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大雪紛飛
No. 70:大雪紛飛
時間像是長了腿，在深秋的腳步里跑丟了。冬在嶺南不會帶著寒冷武器來，倘若有，也都在早晚間露露臉。
高中的時候，李果和很多同學一樣，都很期待高考結束后，來一場青春的畢業旅行，告別稚嫩，與成年不期而遇。
只是網路曾經有一句網紅句子，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不是每個少年的家庭荷包都能負重你的詩和遠方。
李果也和很多同學一樣，在打工中度過高中最後的暑假。她在勤勤懇懇地幫小舅趕貨，那也是一種感恩，對生活的感恩。
而當初她渴望過的青春之旅，是看一場鵝毛大雪。畢竟土生土長的南方人，看見雪的幾率真的很小。即便在嶺南瞧見雪飄，那就像天空散了點白色的小泡沫而已。大家聚集好大一片地零落的雪，齊心協力收在一處，才能堆出一個三四寸的小雪人，然後一大群人圍觀拍照。顯然這一大群人都是還未見過大雪紛飛的嶺南人。他們狂發的朋友圈，見過大雪紛飛的人，會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雪，這寸大的雪人，都值得大呼小叫。
李果萬萬沒有想到，曾經的渴望，竟然在大學不經意間實現了。
中國大學生互聯網創業大賽，悅律公司收到了應邀。而公司推舉出來的代表有三人，林汝國，白遼，印徵。而李果是林汝國點名需要陪同的家屬，也是他們的後勤與助理。
大家也都知道，李果可去可不去，老闆假公濟私，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畢竟他們一去，十來天的時間是要的，老闆是不忍老闆娘獨守空房吧。
汝國點名要李果跟隨，其實不是怕她獨守空房，只是，他知道她曾經的希望，希望看一場大雪紛飛。正巧，這是個不錯的機會。他們參賽的地點是哈爾濱工業大學，十二月的哈爾濱正是大雪紛飛時。
在嶺南的冬天，遇上天氣好，簡單的一件外套也能抵禦寒冷。
哈爾濱的冬天，她早就隨他在出發前，備好了棉褲，棉靴，保暖衣，羽絨服。這可都是禦寒的寶貝。
李果也很期待北方的寒冷。不過也有北方人說南方的冷是濕冷，屋裡比外面還有寒冷。北方再冷，只要一回到屋內就暖流涌動。
飛機是經濟艙的，對他們創業不久的大學生來說，也是很不錯的了。經濟艙機票大會會報銷，每公司名額是只有三個，李果的名額自然就是汝國自掏腰包了。
經濟艙的座位有些擁擠，倘若是值得記錄人生第一次坐飛機，那就是選到了靠窗的位置，隔著玻璃，看雲層，彷彿天上神仙，會騰雲駕霧。
哈爾濱的冬，不會因為寒冷的到來而清冷，反而因為冬的到來熱情似火。
華燈初上，五光十色，這座冰城被點綴的如同童話鎮里冰雪世界。
冰天雪地間，迸發出來的熱情，如火在心中燃燒，滾燙了所有關於在一起的歲月。
李果從機場出來，看著滿天大雪，蹦蹦跳跳。機場行色匆匆的人，都不約而同望向她，他們也不用多想，就知道這個女孩肯定是從外地來的，而且估計壓根就沒有看過雪。
李果是幸運的，來哈爾濱的第一天就碰上了一場大雪。雪花芳菲，飄落她的耳根，冰涼。原來但凡接受美麗的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汝國立即幫她戴上連著她羽絨服的帽子。
白遼也受了李果的感染，興高采烈地跟著李果蹦蹦跳跳。其實他不是第一次瞧見大雪的。只是對於高興的事情，他有時候容易受感染，尤其是仍然天真的他，在天真的她面前。
李果的行李通通在汝國的大行李箱里，而且一直都是他拉著。而白遼為了不負這大好雪景，毅然決然把行李箱丟給和他並排走的印徵。然後無拘無束和李果瘋瘋癲癲地感受雪花飄落。
汝國和印徵看著二人，宛如是兩大人盯著在戶外玩耍的孩童，如果這個畫面定格了，不是唯美，而是溫馨。
在計程車等候處，他們很快就攔到了車子。司機是一位年約五十的大叔，身形壯士。
他的車放著音樂是香港歌手譚詠麟校長的《水中花》，而且是粵語版。倘若是在嶺南聽粵語歌，李果不會詫異，而在冬雪飄落的哈爾濱聽見，確實讓她多了幾分留意的心，也有幾分親切感。
「姑娘，你會說粵語。」大叔很熱情。
李果也不奇怪，為什麼司機大叔只問她，不問汝國他們，不是因為就她一個女孩子，是因為就她的普通話刻上了嶺南的口音。汝國他們的普通話，李果曾想，要是他們考中央電視台，普通話也一定是高分過。而她呢，一開口，就能猜出她的故鄉了。
「我的母語是粵語。」李果也笑回道，玩笑式把粵語定義成她的母語，其實言外之意就是告訴大叔，她是講粵語的。
「聽你口音就猜到了。跟譚校長說普通話差不多。」大叔也聽出個所以然來。
「大叔，你喜歡譚校長。」
「喜歡他的歌，他還組過樂隊。」
「溫拿五虎。」
「有點年代了，姑娘你也知道。」
「經典詠流傳，致敬。」
……
三個大男人聽著一小女生和一大叔致敬經典，竟然插不了話。
白遼中途好幾回都想與他們聊一起，然而他對粵語一竅不通。倘若他們聊香港電影他也樂此不疲。粵語難聽得懂，也難學，所以對於粵語歌，確實不大了解。或許他們提及的香港藝人，倒是耳熟能詳，畢竟當年的香港電影也是個輝煌的年代。然而，聊他們的粵語成名曲，就真的是門外漢了。
在一首又一首粵語經典歌曲中，他們到達了舉辦方指定的酒店。
酒店的風格是俄式，大氣又莊嚴。
汝國他們作了登記，便回房去了。
汝國和李果的雙人房間很寬敞，而且還獨立帶一電腦房。想必這也是為什麼大會會指定的酒店了，就是方便團隊議事。
白遼和印徵在他們隔壁，格局都一樣。
因為趕行程，加之明日一早就要到哈爾濱工業大學簽到，他們也早早洗漱完，而慵懶躺床上的就只有李果一人。
汝國還在床上用著手提電腦，查詢數據。
她靠在他懷裡，大神認真工作的樣子真的能迷倒眾生。
李果看著電腦里瞧不懂的分布圖，困意襲來。漸漸地，她閉上眼睛，呼呼睡去。
汝國輕柔挪動讓她睡得舒服的位置，然後繼續工作。他也不知道何時起，竟也習慣了夜裡懷中有她。
清晨，在呼嘯的北風中醒來，窗戶也了積雪，這就是冰雪世界。
哈爾濱工業大學外拉著的橫幅，猛然間讓李果進去緊張的氛圍，然而參賽的他們倒是波瀾不驚。果然神之領域，她這個凡人望塵莫及。
參賽人員有五天時間整理需要提供的資料及所需的數據，因為初賽在年初已經在各校舉行，複賽在各省舉行，最終的決賽就大會指定場地，五天時間提供參賽所需的資料與數據，綽綽有餘。
汝國他們闡述的時間在第二天早上，抽籤決定的順序，讓他們得到了提前觀摩別的團隊的機會。
這幾天，他們連吃飯時間都在討論細節。李果也聽得很認真，然而還是一竅不通。大概知道的，還是那句話，在網路發展的時代，網路安全尤為重要。而夜晚白遼與印徵洗完澡后，都會穿著厚大的棉睡衣，外面還裹上厚厚的浴袍到汝國房間的電腦房議事。
三大男人關門在一小房間里，之所以不會浮想聯翩，那是因為熟知。李果熟知他們在默默耕耘，為青春與理想奮鬥，這是屬於他們這一代大學生的活力與驕傲。
李果到點也悠然自得地睡去，或許因為知道汝國就在那小門的背後。他每個夜晚，討論完公務，都會小心翼翼送兄弟離開，然後躡手躡腳鑽到她的被窩裡，把她摟在懷裡，安靜而平穩地睡去。
清晨醒來，那小鬍鬚總會輕輕蹭蹭她的臉，然後低聲細語喚醒她。
安穩，他現在的溫和，給了她一種安穩。雖然偶爾會飄出來一個念頭。他不再激動，不再熱情似火，會不會是真的對她有些失望的，已經有點丟失了興趣。
闡述日在雪飛揚，然後驟然停歇，而後又雪花飄飄，到來了。
第一天的闡述日，從白遼口中認識到了冤家路窄這個詞。因為看到明理坐在評委席上。
午休之時，白遼還在307的群里大吐苦水，與賴茂不謀而合覺得明理會假公濟私。也吐槽了明理這個評委之席不光彩，畢竟是靠拼爹的。
明理獨立創辦了一間公司，專研生物藥物，這研究院與他父親的公司不同之處在於，他沒有藥廠環節，主打研發。
白遼和賴茂他們覺得明理其實是換湯不換藥，秤不離砣，研究出來的成果，要生產的藥物還不是落到他爹的頭上，而且他的研究院能創辦，還不是靠他爹的銀子。
他們今年獲得國家的表揚，在生物藥物領域裡，優秀的創業大學生稱呼，還不是全靠他爹的財政實力。
因為有足夠的財力才能讓他的公司人才濟濟，從植物中提取抗抑鬱更為健康的藥理元素。
當代互聯網時代，人物面對面的交流，從線下漸漸都轉到了線上，甚至很多人的生活圈子都局限在線上，發達的網路又似乎讓人們越發的孤獨。加之現代生活步伐快速，所有的東西日新月異，節奏加速，生活壓力大，精神負擔重，得抑鬱症的人群與日俱增。而現今的抗抑鬱藥物輔作用也大。他們獲得一個新的突破，不僅僅是生物藥物之光，更是年輕一代人的智慧之光。
因此此次的評委，明理作為年輕一代的創業代表參與，大會都一直覺得，他有這個資格參與評判。
覺得明理沒有資格的，或許就只有白遼和賴茂了。甚至已經篤定，明理這虛偽的公子哥一定假公濟私，他們這個團隊如今真的水深火熱。
在白遼和賴茂的火熱討論中，李果也陷入擔憂之中。
夜裡躺在他懷中，她還是忍不住問起他，賴茂他們所言是否有可能，他是否也會擔心。
「傻果子，別跟大師兄和二師兄的腦袋走，別學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就這麼相信明理師兄。」
「我相信我自己，更相信我的團隊。」
「哦，那我也信你。」
……
第二天，汝國他們出場是上午的第三組。李果也作為公司代表參與這場曲水流觴般的高才盛宴中。
汝國負責語言闡述，白遼負責實操演繹，印徵負責提供資料。
李果見過汝國在公司發表講話，雖然他面無表情，但她覺得他言語也輕快舒暢。而這次，他正兒八經，落落大方，有條不紊。格格不入的彷彿不是她這個門外漢，而是汝國的熠熠生輝。她再次為她著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