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吟笑了笑,隨後用力在唇上一擦:「我就說被蚊子咬了。」
她說完,便從車子內離去,他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笑容逐漸平淡開來,許久才開口:「走吧。」
平頭才發動了車子。
紀凌酌的面色很平淡,等到二十分鐘到了會所后便從車裡下來,平頭告訴他洪深早已經到了,紀凌酌嗯了一聲,很快來到了洪深所在的包房。
打開房門后,引入眼帘的便是洪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的場景,他表情有些陰鬱,也不知在想什麼,見紀凌酌來了后才後知後覺的看了他一眼,喚道:「凌酌。」
紀凌酌笑著走近:「她們人呢,舅舅這是選好了?」
洪深說:「都被我遣走了。」
紀凌酌不慌不忙的倒了兩杯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了洪深:「舅舅不滿意我找的人?」
洪深嘆了口氣,也不知在想什麼,接過紅酒後與紀凌酌碰了一杯才緩緩道:「都不是那名女子。」
紀凌酌摩挲著紅酒杯,笑了聲:「其實何必要百分之百的相像,您這麼多年左不過是想找個替代品,五分性子五分容貌,也足夠解您的相思之情了,不是嗎?」
洪深聽到紀凌酌如此說,面上表情有些掛不住,良久才又道:「那些都是俗物,就連五分性子都沒有。」
紀凌酌沉默了下來,洪深也跟著沉默了許久,隨後又道:「凌酌,你要是覺得為難,以後就由我去找好了,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這麼些日子也讓你操心不少了。」
紀凌酌說:「舅舅跟我說這種話就客氣了,我既然都幫了您這個忙,不幫到底怎麼能行。」
洪深那張頗有細紋的臉上也出現了些許瞭然:「凌酌,你不必擔心股份的事,我該承諾給你的一定會給你,其實……」
「舅舅想什麼呢。」紀凌酌打斷了洪深,他的笑實在是天衣無縫:「一碼歸一碼,這件事我與您協商好了,就不會在未完成前要您的股份,也請您不要讓我白白成了一個失信的人。」
洪深見紀凌酌如此熱心,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那我這邊也不急,你先把眼前的訂婚給辦了。」
紀凌酌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好。」
跟洪深談了一段時間后,紀凌酌才從會所上邊下來,他從平頭手中拿過鑰匙,平頭有些不知所然:「紀總?」
「我去接她。」
可話說一半,便瞧見平頭看著一個地方出神,似乎看到了什麼很意外的東西,紀凌酌便隨著那地方看過去,那是站在遠處的唐婉念。
紀凌酌將半開的車門一撐,將鑰匙給了平頭,隨後給了他一個眼色,平頭便只是喚了聲唐小姐好后,開車走掉。
唐婉念笑嘻嘻的向紀凌酌跑來:「好巧啊,我也恰好來這邊逛街呢,怎麼就碰到你了呢?」
說罷,她撲閃著大眼睛看著紀凌酌,仰頭靠在他懷裡。
紀凌酌輕笑,也不戳穿她:「是,很巧。「
「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唐婉念怒著嘴:「這是一個未婚夫該有的樣子嗎?」
紀凌酌未說話,唐婉念便看向遠處:「還有,你讓二辭把車開走了,我們怎麼辦?」
紀凌酌笑著:「你家不是離這裡不遠嗎?」
唐婉念說:「是不遠,但是我想跟你一塊散會兒步。」
紀凌酌看了眼表:「今天恐怕不行。」
唐婉念突然拔高語氣:「為什麼?」
說罷,她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激烈了,表情上又收了一收,又將語氣軟了下來:「就散一下嘛,我剛吃完飯太撐了點,你知道了,我要是這會兒胖了,上鏡可不好看!」
他看著唐婉念好一段時間,她莫名被他那樣的眼神看的有些慌,本想開口說什麼,他最後卻也還是沒有說的一刮她的臉,說了聲好。
唐婉念鬆了口氣,他卻給了個時限,說三十分鐘后便要回去處理一些公司的東西,她連忙說沒事。
平頭遠遠看著後視鏡漸行漸遠的兩人,搖了搖頭,隨後給沈清吟打了個電話,她自然是掛了一輪,但在第二輪打過去的時候她還是接了,語氣卻不大好。
平頭平日里脾氣不大好,但卻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脾氣不好,於是一手扶著方向盤,一邊道:「我來接您,您吃的差不多了就從飯店出來。」
沈清吟這邊環境很安靜,平頭卻發現電話那邊的她持久沒回復,便再說了一遍。
許久,那邊才道:「我已經回家了。」
平頭問:「回家了?」
沈清吟說:「是,已經躺在床上了,你記得跟他轉述。」
她說罷,便將電話利落的掛斷,平頭拿下手機,覺得不對,所以並沒有走,只是在外邊停著等沈清吟,可是等了許久卻沒有人從裡邊出來,他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想找上去,後來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可若不把沈清吟接到,紀凌酌那邊卻無法交差。
平頭一錘方向盤,滿是不耐:「這都什麼差事!」
沈清吟在掛了電話后,在洗手台處洗了好幾遍手,許久才從衛生間里出來,部門的人吃完飯準備直接轉到ktv處,沈清吟便同他們說自己可能要先回家了。
小江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她被紀凌酌咬破的唇部和脖頸處多停留了一會兒,頗有深意道:「也是,沈姐大概是回去跟男朋友有事要辦了。」
部門的人因為小江的這句話全都頗為曖昧的打量著她,她便笑著圓場:「沒有的事,是還有些業務沒處理完,加上這幾天沒睡好要去補覺。」
部門人也沒留,只是用我們都懂的表情跟她道別了幾句。
沈清吟同他們道別後便準備提步就走,卻瞧著今天整一天都對她很熱情地那個年輕男人又跑過來道:「我送你回去吧,沈小姐。」
沈清吟看了眼那名叫秦力的男人,只是婉拒:「不用了,這多不好,你繼續跟他們玩吧。」
沈清吟說罷,也沒繼續聊,只是返頭就走,出了大門后發現自己身旁仍舊有腳步聲,不由覺得奇怪,再看了眼秦力,他笑著道:「其實我覺得裡面悶的很,不過是找個借口溜走罷了,可是這麼早回家我也不願,你就當我想兜兜風,順道送你一遭。」
沈清吟見他雖然一直同自己搭話,卻一直與自己保持著一定距離,也沒有讓自己感到任何不適,遲早是要離開紀凌酌的,何不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況且這個秦力看著相貌端正,也像是個正人君子。
這麼想了之後,她便笑著問秦力:「你住哪個區?」
秦力說:「就雨華區,沈小姐呢?」
沈清吟說:「很巧,我也住那邊。」接著,她便報了地鐵站的名字,便坐上了秦力的車,秦力發動車子后,很快便將沈清吟送了回去,兩人一路上也聊了幾句天,還算投緣。
回到家后,沈清吟也沒看手機,淋雨完將門鎖反鎖起來便直接上床睡了覺,第二天去公司的時候,坐了一上午後便聽到有人談論起了八卦,說是唐婉念的婚紗都選好了,還拍了組照片,又上了新聞。
「這唐小姐怎麼成天上新聞啊,拍個婚紗照也上新聞。」辦公室的人明顯對她有所不爽。
男同事卻是喜歡的:「你別說,還真漂亮。」
「我們紀總是低調的,但這個唐小姐長得不像個多事的,倒是很會炒作。」
「沒辦法,你們不知道,唐小姐還是模特出身吧?」
紀凌酌訂婚日子越來越接近,辦公室的人自然也都把這些東西作為事實熱點議論,只有她和小江還算靜得下心來,完全沒有受他們干擾,坐著自己的工作。
她自己也只能通過工作的方式來無視掉這些嘰嘰喳喳,卻不知道小江居然也這麼沉得下心來,頗有些意外,等這一天工作結束后,她本想趕緊回家洗澡睡覺的,卻在下樓后又看到了平頭那張臉。
他臉色似乎不是很好,在見到沈清吟后,依舊只是生硬的說了一句:「沈小姐,請上車吧。」
沈清吟繞著走開,平頭卻一點都不客氣,直接上前來堵住她:「您還是上車吧,別為難我。」
她看了眼平頭,仍舊僵著臉,不知過了多久,她見到從裡邊出來的秦力,眼色突然一眯,過去挽住了他。
秦力被沈清吟的突如其來給嚇到,有些不知所措,她卻挽著他,用兩人都能聽到的語氣說:「那裡站了個很兇的人,我有點害怕,天又這麼晚了,你可以像上次一樣送我回家嗎?」
說罷,她壓低聲音,再跟秦力說:「其實他這些日子都在尾隨我。」
秦力打量了幾眼平頭,見他凶神惡煞的,眸色一緊,似乎有了思量,答應了下來:「自然,走吧。」
秦力順著牽住沈清吟的手,她雖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但卻告訴自己忍過去這一時就好了,只要紀凌酌的興趣過去了,一切都好了。
長痛不如短痛,她不願再和他糾纏了,沈清吟上了秦力車后,發現平頭真的沒追上來,終於鬆了口氣,整個人十分疲累的癱在了副駕駛座上:「謝謝你。」
秦力說:「你的追求者真多。」
沈清吟笑了兩聲:「追求者嗎。」隨後又道:「不見得,是禁錮者吧。」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可秦力也沒有追究,把她送回到上次那個地鐵站后,便停下了車。
沈清吟側眸跟他說了句謝謝,隨後準備開了車門下去,卻不料秦力突然拉住她的手:「清吟。」
沈清吟頓時察覺不妙,立馬道:「秦力,你還是叫我沈小姐好了。」
隨後,把手在他手中抽了兩下,卻完全抽不出來,她突然慌了:「你幹什麼?你別動手動腳的!」
此時的秦力卻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兩隻手握住沈清吟,面色一改陽光,眸內多了些許不一樣的愛慕:「清吟,我只是想說我見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你看,你之前也沒有拒絕我,說明你對我也是有好感的,包括剛才,剛才那個人是你的前男友吧,你讓我幫你甩掉你前男友這種事我也做了,你就不知道回報我什麼嗎!」
她連忙把手從秦力手中抽出,立馬拉開車門下去,卻發現車門怎麼開也開不開,急的不行時面對著的是秦力又湊近了一些的臉:「沈小姐,你覺得我說的沒有道理嗎?」
沈清吟猛的推了他一把,緊繃身子:「神經病,是我看錯你了,你要敢對我做什麼,你是沒有好果子吃的,我你最好不要不識好歹!」
秦力陰測測一笑:「清吟妹妹,你真當我是傻子啊,不妨告訴你,我都看到了,我看到了那天晚上是誰送你來的,怎麼,當了老總的情人就看不上我們這些人了?你可別忘了他就是要訂婚的人,與其做個膽戰心驚天天怕被發現的小三,不如跟我算了,我會對你好的。」
秦力是喝酒了,但不喝酒也估計本性如此,她咬牙,在秦力朝她撲過來的一瞬間發狠的拿出自己包內頗為尖銳的鑰匙往秦力脖頸上一劃,趁著他嗷叫吃痛的縫隙,連忙將鎖著的車門打開跑了下去,跑了好久,直到覺得秦力追不上來,才蹲環抱著自己,看著周遭凌亂的人與事。
她想不通,自己真就這麼招爛桃花么?從開始到現在,男人在她身上簡直就是不幸的代名詞。
就連自己什麼也不做,當個朋友相處都能收到性騷擾,那以後要怎麼跟這個秦力相處?這個秦力也是剛調過來的,人緣卻意外的不錯,自己和他這麼一鬧掰,以後還能一起工作嗎?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感情上的事已經變成了一團亂麻,怎麼理都理不清。
她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腳步腫痛,終於從地上起身時,便瞧見了紀凌酌那張臉,她覺得自己又出現了幻覺,一如既往的繞道而走,他卻什麼也沒說的把她塞回到了車上,親自開車將她帶回了家。
這次這個家她從未來過,是東城的一個大別墅裡邊,非常漂亮,她剛走了進去,都準備好他的一些可能的對待了,卻不料他根本沒有搭理她,而是去洗了個澡,洗完澡后看了沈清吟一眼,見她仍舊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說了一句:「這個月你就住這裡,要是想工作的話,我會讓二辭送你去公司,不想工作就待在家裡,平時出去逛逛街也行,但不要跑太遠了。」
她抬眼看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走過去,眼神中頗有涼意和嘲諷的看了她幾眼:「又被欺負了,曾經也獨當一面的沈清吟,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她回頭便要從房間里出去,卻被她一把攬到懷裡,從背後抱著:「好了,我不說了。」
沈清吟僵持著這個姿勢很久,隨後終於出了聲:「是後天吧。」
他愣了會,也意識到她是什麼意思,回答了一聲:「是。」
她說:「別這樣下去了,紀凌酌,我真的很累,遇到你之後,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切都變得很不順,我特別疲倦,卻根本不知道你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
紀凌酌身上的溫度一點一點的傳過來,可她身上卻冰冷的很,完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件事也不想去想,見他不說話,她又補充:「你喜歡我嗎?」
紀凌酌沉默許久:「嗯。」
她說:「那就放手吧,喜歡為什麼一定要佔有呢,咱們不會有結果的,我為什麼怎麼避都避不開,我真的很累。」
紀凌酌將她身子正了過來,糾正她:「我們會有結果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莫名的有著篤定,可是她心中卻全是謊言,這男人曾經騙過她多少事情?他說的話又怎麼能信?
她笑了笑:「那你能不訂婚嗎?」
他唇角微平,眸色都寒了一瞬,但只是一瞬便恢復了笑意:「說什麼傻話。」
她還想說什麼,卻莫名從他眸中讀出了沉默感,疲累讓她在落入他懷中時再一次的沉默了下來,她陷入大床時,望著外邊零零散散的星星,突然想去廟裡求個簽,問一下老天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
直至凌晨,他才又從浴室里出來,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無聲的抱住了她,說:「這幾天別去上班了,手機新聞也別看。」
過了好久,他才說:「沈清吟,權宜之計,我只能如此,我不給你承諾,是不敢給,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等到一定事情落幕後,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沈清吟緊緊捏著手指,心中滿是複雜,可是卻只能沉默著,連反抗的聲音都不曾有。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故作輕鬆的說:「其實我們部門的人早就開始商量這件事了,你也是鴻輝的大股東,理應要請些人去訂婚典禮不是嗎?我還想去看看漂亮的新娘子長什麼樣呢。」
他笑了一聲:「不是見過了?」
她說:「還想再見一面。」
徹底解釋清楚一些誤會,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