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風雨欲來
“小姐說什麽呢？”平姑疑惑的看著芙嫣。
芙嫣笑而不語，隻是吩咐平姑給自己燒點熱水，想要泡澡解解乏。平姑聞言便趕緊的去準備，芙嫣開口說道：“平姑不急，你慢慢來，我先去書房找爹爹說點事情。”
“奴婢先去準備著。”平姑退下。
芙嫣走到芙冉的書房前敲了敲門，朗聲說道：“爹爹，是我。”
“進來吧。”見芙嫣走進來，芙冉笑容滿麵，示意芙嫣坐下。“這麽晚了，怎的跑來找爹爹了？”
“適才嫣兒看了一場好戲，實在等不到明日再和爹爹說，所以便來了。”芙嫣說道。
“哦？”芙冉合上書，笑著說道：“那是要趕緊說說啊。”
芙嫣將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幕說於芙冉聽，芙冉收起臉上的笑意，看著芙嫣說道：“嫣兒怎麽看。”
“若是真的要談論起這樣的事，在房中談論，或是在什麽不起眼的地方不是更加安全？兩位嬤嬤都是宮中的老人，隔牆有耳的道理，怎會不知曉，有時在房中的密話都會被旁人聽了去，偏要在我房前的必經之路？”芙嫣摸了摸桌上的茶水，還是熱的，便倒了一杯，又給芙冉加了些，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這兩位嬤嬤也未免太過刻意了些。”
“嫣兒覺得，是刻意讓你聽見的？”芙冉雖還是嚴肅，但眼中卻是滿滿的笑意。
芙嫣歎氣，幽幽說道：“如今處境，女兒不敢輕信任何人，這個趙嬤嬤處處老練，為人處世也很是有進退。女兒將來也確實需要一個久在宮中的老人幫襯著，這樣的心思，我想皇後也是清楚的，就怕皇後以此來設計些什麽。”
“嫣兒是擔心今夜的一幕乃是皇後屬意安排意在安插眼線。”芙冉點頭，深以為然。
“其實太子身邊，必然是已經有了不少眼線。如今太子任在宮中，將來我嫁入宮中，身邊的宮女除了陪嫁的以外，都是宮中掌管人事的敬事房分配而來，而宮中大小事務皆由被皇後把持，這些人的背景即使再怎麽幹淨，都是不可信的，其中必會有皇後的眼線。”
“可是僅僅有眼線是不夠的。”芙冉沉吟道。
“爹爹說的正是，皇後必然想到了我絕不會信任這些人，所以她必會要在嫣兒身邊安插一個女兒信得過的人，而此次教習嬤嬤便是最好的機會。”
“如此說來，也不無道理。”
“因此，嫣兒想請爹爹幫個忙。”
芙冉看著芙嫣，那雙晶亮靈動的雙眸定定的看著自己，他笑道：“父親果然是慧眼，果真是玲瓏心思。”
“爺爺這麽說，不也是誇了爹爹是七竅玲瓏心。”芙嫣嬌笑。
“為父知曉了，明日便會著人查查這個趙嬤嬤。”芙冉起身，摸了摸芙嫣的頭發，眼中不無疼惜，說：“爹爹雖然欣喜嫣兒心思細膩，想到嫣兒將來之路，也能讓為父稍稍安心。但是……為父卻也實在不想你這般聰穎。”
“爹爹。”芙嫣靠在芙冉懷中，自己自小便沒有多少機會能在父親懷中撒嬌，想來卻已沒有多少機會。
“所謂過慧易折，為父寧願嫣兒如尋常女子，單純恬靜過完此生。”芙冉歎氣。
“嫣兒明白，可是人生不就有如此之多的無可奈何。可是嫣兒不覺的苦，雖是命運捉弄，但卻讓嫣兒遇到了值得托付的良人，也算是上天垂憐。”芙嫣站起身，看著芙冉的眼睛，笑著說道：“想來上天也是公平，既然給了嫣兒如此的良人，便也是要受點苦楚。嫣兒相信太子，相信他定不會負了嫣兒。”
“太子純良，乃是少有的赤子之心之人，像極了先皇後，良善簡單。既然你們已是互托心意，那為父自然是高興的。”
芙嫣臉一紅，羞赫的說道：“爹爹。”
“此時知道害羞了，適才也不知是誰在這裏說自己找到良人，臉上可是毫不羞澀呢！”芙冉調笑。
“爹爹！”芙嫣跺腳，笑罵道：“爹爹就知道逗嫣兒，我告訴娘親去！”
“好啦好啦。”芙冉拍拍芙嫣的俏臉，說道：“早點去歇著吧，明日還要學規矩，想必更加辛苦。”
芙嫣陪著芙冉回到房裏，又和般清苑嬌鬧了一番，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平姑已經備好了熱水，伺候芙嫣趕緊的坐進浴桶中。
熱氣縈繞四周，好似長了眼睛一般的鑽入芙嫣的每一個毛孔之中。芙嫣隻覺的腦中的弦一下子鬆了，什麽疲憊，什麽趙嬤嬤是否可用，什麽今後的安排，統統都拋之腦後。
芙嫣靠在浴桶上閉目養神，沒一會兒竟真的睡著了。好在平姑看時間太長，便進去看看，竟看到芙嫣就那麽赤身裸體的睡了。一摸水，早已是涼透了，平姑大驚，趕緊的將芙嫣叫醒。
“怎的這麽快就天亮了？”芙嫣迷糊的看著平姑。
平姑隻覺得又氣又好笑，隻能無奈說道：“小姐泡著澡就睡了，快起來吧，要是著了風寒可怎麽好啊。”
聽平姑這麽一說，芙嫣也覺得冷了，趕緊的從水裏出來，衣服都來不及穿，趕緊的鑽進平姑備好的棉被裏。
平姑伺候著芙嫣絞幹頭發，換上幹衣服，又喝了一碗薑湯，才舒了一口氣，說道：“小姐快睡吧。”
芙嫣吐舌，說道：“平姑也快去歇著吧。”
“小姐總是這樣，奴婢怎麽敢睡。”
“好平姑。”芙嫣撒嬌，拉著平姑的衣袖，討好的說道：“絕對沒有下次了。”
“哎。”平姑歎氣，自家小姐看起來是聰明，到卻有時冒失的讓人哭笑不得，這泡澡十次又七次都會睡著，也不知從哪裏來的毛病。
芙嫣看平姑還要嘮叨，便笑了笑，趕緊的閉上眼睛，開始假寐。平姑看時候實在不早，便不再說什麽，幫芙嫣掖了掖被子，便去外間守夜。
本以為芙嫣身子強壯，喝了薑湯便不會怎麽樣，沒成想還是夜裏便起了高熱。請了郎中，又喝了藥，可是還是不見退，眾人都是心急不已。第二天，芙家小姐身子嬌弱，不過學了一天規矩便累到的消息便傳遍了大街小巷。宮中也收到了消息，皇後娘娘立馬差太醫院的太醫前來診治，太子也送來了一大堆的藥材補品。
“如何？”般清苑焦急的問著太醫。
“夫人莫要擔心，小姐受了風寒，服了藥便會好的。”
“那怎的這麽久還不退熱？”
“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小姐身體底子好，大抵是很少得病，可越是這樣的，一旦病起來便會來勢洶洶，夫人莫要過於憂慮。”
“夫人，既然章太醫說是無事，那定不會有錯。”芙冉安慰著般清苑。
“微臣先去開藥了。”
“有勞章太醫。”芙冉抱拳，親自送章太醫去外間開藥。
“都是奴婢不好，知道小姐有泡澡犯困的毛病，就應該守著才是。”平姑跪下說道。
“平兒，怎會是你的錯，快起來。”般清苑扶起平姑，坐在床邊，看著芙嫣張著小嘴、柳眉微皺、呼吸困難的樣子心疼不已。她想起來什麽，便招來平兒，說道：“那鬼醫不是在府中嗎，叫他來給嫣兒診治一下吧，如若不然，我總是放心不下。”
平姑為難，但還是老實說道：“小姐吩咐，這鬼醫在府中的事情不能讓旁人知道，再者說，那章太醫乃是皇後娘娘派來的，若是咱們再讓別人診治，豈不是顯得不信任皇後。”
般清苑一聽，細想一番，也知平姑所說不無道理，心裏卻是一酸，眼眶就紅了起來。
芙冉一進屋，便看到愛妻流著淚，趕緊上前摟著愛妻說道：“莫哭，太醫不是說了，無事嗎？”
一聽什麽太醫，般清苑哭得更凶了，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的落下。芙冉也是慌了，隻能哄著。
芙嫣覺得頭沉的像是壓於千斤之下一般，更是頭痛欲裂，鼻子也無法呼吸。耳邊像是有人在哭泣，手上一滴一滴滴落著什麽，她努力的掙開了眼睛，便看到娘親在爹爹的懷裏哭得泣不成聲。
“娘親……”芙嫣的聲音嘶啞的厲害，把她自己也是嚇了一跳。
般清苑趕緊的看過來，哽咽的說道：“總算是醒了。”
“怎麽了？”芙嫣知道自己是得了風寒，可是娘親怎的哭成這般？
平姑聽見芙嫣醒了，便說道：“小姐燒了一夜，夫人這是急的了。”
“娘親真是，不過是風寒而已。”芙嫣虛弱一笑，般清苑見到芙嫣幹裂的唇，更加傷心。
“娘親難過的是嫣兒現下連請個郎中都不能隨自己的心意，將來會有多少的事情要拘著你，娘親想想都覺得難過啊。”
聞言，芙嫣和芙冉都是一愣，平姑見況，趕緊的屏退眾人，開口說道：“適才夫人想讓鬼醫來瞧瞧，可是奴婢說要顧及皇後，所以……大抵是奴婢想的太多了。”
“平姑做的無錯。”芙嫣忍著嗓子的幹痛，想要開口勸慰般清苑。
芙冉對芙嫣搖了搖頭，說道：“嫣兒歇著吧，我會勸慰你母親的。”芙冉沉吟一會兒，說：“不過讓鬼醫來看看也是未嚐不可，為父來安排。平兒，將小姐喝的藥的藥渣都留下，小心點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