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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背叛不會敲門(中)

  巨大的鐮刀旋轉著,暗紅色的光芒閃爍,讓人想到不詳的猩紅之月。

  ——那究竟是什麼?

  在外圍的一個年輕傭兵在面具下吞咽著自己的口水。

  「是復仇女神啊。」在他身旁的老年薩卡茲認出了那武器,不禁退後了兩步,「能夠運用那個武器的血魔……」

  「哦?那是什麼?」他們的領導者饒有興緻的向著老兵提問道,似乎那些被瑪琳與牧不斷攻擊著的傭兵們並沒有放在他的心上。

  「是迪特里希家的人,那個家族的血魔明明已經被攝政王殿下下令滅族了才對,居然在這裡會有末裔……而那些血蝴蝶們所慣用的武器,滿飲自身血液而延展的巨鐮……涅墨西斯……會死,我們都會死啊!」

  「那還真是感謝你的解說,給我漲了不少見識。」

  「呃——呃啊!!!」

  領導者的利爪,插入了老傭兵的身體。老傭兵的痛呼被另一隻手捂在了喉嚨里。

  痛楚讓他的身體扭曲抽搐,流失的鮮血也逐漸帶走了他的生命,讓他身後的祭壇光芒稍稍的濃郁了一點。

  「嘖,一個失敗主義的老東西只能提供這麼點能量嗎?真不中用。」領導者不滿的咋舌,將已經乾癟了的屍體丟向一旁,面具下的雙眼審視著因畏懼而退到他身邊的年輕傭兵。

  「噫!」

  相較於那揮舞著的紅色鐮刀,眼前的領導者更讓年輕傭兵感到恐懼,他向前沖了出去,想要逃避死亡一樣。

  他邁著零亂的步伐,雙手毫無章法的揮舞著長劍向前衝鋒,眼中已看不到在他兩邊不斷讓開的友軍們。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嘴裡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吼叫,只是本能地向前沖著。

  然後,他看到了那雙閃著暗紅色光芒的眸子。

  ——我,要死了嗎?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很巧的是,在這一刻他的內心反而歸於平靜。

  彷彿剛剛的恐懼慌張不過是幻覺一樣。

  隨後,從腹部傳來了劇烈的衝擊,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打成一隻反曲的蝦子般飛了起來。

  「喲!全壘打!」

  那女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讓他的飛行帶上了幾分荒誕的意味,再然後,因為撞在建築物牆壁上從後背傳來的痛感蔓延到全身上下。

  ——我好像,還活著?

  痛感是活著的證明。

  年輕傭兵不記得是誰對他這樣說過了,但是這並不妨礙意識到自己還活著這一點的他安心一扭頭,昏了過去。

  「聽起來你那邊還挺從容的嘛!」

  攻勢如暴雨一般密集的牧一腳將被她砍倒的敵人踢向了術士群,任由那人被術士們的法術洪流絞成碎片,而她自己也借著那人所製造的空隙躲開了這一輪法術攻擊。

  「托你的福!不用考慮背後是很輕鬆的一件事情!」

  瑪琳笑著,巨鐮一盪將斬來的數把利刃彈開,她順著那力道轉了個身,鋒利的鐮刃像收割稻草一樣劃過薩卡茲傭兵們的喉嚨,也收割了他們的生命。

  「這樣才對嘛!」瑪琳將收回的鐮刀架在肩上,大笑著向眼前的敵人挑釁,「像剛才那種沒有戰鬥意志的傢伙還是飛遠一點比較好,而接下來你們這群傢伙……」

  似是已經適應了源石祭壇的壓迫感,血紅色的霧不再只是纏繞著鐮柄,而是逐漸擴散在瑪琳的周圍。

  「即使被我砍了,也不會有什麼怨言吧!」

  話音未落,瑪琳化作完全的血霧向後飛退了幾米,恰到好處地躲開了射向她的數支箭矢。

  她望向遠處,看到了之前帶領整合運動與她對抗的指揮官——那人再一次揮手,指揮著弩手們射出了第二波箭矢。

  「結果是對方的支援先到嗎?」瑪琳揮舞著鐮刀將襲來的箭矢擊落,自語著,「說實話我都有點敬佩這個指揮了……」

  「敬佩他的毅力還是膽識?」牧跳著靈巧的步伐回到了瑪琳身後,再次與她背靠背,「現在應該怎麼辦?」

  「不要慌張。」

  從兩人戴著的耳麥里傳來了閃靈的聲音。

  「我們已經趕到坐標F11了,可以目視到你們所在的位置——擁有援軍的不光只有你們的敵人。」

  「這可真是令人安心的消息——不,不行!」

  一股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惡寒讓瑪琳微微戰慄了起來,她大聲喊了起來。

  「不要過來!不要靠近這個戰場!」

  她扭頭,看向了祭壇的方向,在那裡,薩卡茲傭兵們的領導者向著源石的祭壇高高舉起了手。

  「這……這是什麼?」

  「隊長!我的力氣……我沒力氣了……」

  「為什麼!我眼前變黑了!」

  「隊長你在哪兒?隊長!」

  從祭壇噴涌而出的法力波動,淹沒了前來支援傭兵們的普通整合運動成員,肆意的奪取著他們的力量。

  食人。

  那不僅僅是一個字面意義上的概念,那是實實在在的在吞噬著除了薩卡茲種族之外所有人的力量。

  而被那波動所波及的薩卡茲們,濃厚的魔力如羽衣一般覆蓋上他們的身體,也奪取了他們的理智。

  「嘖……真是,讓人作嘔。」

  瑪琳將自身的血霧化作大量的蝴蝶環繞在自己與牧的周圍,以抵消這古老技藝所產生的影響。

  但也只是努力的在抵消著而已。

  「你真是令人感到有趣。」薩卡茲的領導者走了過來,開口道,「作為古老嗜血者的傳承,這種法術明明會強化你對血液的渴求才對,那麼……你能壓制自己的本能多久呢?嚯——」

  他感嘆著,架住了瑪琳斬來的鐮刃。

  「至少能堅持到把你砍了。」

  瑪琳回答道,臉上掛著笑容,彷彿她額角流下的豆大汗水只不過是假象一樣。

  「那你可要好好加油了。哦唷……」

  他放開瑪琳的鐮刃,隨手抓住了幾枚飛來的子彈,看了一眼子彈之後,他笑了。

  「這種可以擊穿源石技藝的子彈可不會便宜,你倒是有夠敗家的,小天使——對於已經全面被強化的我們來說,這東西已經沒什麼用了。」

  他反手將那些子彈丟了出去,擊碎了幾隻飛舞在空中的血蝴蝶。

  瑪琳的臉上湧起了病態的潮紅,而看到這一點的他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好好掙扎吧,畢竟按照古老的預言,你不應該死在這裡……啊,如果你死了我豈不是成了打破預言的人?哈哈哈,這樣一想真的超有趣的。」

  他離開了戰場,只留下一串狂妄的笑聲。

  「瑪琳!」

  「還在可控範圍內!」瑪琳用穩定的聲音打消了牧的擔憂,臉上的紅潮瞬間退去,「雖然我一開始的想法是裝病騙他出手找機會攻擊的……但是他退出戰場也一樣!」

  「別嚇我啊……接下來怎麼辦?」牧長出了一口氣,不禁握緊了手中的槍。

  「那要取決於我們的隊長有什麼打算了——就算你是個薩卡茲隨便踏入這祭壇的影響範圍也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吧!」

  瑪琳的聲音明顯不是對著通信器發出的,源石祭壇的法術被強化激活的那一刻,所有的通信都已經斷絕了。

  牧順著瑪琳看著的方向,她看見閃靈站在那裡,緩緩的將那一直戴在頭上的兜帽放下。

  「的確,這個選擇不太明智,但是也沒有什麼問題。」

  閃靈說著,藏於法杖中的劍刃微微出鞘,亮起了奪目的耀光。

  「別擔心,你們,由我來守護。」

  ——那應該被叫做結界吧?

  瑪琳在心中如此感慨著。

  閃靈白色的長發無風飄揚,激發的源石技藝在她身側形成了蜂巢形狀的牆壁。

  「無論罪業多少次往複,都會與生命一同化為塵土。」

  伴隨著她的低吟,戰場上亮起了溫暖的光,影響著瑪琳與牧的壓力被那光芒驅散,連帶著身體內的疲憊也被清掃一空。

  一個又一個薩卡茲的傭兵被看不見的攻擊撕裂、擊倒、殺傷。瑪琳知道,那是在空氣中隱藏了自己的獅蠍靈巧又無聲的完成了自己的攻擊。

  「接下來,我會,給你們,開闢道路。閃靈說,瑪琳,有阻止那個祭壇的,方法。」

  「她還真是信任我。」瑪琳笑了笑,手中的鐮刀收縮變形變回了最初的鐵塊模樣,「我只能說讓我試試看,保證不了成果。」

  「沒關係,瑪琳小姐,很厲害的。」

  雖然看不到獅蠍的臉,但是瑪琳從她的聲音里聽出了靦腆的笑意。

  ——說實話,在空無一人的空氣里突然出來別人的聲音其實挺嚇人的,哪怕能夠明確的感知到那個人就存在於那裡。

  瑪琳嘆了口氣,把自己的胡思亂想從腦海里趕出去。

  「牧,掩護我。」

  「放心,已經準備好特種彈了。」牧笑著,舉起了手中的槍。

  在閃靈源石技藝的幫助下解決自身困擾的瑪琳將紅霧覆蓋全身,隨後向著源石祭壇的方向俯衝而出。

  在她身後,單膝跪地雙手持槍的牧,從槍口射出了密集的火焰。

  ——喂喂,龍息彈並不是用來掩護別人進攻用的東西吧!

  意識到牧口中所謂「特種彈」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之後,瑪琳強提了一口氣把自己的速度進一步提升,才堪堪躲開龍息彈帶來的烈火。

  她也借著這一加速度將涅墨西斯變成的碎石錘砸在了那源石祭壇上。

  龜裂的紋路在祭壇中心的源石核心上浮現,而輻射在整個戰場上的源石法力波動也終於被阻斷。

  「就是現在,慕斯,夜煙。」

  「我準備好了!」

  「要上了喲——」

  留到最後的生力軍,加入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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