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短劍與女僕
翌日，清晨。
「嗯，還是這身制服穿起來更讓人安心。」
瑪琳對著鏡中身穿羅德島制服的自己微笑了一下。
在她身後，牧用當媽的看自己死宅閨女的嫌棄眼神盯著鏡中的身影。
「你就是喜歡工作服，明明好好打扮一下會更好看的。」她坐在床邊不滿地說道。
「嗯？你說得好像我現在這樣就不好看了？」
「你說呢？」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兩位已經起床了嗎？」
女僕長巴托麗敲門，在外面說道。
「早安，巴托麗女士。」瑪琳打開門，向幹練的女僕長問好。
「早上好，瑪琳小姐，牧小姐。」她躬身行禮，「夫人已經在庭院里等待了，不介意的話，可以陪夫人共進早餐嗎？」
「榮幸之至，另外接下來幾天可能還要在府上叨擾……」
「這是好事。」
直起身子的巴托麗臉上露出了喜悅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模樣。
「自從大小姐去羅德島以來，老爺長期在外面跑生意，夫人一直很寂寞。說實話兩位客人如果能多陪陪夫人，我們也會很高興。」
「那麼，我們就不客氣了。」牧雙眼放光的接過了話頭，「讓我期待一下維多利亞的美食吧！」
「那麼，請跟我來。」
瑪琳聳了聳肩，順從的被牧拉著，走在女僕長的身後。
宅邸的庭院，是被精雕細琢過的花園。
此時已經過了花朵最旺盛的季節，卻仍然有幾朵盛開的花朵點綴在綠色植株中，為單調的花園提供了星點的色彩。
就好像遠處那朵白色的……
「不對，那不是花。」
瑪琳臉色一變，向著白色所在的位置揮手，一道血箭激射而出。
空中突然浮現的刀光擊退了她的血箭，白色的花化作它原本的形狀：骨白色的貓面具，以及帶著面具的黑衣刺客。
「結果你自己找上門來了。」
瑪琳抽出涅墨西斯，準備上前時，被巴托麗攔了下來。
「對於潛入的無禮之徒，不應該由客人動手。」
「不，我覺得他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
「即使如此，也不應該由我們的貴客出手。」
她面若冰霜的打斷了瑪琳的話，就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黑衣刺客。
「……那就拜託你了，小心些，那個可能只是個幻影。」
說罷，瑪琳向後退了一步，維持著警戒的姿態。
——看來，這位女僕長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巴托麗與刺客沉默的對峙著，一個用女僕的端莊站姿，一個用持刀的預備式。怎麼看女僕那方都不像是有一戰之力的樣子，甚至看上去滿是破綻。
黑衣刺客大概也是這樣想的，他向前踏出了一步，隨即就像踩到了烈火一樣收回腳步。
一把短劍明晃晃的插在他剛剛落腳的地方。
「每一位維多利亞女僕的裙子下面都藏著不得了的東西……看來這句話是真的。」
「您謬讚了。」
巴托麗剛才出手的速度快到了即使是瑪琳也只能勉強看到她是在飛揚的裙角中擲出這一柄短劍的。
至於它在空氣中飛行的軌跡，在場的沒有一個人看清楚。
「剛才那一下只是警告——如果你再前進一步的話，下一發會刺進你的胸口。」
銀色的短劍靈巧地翻飛在女僕長纖細的手指邊。
「看來警告是沒用了。」
短劍化作銀色的流星飛出——本應是這樣的。
凝神觀察這一擊出手的瑪琳十分驚訝，因為在短劍脫手之後，她無法看到任何飛行的軌跡，如果不是黑衣刺客的雙刀傳回金屬碰撞的聲音，她甚至會懷疑剛剛這一下其實並沒有被投擲出去。
巴托麗嘴唇微抿，裙角飛揚間更多的短劍如雨般被投射出去。
它們有些在命中前被擊落，然而更多的插入了那無懼傷痛向前衝出的刺客身上。
許是覺得只要近身了就能獲得優勢，黑衣刺客進一步加快了速度。
他如黑色的閃電一樣斬出一刀，卻斬了個空。
「嚯……」
眯著眼睛的瑪琳發出了由衷的讚歎聲，為巴托麗靈巧的閃避步伐。
「原來如此，看來玫蘭莎劍術中那些來自東方的技術技巧，是這位女僕長傳授給她的。」
靈巧的短劍似乎無視了長度的劣勢，狂風驟雨一樣攻擊。
與之相對的，黑衣刺客的雙刀揮舞出的光幕也完美的攔下了短劍的所有攻擊。
——有不協調的地方。
一直在觀戰的瑪琳眉眼間掠過一絲凝重。
「瞄準面具！」
她突然大聲提醒道。
巴托麗卻如同並沒有聽到這聲提醒一樣，依舊用密集的攻擊壓制著刺客，只是這種壓制早晚會露出破綻，就像現在：
刺客雙刀交錯，彈開了對手正面的刺擊，接著雙刀高高舉起。
自上而下的那一擊並沒有砍下來。
一柄銀色的短劍插在白色的面具上，彷彿它原本就應該在那裡一樣。
下一秒，在短劍刺入的位置，裂紋如花朵綻放般散開，整個面具與刺客的身形一同化作空氣中零落的塵埃。
「真是精彩的戰鬥。」
瑪琳為剛剛的戰鬥輕輕鼓起了掌，讚歎著。
「讓您見笑了。」
巴托麗整理了一番身上的女僕服，對她微微頷首作為回禮，依舊保持著適度的戒備。
瑪琳輕輕搖頭，回答道：「只是看起來，我們現在不應該繼續待在這裡了——不能把危險帶給夫人。」
「至少，也要吃了早飯再出門嘛。」
被這邊戰鬥聲音吸引過來的夫人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笑容，說道。
「夫人。」
她揮了揮手，止住瑪琳接下來要說的話：「如果你覺得你們無法在刺殺的危險中保護我的話，現在就離開也不是不可以。」
說著，夫人向著兩人眨了眨眼。
「不過我覺得，這種想法對於巴托麗來講，很失禮唷。」
「我無力反駁。」瑪琳嘴角微微上揚，「請讓我們好好享受您精心準備的美食吧。」
「這樣就對了嘛，不吃飽飯怎麼有力氣工作。」
夫人笑眯眯的說道。
雖然前一天晚上來自敘拉古的無音梟先生滿臉優越感的鄙視了維多利亞的食物，對於瑪琳與牧來說，在玫蘭莎家裡吃得這頓早餐仍然是屬於相當精美的那一類。
「味道很獨特，和我之前吃過的東西都不太一樣，但是非常好吃。」
和瑪琳並肩走在倫蒂尼姆街道上的牧對這一餐給出了高度評價。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接下來？」
瑪琳嘴角抽了抽，似是不太願意的樣子。
「接下來，我們要去見一個人，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不太想去找他。」
「誒~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一個靠譜的地頭蛇。」
她用簡短的辭彙評價，表情帶著幾分複雜。
「……一個，腦子有坑的傢伙。」
那是一個佔地面積很大的公園，在倫蒂尼姆，許多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在那裡建造了屬於自己的居住地，他們大多是感染者。
他們冷漠的注視著走進這裡的瑪琳與牧，一言不發。
因為對這兩個人有些想法的，已經被瑪琳果斷地擊倒在腳下了。
「好了，我覺得現在我有資格跟你們說說話了。」
瑪琳用手杖敲了敲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們有誰知道，奧利弗·菲爾普斯在哪裡嗎？」
「哦哦哦~」
一個高亢的男人聲音從人群中傳了出來。
「瞧瞧我看到了什麼？！是什麼風把這你這隻蝴蝶吹過來了？而且還是在這種流浪漢聚集的地方？」
「反正不是什麼好風，奧利弗——如果不想挨打的話就給我好好說話。」
瑪琳撇撇嘴，似是對這個人感到不太愉快一樣。
「哈！這種話難道不應該是由我來說嗎？畢竟你看現在是我這邊人比較多才對。」
「嘿！我又不是你的手下！」
有流浪漢高聲反駁。
「哦，對哦，你說的沒錯，你的確不是我的手下。」
奧利弗用恍然大悟的聲音說道。
「那你站在這裡幹什麼？有什麼熱鬧可以看嗎！」
話音落下，一個流浪漢高高飛起，像一件被丟出的大型垃圾一樣摔在地上。
「好了，還有誰在這裡是看熱鬧的，可以滾蛋了。」
一個滿臉刀疤的鬼族男性越眾而出，面色不善的環顧了周圍一圈。
似是被他的眼神所懾，周圍圍觀的流浪漢們在幾秒鐘之內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個不剩。
「所以說，你哪來的手下嘛。」
瑪琳重重的嘆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