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王寅到來,項韓夜談
王寅與鄧元覺帶領揚州各地調集的五萬兵馬自廬江一路東進,穿過丹陽,直撲溧陽的時候,已經是四月中旬。
四月的晨曦帶著一絲清晨的微涼,照射在溧陽這座溧水邊的小城,溧水也不像後世那樣平和,湍急的水流一路向東,兩岸之間有數十丈之寬,可容十艘大船齊頭並進。
每至清晨,溧水河上的薄霧隨著清風散逸在城中,給人一種朦朧之美,彷彿置身仙境。
而項明,卻是破壞這美麗景象的一分子。
他立於城頭,上身赤裸,掌中天龍破城戟上下翻飛,掛帶起一陣陣令人牙酸的呼呼風聲,薄霧都被他驅趕殆盡。
此刻才剛過寅時,正值換崗之際。大部分昨日操練了一天的士兵們還在軍營中沉睡,昨夜站崗的士兵也托著沉重的身體回到了城門樓中,項明舞戟的雄姿只被那些揉著睡眼前來執勤的士兵看到。
他們早就對自家將軍的早起見怪不怪,將軍那天生的神力與精力真的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精力只是次要,最重要的還是毅力。霸王之所以能夠擁有那一身驚天武藝,除了天賦卓絕之外,比所有人勤奮的鍛煉也是必不可少的。
項明居山野六載,同樣養成了早起鍛煉的好習慣。
此時,項明額角已經浮現出幾滴汗珠。
天龍破城戟可和其他的武器不一樣,單單一百八十斤的重量就是普通武器的數倍,揮舞起來更加吃力。
再加上項明所練如同練槍一般的練習精度與速度,縱使是他,也練不了太長時間。
「喝——」最後項明大喝一聲,將天龍破城戟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刺中假想敵人的咽喉,深入三寸之後便立刻停下,維持著這個姿勢不動。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又過了接近一盞茶時光,項明這才緩緩睜開雙眼,將天龍破城戟倒插在城磚的縫隙中,回憶起剛剛的練習,意圖尋找方才發力與角度的不足。
練戟至項明這個境界,閉眼練習更能加強他與天龍破城戟的聯繫,便於想像本不存在的敵人,提高對力量的掌控,提升戰場感知力……總之,這是一個頂級武將必須經歷的鍛煉。
他就靜靜地站著,彷彿一尊雕塑,但世間並不存在能夠勾勒出那完美肌肉線條的雕塑大師,即便米開朗琪羅再世,奧古斯特·羅丹復生也不可能雕刻出如此完美的線條。
「何事?」
聽到身後腳步聲,他沒有回頭,聽步伐聲也能聽出那是韓言的腳步。
「據探馬報,方臘派麾下王寅,鄧元覺率五萬大軍前來,現在已經途徑丹陽,在溧水邊爭船欲渡,最早明日就可兵臨城下。」
果然,韓言的聲音響起,帶來的卻是個壞消息。
由於兵力不足,探馬就更為稀少,方臘如此聲勢浩大的復仇,項明只能提前一天知曉。
「比想象中要來的晚……大概他們會修整一天,我們還有兩天的準備時間。」
項明倒是淡定,他早就料到方臘會派人前來複仇,卻來得很晚,白白賺到了這麼多天緩衝的時間,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我們的兵練得怎麼樣了?」
兩個月來,項明陸續攻克陽羨、故鄣、永安、溧陽四縣,加上吳縣三家的力量,實際上已經佔據整個吳郡。
當攻克溧陽后,項明的攻勢便停滯了下來。
一是為了掃蕩勢力範圍內的黃巾餘黨,二則是養精蓄銳準備和方臘派回來的軍隊決一勝負。
「如今我部剩餘四千六百人,皆為精兵,遠勝黃巾那些烏合之眾。」
「騎兵也練好了?」
訓練騎兵本是項明的專長,但為了讓韓言感受到自己對他的器重,項明直接把麾下整支軍隊交給韓言訓練。
「共有騎兵五百人,戰馬七百匹,隨時可以出征。」
韓言如實答道,項明將練兵權交給了他,雖然對於前世來說這點兵力不足掛齒,卻起碼錶明了項明的態度。
「只是……據說敵軍的五萬人中,有兩萬是從豫州前線調動而來,戰鬥力可能會強一些。」
「沒關係,某相信你的練兵能力。」
項明回過身拍拍韓言的肩膀,應對計劃早已布置完畢,不出意外的話,此戰十拿九穩。
「若是攻城我不敢保證,但守城的話,我自信此城固若金湯!」
韓言自通道,雖然不知道這石寶和鄧元覺的能力如何,但前世作為韓信的自信仍舊讓他誇下海口。
麾下僅四千人,自信可以防禦五萬人的衝擊,這便是韓言,被稱為兵仙的男人。
「如此,溧陽城便交給你了。」
「放心。」
……
不出項明所料,王寅鄧元覺橫渡溧水后,並沒有急於攻城,而是在城外安營紮寨,進行修整。
溧陽城外五里處,有一處茂密的野生樹林,樹林旁,溧水嘩嘩流過,走過樹林便是偌大平地,溧陽城靜靜佇立在視線末端。
在派出探子進入樹林,確認林中沒有伏兵之後,王寅下令就地砍樹造營,很快,一處營盤便建立在溧水旁,與溧陽城遙遙相望。
在夕陽的餘暉下,營盤中升起裊裊炊煙,傳來一片歡聲笑語。
這無疑是黃巾戰士最為輕鬆的時刻,過了今日,便是一場戰鬥,雖說輕鬆,但也不可能無一傷亡。
他們早就做好為黃天犧牲的準備,心態平和,苦中作樂。
王寅與鄧元覺則是帶著數十騎護衛,策馬向沿溧水而下,近距離打量這即將進攻的小城。
溧陽城北貼溧水,唯有東西南三側設有城門,而此時城門緊閉,城上不時有士兵經過,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
看到王寅一行,城上的士兵也不喧嘩,只是以一種嚴肅而緊張的目光盯著他們。
看來這幫賊人已經得到了消息。
王寅到現在還以為項明一夥只是一群悍匪,殊不知這樣的輕視可能會讓他們萬劫不復。
鄧元覺像是隱隱感覺有些不安,皺了皺眉,卻沒有提醒王寅。
五萬打四千,如此懸殊的差距怎麼可能會輸,是他們多疑了。
是夜,寂靜如斯,唯有林中蟬鳴與清溪流淌的聲音。
石寶軍急行一日,早就身心俱疲,早早的睡下,營帳中只留有數百將士守夜,整個營盤中只有星星點點的燈火。
而溧陽城高高的城牆上,項明和韓言也在觀察著燈火朦朧的營盤。
王寅不愧是方臘麾下大將,文武雙全,儘管心高氣傲,但他所布置的營盤外松內緊,看似破綻百出,但若是貿然襲營,只會遭到雷霆般的反擊。
「敵軍主將也是個人才,來者不善啊……」
韓言感慨道。
「比你如何?」
項明笑道,語氣中帶著挪愉之意。
「哼,明日便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沙場!」
韓言傲然道,絲毫沒有理會項明的話語。
「哎,明天,那是我的戰場!」
看到韓言有些狂妄,項明不禁在他胸口輕輕搗了一拳。
夜幕籠罩之下,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