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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月光涼如水

  賞花宴結束後,芙嫣的日子依舊不清閑,不是今天這家小姐遞貼請芙嫣過府一敘,就是明天那家小姐登門拜訪。不過幾日,芙嫣恨不得學會分身之術,否則真真是應付不過來。一堆世家小姐聚在一起無非是賞賞花,聊聊天,飲飲茶,無聊至極,可憐芙嫣還不得不去。


  這日芙嫣好不容易應付完,回到自己的房間已是精疲力盡,趴在軟榻上。夏深心疼,走到芙嫣身邊,給芙嫣按壓著腰。


  “哎……就這兒,用點兒力。”芙嫣規規矩矩的坐了一天,腰早已是酸痛不已。


  “小姐若是不喜歡,就說自己身體不適,推了不就好了。”夏深說道。


  “說的輕鬆。”芙嫣歎氣,懶懶的說道:“我久不在京都,對京都的事情僅是聽爺爺說的。你以為我每天就真的隻是和這些小姐們聯絡感情去啊,在這些小姐口中,能知道的事情,可是不少呢。”


  “夏深不明白,不是說這些世家小姐,皆是養在深閨,能知道什麽啊。”


  “傻夏深,要知道事情,可不僅僅是用耳朵,還要用眼睛。”芙嫣坐起身來,本還想細細解釋,但是想到日後,卻難道嚴肅的看著夏深,說道:“夏深,我問你,你想不想嫁人?”


  “小姐!”夏深撲通一聲跪下,紅著眼眶說道:“奴婢的命是小姐救的,名字是小姐賞的,此生便是小姐的人!夏深隻想陪在小姐身邊,哪兒都不去。”


  芙嫣早知道夏深會這麽說,她扶起夏深抹去她的眼淚,說道:“我不是要趕你走,隻是你心性單純,待我嫁給太子以後,前路凶險,明槍暗箭,計謀陷阱,危機四伏,我怕我將來護不了你,還不如現在便找一戶老實人家,將你嫁出去,日後便可平穩度日。”


  夏深低頭,鬥膽的握著芙嫣的手,說道:“小姐,人情世故什麽的夏深不懂,但是夏深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也知道今後定是不像以前在桃花穀般自在,可是無論小姐做什麽,夏深都是小姐的人,小姐讓夏深做什麽都可以,就是千萬不要讓夏深走!”


  “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離我而去,我卻還是不死心偏要問問,也不過是想讓你將來能過個安穩的日子。”


  “小姐若是嫌夏深是個拖累,夏深唯有一死!”


  “傻!誰說不要你了。”芙嫣抱著夏深,歎了一口氣。想著,罷了,夏深雖單純,但是確實忠心,前路凶險,未來自己身邊最為缺少的便是像夏深這樣的可信之人。


  主仆二人說了一會兒體己的話,夏深便伺候芙嫣洗洗睡下,自己在外間守夜。


  “夏深。”平姑小聲的叫道,示意夏深出來。夏深看了看,芙嫣早已睡著,便悄悄的出了門。


  “姑姑有何事?”


  “我方才都聽見了。”平姑拉著夏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眼中含淚的說道:“你是個忠心的我知道,小姐更是清楚。隻是現下有一件事,我想讓你為小姐做。”


  “無論何事,隻要是為了小姐,夏深都願意。”夏深堅定的說道。


  “未來小姐不知要遇到多少暗害,我雖知道很多那些婦人的惡毒手段,但到底因為夫人身邊從未有過什麽後院之爭,讓我也知之有限。”平姑頓了頓,說道:“太子殿下將來定是會納妾的,女人爭寵有千百種法子,這首當其衝便是下毒暗害,有時不過是一草一木而已。”


  平姑說的隱晦,夏深雖是單純卻也不傻,也是聽明白了。這後宮爭鬥,即使是小孩兒都知道那是怎樣的步步驚險。


  “姑姑的意思我明白,隻是……姑姑要我怎麽幫小姐?”夏深疑惑的看著平姑。


  “我有一個表親是行醫的,現在就在京都。他名氣很大,人稱鬼醫,他若是願意收你為徒,教習你,你可願意?”


  “那豈不是要離開小姐?學醫又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小姐還有不到三個月便要出嫁了,這……”夏深焦急的說道。


  “我已經將這件事告知老爺,老爺讓他悄悄入府,在府中教習你。其實並不是要你學會如何看病開藥,而是學會如何識記草藥,略懂藥理,將來在小姐身邊也可幫她。隻要你勤勉,三月打好基礎,剩下的便是要多看醫術,博聞強記。你跟在小姐身邊這幾年,識字都是懂得的,我若是識字,真想自己去學。”


  夏深這才放心,笑著說道:“姑姑放心,既然姑姑如此相信夏深,夏深定不會有負姑姑所托。”


  “那便好,即使如此,你今天就趕緊去休息吧,以後便由我伺候小姐,你就安心學習。”平姑說道。


  夏深點點頭,便趕緊回到自己的房中。平姑安心一笑,回到芙嫣的房中。


  “都說好了?”芙嫣開口問道。


  “都按小姐說的說好了。”


  “夏深單純,若不是說是為了我,想必她是不願學的。”芙嫣歎氣,那鬼醫並不是平姑的表情,而是哥哥結交的好友。


  “小姐既已決定要帶著夏深出嫁,為何還要她學這些?”


  “一方麵真的是為了以後,身邊有個懂藥理的總是方便些,另一方麵……”芙嫣坐起身,歎氣說道:“我總是怕將來若是有意外,我以後再不能留她,她懂醫,又師從鬼醫,總能為她自己尋一條出路。”


  “小姐這是說什麽呢!”平姑憤然的說道。


  “平姑莫急,說到底夏深學醫還不是為了我多一些。”芙嫣安慰道,隻有她明白,她是真心怕以後有意外,總歸是想為身邊的人都做好打算。


  “夜深了,小姐快睡吧,明日宮中的教習嬤嬤便要來教規矩了。”


  “是得趕緊睡,從明日起,不知要被怎麽折磨呢,還不得趕緊的養精蓄銳。”芙嫣躺下,她知道著教習嬤嬤必定是皇後娘娘挑選的,旁人根本插不上手,皇後定會屬意她們要“好好”教習自己規矩。


  芙嫣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既然無法躲開,也就隻能受著了。


  第二天,芙嫣早早起來,在自己的院子裏等著,沒一會兒,就看娘親帶著兩個嬤嬤走來。


  “嫣兒,這是宮裏來的李嬤嬤和趙嬤嬤。”般清苑柔聲說道。


  “嬤嬤有禮。”畢竟是宮裏的人,自己最好還是給她們幾分薄麵,雖然明明知道自己這麽做,她們也不會手下留情,但是做不做是自己的事。省的傳出去,說她芙嫣蔑視皇後,這會兒皇後可不是等著自己的錯呢。


  “小姐折煞奴婢了。”那位姓趙的嬤嬤倒是識趣的側身不敢受禮,可是那位李嬤嬤倒是站直受了芙嫣這一禮。


  “皇後娘娘厚愛,請自己的奶嬤嬤來教習,嫣兒可要好好學習啊。”般清苑出聲說道,她就算再怎麽不懂謀權鬥爭,可是皇後對自己女兒的敵意她也不會不知道。


  “嫣兒定不負皇後娘娘美意。”芙嫣了然,怪不得這個姑子的架子竟如此之大,原來是皇後的奶嬤嬤。


  “小姐聰慧,定是學的極快,奴婢不過指點一二罷了。”那位趙嬤嬤依舊和氣的說道。


  芙嫣明了,若是兩個嬤嬤皆是皇後的人,恐招人閑話,咱們的皇後娘娘還是需要那賢德之名的。


  “勞煩嬤嬤了。”


  早上的教習,竟讓芙嫣大吃一驚,那位李嬤嬤倒是慈眉善目了起來,行禮不規範倒也不說,隻是笑笑。倒是那趙嬤嬤盡職盡責,芙嫣有一點的不對便立即指出,要芙嫣重新開始。


  一早上下來,芙嫣就僅僅學了一個三跪九拜的大禮,就讓她覺得腰酸腿疼。


  終於到了用午膳的時候,本以為可以鬆一口氣,誰知那趙嬤嬤站在芙嫣身邊,教她吃飯的規矩。芙嫣這下可算明白,為何爺爺以前總說宮裏規矩多,讓自己收點性子了。


  平姑在一旁,雖是心疼,卻也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唯有晚上熬夜給芙嫣縫了幾個厚厚的護膝。


  夜裏,芙嫣總算得了一會兒空,想要走走,正巧看到李嬤嬤和趙嬤嬤好似是吵了起來,聲音不大,芙嫣走近了一些才聽明白。


  “出宮前,皇後娘娘的吩咐你竟是全忘了!”李嬤嬤厲聲說道。


  “我隻知道皇後娘娘交代要教習芙小姐規矩,即是娘娘交代的,我定然是要盡心盡力了。”趙嬤嬤輕聲回答,並不畏懼。


  “你少在這裏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看你回宮後不想好好的了!”李嬤嬤冷笑,說:“既然你裝傻,我便把話說清楚!娘娘的意思是不必教習認真,芙小姐身嬌肉貴,怎受得了,咱們隻要睜隻眼閉隻眼就可以,懂嗎?”


  “奴婢既然領旨辦事,就不會放水,李嬤嬤這話我隻當沒聽過,夜深了,我先去歇息了。”說完趙嬤嬤便走了。


  芙嫣看那李嬤嬤氣惱的嘟囔了幾句,甩袖離開。芙嫣笑了笑,便也回房了。


  “小姐怎的這麽高興?”平姑看著芙嫣笑容滿滿,問道。


  “看了一場好戲,自然是開心了。”芙嫣看著場外的月亮,喃喃道:“月光涼如水,卻涼不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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