破解了那個秘方,才能製作出那麼強的毒物,真不該交給他們。」徐禎卿懊惱地說著,忽然一伸手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
幾人看了他一眼,都沒有說話,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反而有種解脫一般。
張璁奇怪地看著幾人,叫他們都不敢正常地看著自己,不由把臉一崩說道:「有什麼說什麼,自己打自己有什麼用。」
幾人聽了張璁的話,都沒有做聲。
許久之後唐伯虎忽然說道:「對不起啊,那葯……可能……是我們做的。我們並不知道他們……會拿來害人。」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張璁,是不是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