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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殿下不會錯

  晉皇詔書已下,夏侯成被奪了親王封號,褪去親王衣冠,上重枷即刻啟程押送盛京。

  其餘黨羽全部入獄,重要人物如馬賀英之輩與夏侯成一起重枷押送盛京,廳上一片哭喊求饒之聲。

  夏侯成被戴枷之時,對著慕容卓詭異一笑,輕聲說道:「今日是我夏侯成死,明日,就輪到你死了,放心,這一天,不會太遠。」

  夏侯成哈哈一笑,被人押了下去,慕容卓站在原地,半晌后一聲長嘆,如果有的選,他也不願意站出來,被囚禁的日子久了,他也開始怕死了,他私底下偷偷接觸驍羽衛,設計讓季江南幫他去奪《千里江山圖》,耍了這麼多手段,結果面對這種局面,才發覺自己那點手段,根本上不了檯面,無論是襄王還是宸王,他都鬥不過,他做不到如夏侯成一樣瘋狂,也做不到像宸王一樣運籌帷幄,當宸王找上他的那一刻,就註定他是個失敗者,還沒動手就已經失敗了。

  廳內該拖的都已經拖下去了,整個廳內就剩下古雲陶,韓天闊,司徒九,楚嘯和慕容卓,以及廳外的季江南與季懷遠。

  古雲陶一抬頭與廳門外的季懷遠目光撞了個正著,理拂塵的手一頓,微微一笑,韓天闊的臉上似乎永遠都是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見這情形抬腳就往門外走,剩餘幾人也都匆匆跟上,明顯這二人有話要說,他們還是識趣點好。

  幾人出了廳門,季懷遠目光低垂,臉色複雜的走進大廳。

  該處理的已經處理完了,現在該給他一個說法了。

  季江南也轉身離開廳門,往後園走去,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他二人要說什麼,季江南也能猜個七七八八,這是一場精心布置的局,下棋的是宸王與晉皇,棋子是參加此次東陵之變的所有人,襄王以為他是執棋者,但其實充其量他也只是一個棋子,他是棋盤上的將,負責全局,季懷遠是先鋒,為他籠絡最多的利益,慕容卓是相,沒什麼殺傷力,不動則已,一動動全局。

  而季江南,是一個卒子,這盤局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拿捏他一把,但過了河的卒子開始不受控制,拉著另外一堆棋子要掀棋盤,夏侯成機關算盡又如何?還不是為執棋的兩人做了嫁衣。

  東陵地段特殊,又是商路重地,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商業摩擦,是以東陵五城一直不睦,東陵本是一體,但因東陵五城之間誰都不服誰,也無法選出布政使,所以五城向來都分管自製,這讓南域官員很難辦,但夏侯成道出現,迫使五城互有來往,逐成一體。

  而且他這些年來為籠絡各官員,積攢下的私產不少,朝廷如今正為國庫空虛而煩惱,夏侯成的私產,剛好可以將國庫的空虛補一補。

  東陵地區官員全部重整,除了被押送回京的馬賀英那一批以外,往下的小官員涉案較少,雖有牽連但不太嚴重的朝廷都睜一眼閉一眼,畢竟地方還是要有人來管的,都殺光了誰幹活?

  這一場布局,不但解決了夏侯成的野心,清理了這些年久的蛀蟲,更是重新整合了東陵,霸刀堂作為東陵第一大勢力被滅,其餘小宗門不成氣候,還順便往國庫里加了點錢,名利雙收。

  這這是一條一石三鳥的計策,季懷遠就是那塊石頭。

  季懷遠不死,他就是功臣;季懷遠若死,處決夏侯成的罪名再加一成。

  廳內眾人皆散去了,只留下季懷遠和古雲陶二人,廳上點著蠟燭,拉著人的影子搖搖曳曳,迷糊不清。

  「恭喜季公子,此次襄王伏誅公子居功至偉,宸王殿下已經向陛下請命,封賞不日就到。」古雲陶笑得和善,有如一尊彌勒佛。

  季懷遠目光複雜,盯著古雲陶問道:「殿下沒什麼話帶給我嗎?」

  「公子要問什麼,咱家知道,此行委屈公子了,殿下與那夏侯成不同,也不是不重情分之人,陛下的賞諭不日就到,重開河道的款項也會再加調動,公子有大義,陛下和殿下都是曉得的。」古雲陶輕聲說道。

  季懷遠沉默,宸王的確與襄王不同,襄王喜歡逼他做選擇,會因他選擇的痛苦感到病態的快意,喜歡一遍一遍的把他踩在泥濘里。

  宸王從來不會逼他做選擇,只有等到他已經深陷其中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對方的計劃之中,宸王夏侯傑,從來沒有折磨人的癖好,就算是算計謀略也不懼擺在明面上,就算被發現了,也會早早準備好補償。

  這是夏侯成與夏侯傑的區別,夏侯成病態的想掌控一切想將所有人踩在腳下,夏侯傑習慣與人做交易,即便被坑了一回,只要活下來,就絕計不會吃虧。

  夏侯傑能全盤操縱碾壓夏侯成,可能就因為他從不小看任何一個人,從不因任何一個人的微小而生出蔑視,這不是高義或者善良,是心態的一層高度。

  夏侯傑利用季懷遠與夏侯成之間的齷齪挑起東陵動蕩開端,一方面激化二人之間的矛盾,一方面從名頭上為季懷遠提供保護,促使夏侯成發瘋之下露馬腳,再親自面見慕容卓,說服慕容成反水,再由韓天闊與古雲陶以最快的速度清掃五城將襄王勢力連跟拔起,夏侯成十年布置一朝成空。

  對於夏侯成,夏侯傑很了解,自負狂傲,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所以馭下的手段並不高明,拿著眾人命脈強行控制,這對於一個掌權者來說極不可取,這樣的手段會產生畏懼,也會滋生憤怒。

  當憤怒達到一個臨界點時,就會有人魚死網破。

  就算這次夏侯傑不殺他,他在東陵道布置也穩不住幾年了。

  見季懷遠沉默,古雲陶知他還在介意宸王利用他一事,當即笑了一聲緩步走向門口。

  「若殿下算錯了,我會怎樣?」在古雲陶經過季懷遠身邊時,季懷遠突然問了一句,聲音很低。

  「殿下不會算錯。」古雲陶微笑回了一句,幾步走到廳口,一腳跨出,涼意襲來,夜風吹得院里的樹枝嘩嘩作響,又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季懷遠背身站在燭光下,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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