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飛紅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三人的開會時間。

  三日月接下來沒再理會她，直到最後踏出房間也沒看她一眼。

  山姥切待三日月與堀川前後離開之後，才皺著眉走近仍舊坐在位置上發愣的飛紅身邊。

  ＂喂。＂

  飛紅緩緩抬起頭，與山姥切對視了半晌，才開口。

  ＂……你也是知道的嗎？＂

  山姥切抿唇不語。

  ＂打從一開始，你就知道總有一天會去攻擊他們，對吧？＂飛紅說到這裡，面上終於恢復一絲紅潤，卻是因為過於激動。＂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的感受——＂

  ＂我怕妳接受不了。＂山姥切低聲道。

  ＂你覺得事實接近了才知道真相，跟提前知道然後想辦法避免，哪一個比較好？＂飛紅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

  ＂避免不了。＂山姥切十分篤定，＂那是三日月。＂

  飛紅頹然，往後靠上椅背，雙手摀住了臉。

  山姥切有些擔心，但他幾次張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終只得沉默。

  片刻后，從飛紅的雙手中，一絲脆弱的聲音傾瀉而出。

  ＂……一定只能這樣嗎？＂

  山姥切靜默了一瞬，而後點頭。＂對。＂

  他見她不再說話，想了想而後下定決心般地開口。＂雖然我並不完全贊同三日月的作法，但結局終歸是我想要的。＂

  ＂所以三日月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選擇默許？＂飛紅拿下雙手來，望向對方。

  山姥切這次沒有猶豫。＂沒錯。＂

  飛紅的雙眼黯了下來。

  縱使比起另外兩人，跟山姥切相處格外輕鬆，但終究是敵人。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的想法不可能一致。山姥切有他的目的、而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的腦筋開始飛速地運轉著。

  必須改變他們的決定，但她是沒辦法說服他們的。

  所以，唯一能夠改變的方式就是……

  山姥切查覺到飛紅的氣息突然深沉下來，輕聲道，＂畢竟只相處了一個多月，妳……還是想開點。＂

  ＂只？＂飛紅淡淡地笑著。＂對你來說一個月只是很短的時間吧。但對我來說不是。＂

  在聽到飛紅的下一句話時，山姥切的神情一滯。

  ＂就算只相處了一天，他們也是我的同伴。＂

  似乎有什麼封塵已久的東西，被悄悄撕開一個角落。

  ＂我一定會保護他們。＂

  讓人灼傷般炙熱的光線闖入被他強制封閉下來的地方，他有一陣恍然。

  好久沒有這般讓人懷念的感覺。

  溫暖得讓人心痛。

  那時候的他也曾經有過與此刻相同的感受。

  這樣——既溫暖又哀慟的感覺。

  在此刻，對於飛紅那懷著破釜沉舟意味的語氣，他卻沒有發覺。

  窗外的蘇木林聲颯颯，清楚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飛紅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山姥切此刻的恍神她渾然不覺。

  雙手悄悄地握緊，她必須下定決心。

  如果不這麼做，她曾經擁有的幸福會被無情地破壞。

  那麼——為了守護，她就只能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