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善後之法,奇人獻策
劉協面無表情地看著遍地的死屍,或許是張讓的話對他有些觸動,或許是經歷過這些事情之後突然成熟醒悟,總之,他並沒有像尋常孩子那樣害怕得大喊大叫。
人在長大的階段總會有些經歷會促使自己的成長,劉協的經歷似乎來得早了一些,但終歸還是起到了積極作用。
某些東西正在悄然轉變。
然而,相悖於劉協的冷靜,李進喜就顯得不正常了許多。
他雖然也沒有叫嚷的舉動,但兩行清淚自滑落,且一發不可收拾。
他完全沒有辦法壓抑自己內心的哀傷,若不是身旁還有劉協,他甚至想要跪倒在地號啕大哭。
「噠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名面色黝黑的魁梧將軍策馬來到了兩人面前,翻身下馬後拜倒在地,口中高呼:
「罪臣董卓,救駕來遲,望陳留王殿下恕罪!」
董卓的聲音很粗,聽起來便給人一種滯塞之感,讓人聽了無比難受。
而劉協沒有任何反應,仍舊獃獃地看著張讓趙忠的屍體,彷彿被嚇壞了一般。
見對方如此,董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卻仍舊高聲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語。
「殿下……」
此時,李進喜強忍悲痛,輕輕碰了碰劉協手臂。
劉協這才反應過來,目光轉向董卓,顯然又沒有聽到董卓之言。
「臣董卓奉天子之命,入北邙尋殿下回京!」
董卓所言有所改變,但顯然劉協並不會在意這些細微之事,他表現得宛若一個被嚇壞的孩子一樣,渾渾噩噩地被李進喜扶上董卓的戰馬。
「收張讓趙忠屍身返回雒陽,至於余者……就地埋了!」
董卓並未過多安排,昨夜他亦是徹夜未眠,派出大軍搜查雒陽周邊行跡。將那些四散而逃的常侍一網打盡。
從他們口中,董卓拷問出了張讓的去向。
本來按照張讓的計劃,即便眾常侍有人被抓,也會給他留下逃亡的時間,讓他足以從容逃離。
而命運給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他徹夜未歇,在山中磕磕絆絆地流亡,卻迷失了方向,事實上,並未逃出太遠距離。
天亮之時,董卓派出麾下全部十萬鐵騎搜山,縱使北邙再大,也經不住這般搜查,半天時間,就讓董卓軍找到了張讓等人的行跡。
尋跡而至,這才找到張讓,逼得他自盡當場。
雖然有所波折,但在結果上來說是一切順利地,自此,十常侍作為一個時代的標誌,將永遠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董卓並沒有直接帶劉協返回雒陽,而是令麾下繼續裝作搜尋之態,而他自己也秘密返回了營地之中,尋一軍帳將劉協與李進喜安排妥當。
雖然十常侍已經盡數伏誅,但這不代表他可以返回涼州,相反,即便此事已經結束,他還是需要想盡辦法留在雒陽。
當下已經不是他的野心問題,而是務必要壓制天子的壯大,否則若給天子發展起了絕對的力量,自己只有落得一個被動局面。
雖然他在涼州經營多年,不會畏懼天子的發難,但若是矛盾激化,他很有可能被定義為反賊,與大漢分割。
這是他不想看到的,因此,他需要在事情落幕之前同自家謀士商討出一個可行的計劃,才能讓事態繼續發展。
至於劉協會不會返回雒陽后吐露此事,就不在董卓的考慮範圍之內,當務之急,是用盡一切辦法尋找一個留在雒陽的契機。
不多時,麾下謀士盡數集結在董卓帥帳之中。
他好歹也是一方諸侯,麾下出謀劃策之人當然不會只有李儒一人,雖然李儒盡得信任,但董卓也不至於到聽不進他人建議的程度。
然而,面對董卓的困惑,包括李儒在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雖然當初同天子商談之時李儒說過應下一切條件待以後周折,但還是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因為,當初天子定下的規矩是相當廣泛的。
「若是不能找到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便不能留在雒陽,若留在雒陽,必將引來天子的反擊。」
李儒緩緩梳理道,有時候如此梳理可以激發他人的思考。
「到那時,天子對我們的一切不滿都將爆發出來,說不定天子又會做出什麼石破天驚的事情,至少,這位天子是無比強硬而精明的,絕對容不得我們如此作為。」
「若是離開雒陽,更不是一個正確選擇。」
「無論如何,都會形成一個惡性的發展,最終到達不可收拾的局面。」
「因而,我們主要還是需要率先拿出一個解決之法。」
李儒分析得頭頭是道,但若是讓他真的拿出一個辦法,他也沒有思路。
眾人思索半個時辰,依舊沒能想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
「罷了,今日就到這裡,若有想法,隨時告知於某。」
李儒發現如此聚在一處並沒有什麼作用,相反會被他人影響到思路與想法,於是索性散去眾人,讓他們單獨思考。
董卓也不反對,因為在這種事情上,他只能聽信李儒。
這時,帥帳的門突然被人掀開,一人緩步踏入帳中。
看到來人,董卓與李儒便是一愣,他們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去而復返。
或者說,對方一直就想單獨向他們二人獻策。
這是一名方才離去的謀士,董卓都清晰記得對方長相,但實在想不起來對方姓甚名誰。
「文和兄此來何事?」
李儒卻是迎了上去,看得出來,他對此人還算熟識。
此人乃是他親自徵辟之人,對於對方,他不說知根知底,卻也知曉對方能力絕不遜色於自己。
只不過,此人生性淡泊不喜張揚罷了。
「文優兄休怪,某有一策,或許可解當下之困。」
來者微笑道,完全沒有方才那種緊迫之感,似乎是胸有成竹。
「先生快講!」
未等李儒言語,董卓便急不可耐道。
當下情況,他無疑是最為焦急之人,而張讓之事恐怕不能久瞞,能夠解決的事情絕對不可以拖延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