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林先生，請簽收快遞
NO.63:林先生，請簽收快遞
臨近節假日，車站的人潮湧動。這是中國人多的特點，春節期間更是達到鼎峰。
李果幾乎提前了四十多分鐘到車站。
林媽媽要送資料到法院，汝國便和她一同在候車室等車。
李果靠在汝國的右肩，聽著他詳細說起如何受傷的經過。
歸根結底就是工作太累，連續三個通宵達旦。因為睡眠不足，清晨，一下頭腦眩暈，在家裡下樓梯，最後幾格踩空了，從樓梯摔了下來。
所幸並無大礙，就是左手臂斷了根骨頭，留院觀察到下午都可以回家了。只是手臂需要打石膏，吊綁帶幾天。
他也向她保證，「我日後會注意勞逸結合，總不能年紀輕輕就讓我們家果子當寡婦。」
李果聽見他的保證，不但不高興，還更加生氣了。一小拳頭捶向他的右胸膛。
「胡說八道什麼。我告訴你，要是讓我當寡婦了，我穿著大紅衣裳上吊，變成厲鬼到陰間纏著你。」
汝國假裝一副恐懼的表情，話語卻帶著笑腔:「太可怕了。」
中國人總是忌諱把死亡掛在嘴邊。然而當他和她把死亡掛在嘴邊，卻又是另一種甜言蜜語。
李果得意地哼哼鼻子，臉上掛滿了笑容。
其實汝國本來是想叫賴茂當車夫的。不過，母親昨天就已經預定了車夫這個職位。昨天母親就知道今天汝國要送老婆坐車。他現在的手，車是開不了，而林教授又出了外地開研討會。正好今天母親休息，只是抽時間送文件去法院。在去法院時間順路送李果去車站，未嘗不可。於是母親昨天便提議了。
面對母親的提議，汝國並沒有推遲。或許這樣無聲無息地讓李果與母親相見。總比特意告知她，等她做好心理準備要來的自然。
他尊重她，不過，更多時候還是喜歡看她醜態百出的樣子。不知道何時起，看到她一切小孩子的表情與情緒就極其歡樂。
在公眾場合的恩愛，他都是止於親吻她的額頭，分別的吻也是。
他等她的班車出站了，才動身回公司。
李果到達家裡，便會打電話給汝國。
愛人漸漸地處成家人的感覺，這大概就是實實在在的愛情吧。
李果回家第二天便和父親去小舅家。因為表妹放假了，像之前一樣，只是和他發發信息，偷偷講講電話。而視頻通話，就會跑到後山去。
李果知道了中秋節，汝國和父母都去西郊和爺爺奶奶還有外婆一起過節。
中秋節的傍晚，他還戲弄她，說讓她和他的爺爺奶奶還有外婆視頻聊天。被他驚嚇得匆匆忙忙就掛斷了視頻。
方才在視頻聊天中，她更多的是關注他的傷勢。他也如實回答，後天就可以不用吊綁帶了，再過三五天石膏也可以拆了。
他也會告訴她，在公司，他工作的時候只能用右手，就是打開保溫瓶水杯的時候，單手有些麻煩。而在家裡，穿衣比較麻煩，最麻煩就是洗頭。
今年的中秋節，天氣很好，月朗星稀。李果還記得前年中秋節，連月亮都瞧不見。今年他出現，連月亮都歡躍了，不再躲在雲里。
李果在小舅家屋頂的涼亭，吃著八月橘子，好像已經無心聽外公，還有小舅和舅媽，以及父親，說些陳年往事。
她望著天空的月亮，心裡想「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李白望著月亮，是思念故鄉的什麼，故鄉的土，故鄉的事，故鄉的物，還是故鄉的人。而她此時，想的不是故鄉，是遠方的他。
忽然間，她又想起了他的苦惱，因為手受傷，他說有些事情做起來比較麻煩。最簡單的就是在公司喝水，其實他不是做不到，只是比較費力。而很多時候都是五哥或者老二順手幫他打開杯子。
她也知道了，明天下午他要回去公司，後天也是他一個人待在公司，其他的員工還在假期中。那麼他口渴了，想要喝水不就比較費力了。她想，如果她在他身邊，不就能照顧他了。
她思緒了很久很久，最後還是為了他再次向父親撒謊。謊稱她交給教授的一篇畢業論文需要修改，明天中午就坐車回學校。
李果說的真摯，沒有人懷疑她在撒謊。第二天中午，小舅和舅媽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讓李果吃得飽飽的，然後小舅送她到市裡坐高鐵。
小舅所處的城市的高鐵是上三個月開通的。中國的高鐵，可是二十一世紀我們國人覺得最驕傲的交通工具了。速度能追趕上飛機了。
小舅家的古鎮距離市區也就半個小時的車程。而坐高速回到上學的城市，原本三四個小時的車程，現在只要三四十分鐘。
李果到達高鐵站，在候車處等了二十來分鐘，便打電話問汝國現在在做什麼。汝國如實告知她，他剛剛從西郊到達公司。
而她卻欺騙他，說自己在忙碌。然後便沒有和他多聊，急忙掛了電話。
她沒有告知他，她快要坐車趕到他身邊。她打這個電話，就是想確認他的位置。她也要把自己包裝成快遞，驚喜地出現在他面前。
高鐵的速度沒有讓她失望，感覺是幾首歌的時間，她就到達了另一個高鐵站。她到站后，又打了個電話給他，她問到了他還在公司忙。然後她出了站，便打車直奔他公司。
放假了，連騎樓也安靜不少。她搭上電梯，到達他公司。因為她有指紋通行證，她小心翼翼地進入大辦公室。她想，他在自己辦公室一絲不苟工作，應該是發現不了她的到來。
她進入大辦公室，彎著身，躡手躡腳，往他的辦公室潛去。
汝國在辦公室，余光中已經瞧見了她的一舉一動。他假裝看不見，一副認真工作的樣子。
今天她打的兩個電話，他並沒有察覺到異常，還以為是她想他了。
大門開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了。他們是做網路安全的，怎麼可能大門被人打開都不知道。無論是熟人，還是被別人利用不正當手段潛入，他的電腦的安全系統都有感應。
倘若是以往他電腦安全系統有感應是安全的感應，他不會理會。不過，現在是放假期間，他多少都留意一下。結果，他微微轉目光從透明窗望出去，瞧見了正東張西望的李果。
看到她，他內心即是震驚，同樣也是狂喜。看到她小心翼翼東張西望，他想，他知道她要做什麼。當然，他要給她機會，不能就這麼拆穿她。於是，便假裝認真工作，只是餘光留意她的一舉一動。果不其然，看來她是真的要打算給他驚喜，他怎麼能讓她的想法落空。他憋著笑，任由她躡手躡腳。甚至，他已經察覺到辦公室門的動靜。心裡也暗數著描述。
「1、2、……6……」
他心裡暗數到六秒。
門猛一下被完全打開，她站在門中央，張開手臂，興高采烈，歡呼雀躍，對著他說:「林先生，請簽收快遞。」
汝國繼續憋著笑，目不轉睛看著她，表情冷冷的，沒有多餘的色彩。
李果面對汝國如此冷漠的表情，她的歡呼雀躍一下跌落冰點。原來，面對她的到來，他一點都不驚訝。原來，他是真的冷。李果臉上一下染上了不解與失落。
汝國已經在她情緒轉變之際走到她身邊，二話不說，嘴唇奪取了她嘴唇的柔軟，鼻息也急促。他還靈活的右手，摟著她的腰身，溫柔又猛烈。
她的失落才剛掛臉上，就被他的熱情與溫柔抹掉了。沒有想到，本來是想給他驚喜。結果，最後驚喜竟然給她了。
汝國像是收禮物，索取了她嘴唇與舌頭的輕柔。他收取后，意猶未盡地看著她，笑靨燦爛。
李果疑惑不解，她正想開口問，「你剛剛是不是知道……」
她還未說完，又是一個溫熱的吻落入她嘴唇。這一個很輕柔，時間也簡短了。
他把她摟入懷中，下巴習慣溫柔抵著她的頭頂，鼻尖喜歡吸入她秀髮的香氣。
他笑道:「我知道了，這快遞我簽收了。」
李果微微抬眸看他，他的笑容與俊臉相得益彰。
她又開口問:「你為什麼不問我怎麼就來了？」
汝國的笑眸更加濃烈，「果子，你怎麼來了？」
李果一本正經道:「我來伺候四爺呀。」
汝國故作大吃一驚:「哦，伺候我吃喝拉撒睡。」
李果知道自己又被他愚弄了。又是一拳頭捶向他胸口。明明她是捶他的右胸口，他竟然捂了捂受傷的左手，表情還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李果又輕易上當了，心疼不已，嘴巴慌張的道不出話，捶他的手也無處安放。
汝國的手握著她的手，輕聲道:「你來，不問為什麼。只要是你來，來我身邊，我就高興。」
李果努力消化他的深情。他是想說，他不問她為什麼來，是因為只有她到他身邊，無論什麼原由，她來，他就高興。
李果笑了笑，柔聲道:「我想喝水，你喝嗎？」
汝國笑笑點頭，放開了她。
她放下背包，拿起他們的水杯打著水。
汝國坐回辦公椅，看著她為他打水。他想，他知道她為什麼來了。
他也就是隨口告知她，手受傷了，喝水扭開水杯比較麻煩。她是為了減去他的麻煩而來的。的確，她的到來就是為了減去他的麻煩。
現在愛情的麻煩、接著婚姻的麻煩、以後家庭的麻煩……她的到來，就是為了解決他這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