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小路上,張璁和趙吏一前一後站在那裡看著遠去的人影。
夏潯帶著三人和那個老漢準備去交給官府處置,小元拿著解藥交給寧中則並讓他召集人手,張忠則要回去聯繫巡撫孫燧,幾人一同上路回往南昌。
不擔心他們幾個被通緝,因為小元竟然帶著易容工具,只需要將張忠改變一遍就行了。
張璁邊走邊想著自己的安排可能出現的問題。
從寧王府拿出來的解藥托小元帶回去交給寧中則,讓他準備集合在這裡的人手,然後裡應外合將這座吸血的兵工廠搗毀。
望著已經消失的影子,張璁嘆了口氣:「走吧,回去該怎麼說怎麼做想好了吧?不用我提醒第二遍了吧?」
趙吏苦著臉說道:「想好了,絕不敢透漏半分出去。」
「明白就好,要知道你身上的毒只有我能給你解,七天需要一次解藥,所以你想活命就要保證我首先活著。」
張璁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打著趙吏,讓趙吏不要以為回到了他的地頭就可以為所欲為。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山林中。
明代江西北界長江,南靠南嶺,東西處於武夷山羅霄山山脈之間,下轄13府,地域遼闊,襟江帶湖物產也豐富,算得上富庶之地。
其中南昌和九江毗鄰而居,彼此相依。
張璁推測現在走的位置應該就是兩府交界之處,藏在這裡的好處一來便於隱藏,二來方便劫掠人口。
兩人山林走了一會,終於在一處茅草之下找到了入口。
張璁也不是沒有懷疑趙吏在故意帶自己兜圈子,不過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趙吏一路上並沒有什麼不對,也沒有什麼遲疑,應該走的就是正常的路。
張璁假借小便的借口,去將身上的東西藏在了洞外一個樹洞下面,用泥土蓋實了又灑上樹葉遮蓋住,這才起身走回入口處。
從入口處進入,不多久就出現亮光,又往裡走了大概將近一里多地,出現一處小門,門口站著兩名守衛。
趙吏帶著張璁走上前去,掏出一塊手牌遞了上去,守衛驗看一番趙吏手牌,支著后槽牙咧著嘴對趙吏說道:「呀,我當是誰呢,原來咱們趙總管啊,這出去一趟又撈了不少油水吧,咱哥倆可是在這裡吹了好半天風呢。」
趙吏一聽這話氣得牙癢,雙手微微顫抖,緊握的雙拳將他的心情暴露無遺。
守衛一看趙吏這模樣,哈哈一笑,說道:「呀,發怒了,你看發怒了。」
趙吏一聽這話又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樣,雙手一松,趕緊地上一塊碎銀說道:「哪敢啊,不敢,不敢。」
趙吏連續重複幾次不敢,守衛才將他的手牌還給他,說道:「這才識相嘛,走吧。」
守衛勒索了趙吏的錢才放趙吏和張璁過去,張璁低聲問道:「就這麼個守衛也敢收錢?」
趙吏垂頭喪氣地說道:「沒辦法,他是世子的小舅子,我……不敢惹他。」
張璁一聽這話,世子不是說只好男風嗎,又怎麼有小舅子了,不由低聲問:「世子不是……」
「小聲,可別害了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說。」
趙吏簡單回答一下,然後又說道:「馬上就到了登記處,一會給你登記會帶你進去,你千萬別惹事啊,我會儘快與你聯繫,你……我聽你的話,你可得給我解藥啊。」
張璁嘿嘿一笑說道:「你只要安分守己,假裝不認識我就行,時間快到時就在我活動的地方用石頭堆一個小石堆,四顆在下一顆在上,我會把解藥放在裡面。」
趙吏一聽這話,高興說道:「好的,好的。」
走出通道后裡面是一個巨大的空洞,下面來來往往的人,有人肩扛木材,有人推著裝滿石頭的小車,顯然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再往上看上面竟然也有一層,繞著整個空洞轉成一個環形,能看到上面也是人影憧憧,往來不息。
張璁心中感嘆要不是這是一處私建兵器廠,這規模還真不容小覷。
「走吧,別看了。」
張璁聞言便也跟著趙吏朝著一側走去。
走進一處方台,就見像他一樣的人竟然還有不少,起碼還有十來個,都有人在帶著等著登記。
張璁心中立刻想到,像趙吏這樣的人果然還有不少,這些人只怕都不是自願賣到這裡,而且被強行擄到這裡,然後賣入這裡做苦力。
一會兒功夫,輪到張璁登記了,登記官出言問道。
「姓名」
「張璁」
登記官眉頭一皺,想也沒想在一張紙上寫下了一個名字,張沖。
「這裡按個手印,」指著寫著他名字的地方敲了敲。
張璁仔細一看,上面寫的內容,竟然是一份賣身契,而且是買斷制,要在這裡做工二十年,賣價10兩銀子。
張璁眉頭緊鎖,那人不耐煩地說道:「怎麼,不同意?」
他身後站著的兩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就要動手,張璁立刻介面說道:「這個……這個還沒給錢呢。」
登記官立刻陰險一笑,說道:「你還沒做工呢就想要錢?」
說完拿出八兩銀子扔給趙吏,說道:「帶著你的羊快滾吧。」
趙吏拿起錢來,一拉張璁走出人群,低聲說道:「別鬧事,小心點。」
然後又說道:「這裡就這樣,說是賣一個10兩銀子,登記官扣二兩,守衛扣點,到最後手裡沒有多少了。」
將八兩銀子遞給張璁說道:「你的錢我也不敢要,還給你吧。」
張璁擺手說道:「你拿著吧,我在這裡沒用處。你記得幫我送消息,以後我會給你更多的,你根本想不到的多,當然你要表現夠好。」
趙吏點點頭說道:「登記完你就要下工了,記得不要和監工管教起衝突,也不要和工頭老大起衝突,吃飯要快,遲了就沒有了。」
張璁點了點頭,跟著趙吏到了分配下工的地方。
「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這錢你拿著,要下去打點的,不然會……挨打」,趙吏叮囑張璁。
張璁聽後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難不成是感動?
張璁點了點頭,一個人朝著裡面走去。
一個毒蛇般憤怒的眼神盯著他走進去。
嘴角噙著一絲狠毒。
「這回我不整死你,我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