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山海
山海的山與其它的山都不同，人自然也不同。
陳禪背著長劍與衣衫，懷中還揣著兩本經文，一早便來到了這山海，三年以來，於元象中求生修行，他少與人交流，性格上有些沉悶，其中原因自有家世之變，但修行，不見得一定要爭鬥，生活，交流，同樣是一場別緻的修鍊。
自從走上這山海，陳禪便感覺到自己的心不再急切，反而沉澱。
山海，便是綠樹成海，到處透露著一股別樣與精緻。
陳禪行來一路，不曾見過一人，只有靜與蟬鳴，沿著蜿蜒的青石道拾階而上，陳禪曾見綠樹成海，曾見雲霧裊裊，心下一片靜謐。
再行了一刻，前方便有沉悶聲音傳來，陳禪側耳傾聽，卻原來是砍柴之聲，心中不由曬然一笑，但轉念一想，不對呀，這山海是修行所，元象的九峰之一，如何會有鄉野樵夫呢？
心下疑惑，腳下便出了台階，向前方左側的密林中行了進去。
隨著前進，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再過了一會，陳禪便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個魁梧的身影，如他一般，身穿黑色的衣衫，但卻不如他的嶄新，反而是多有磨損，頭戴著一頂斗笠，手中的斧頭一下又一下的砍在面前的樹身上，陳禪看了好一會，眼前的那個魁梧身影竟然沒有發覺。
但隨著這敲擊聲不斷的響徹在陳禪耳邊，陳禪終於發現了不同，因這敲擊聲竟然保持了驚人的一致，而且這魁梧人影的姿勢從自己來后竟然從未變過。
「難道，這也是修行不成？」
不練拳，不修法，只砍樹，陳禪心下想到。
「吱……砰！」
樹倒下，魁梧的身影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陳禪便看到了他有些黝黑的面容，濃眉大眼，上嘴唇很厚，他看到陳禪在看自己，便笑著說道：「歡迎你來山海。」
兩人交談了好一會，陳禪便對古沉一生出了好感，兩人合力將這大樹截斷，又劈成一塊一塊大小適中的木柴，一人背了一些繼續並肩向山上走去。
「你是新來的，看著身材瘦削，但力氣不小。」
古沉一抹了一把額間的汗漬，黝黑的面容上儘是笑意，陳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剛才兩人截樹的時候陳禪曾控制不住手中力氣，一斧下去將一截木頭砍了個稀碎。
「呵呵.……不用不好意思，你習慣了就好了。」
「師兄是指？」
古沉一指了指陳禪抱在懷中的劍，笑著說道：「這山海，有扛鋤頭的、斧頭的、柴刀的，可就是沒有背劍抱劍的。」陳禪愕然，感覺腦海中一片混亂。
走了大約一刻，陳禪便見到了幾縷炊煙升起，心下更是疑惑，再走一會，看到眼前景象，頓覺腦海混亂，不可置信，驚疑不定，無數頭白馬，紛至沓來……
「這，竟然……是一個村落.……」陳禪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發覺並不是幻象，欲哭無淚……
「說好的威震元象的山海呢，拳鎮元象的山海呢.……」
「厚道師兄回來了，砍回了柴，快將那頭野豬洗凈，開膛破肚，晚上烤了吃改善伙食。」隨後陳禪便見一名黑衫青年走進屋內，拿了一把銹跡滿滿的長劍，在磨刀石上磨啊磨啊，磨了好一會，居然還是銹的！
這得多長時間沒有用劍了，厚道師兄，說的是自己身邊的古沉一么，陳禪抬眼一看，見古沉一正含笑看著自己，頓覺生無可戀，天吶！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走吧，咱們趕快卸了柴，去幫忙。」古沉一拍了拍陳禪肩膀。
入夜之後，陳禪與眾多弟子圍著篝火坐在草坪上，中間篝火上，吊著一頭野豬，如今已經被烤的金黃，散發出誘人的香味，陳禪左右看了看，發覺身邊也不過二三十弟子，心下不由奇怪，於是用肩膀碰了下身邊的古沉一。
「不是說咱們山海有將近一百外門，還有數位內門弟子么，怎麼我看周圍，也不過二十多名。」
古沉一隨後扭頭問道：「你應該是從下發的經文上看到的吧，那經文已經將近二十年沒更新了。」
陳禪一聽，不由心下一陣苦笑。
「沒那麼重要，山海從不分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來到山海，大家便都是同門兄弟，如今的山海，大家都已經忘記了以前的身份。」古沉一笑著說道。
「來！喝酒！小師弟！」
正說著，一個人影從兩人中間擠了進來，披頭散髮，一身酒氣，唯有眼神，清澈明亮，坐下后，一把抓住陳禪的衣襟，塞了一個酒壺過來。
「小師弟？」
陳禪的目光掠過這滿身酒氣的男子疑惑的望向古沉一，
「沒錯，你入山海最晚，他說的沒錯，這是你神經師兄，最大的愛好便是釀酒，喝酒，整天醉醺醺的。」不知道為什麼，當神經師兄喊自己「小師弟」的時候，陳禪感到十分的親切。
「好！」
陳禪一把抓住酒壺，看著神經師兄，仰頭便是一口，入喉辛辣無比。
「能喝酒便是好漢子，明天一早你先去鋤地，晚上我帶你下山喝酒吃肉。」神經師兄醉話連篇，陳禪也不知道他說的真假。
「都給老娘散了！」
正當陳禪喝的迷迷糊糊的時候，霸道的聲音便猛的從耳邊響起，陳禪眨了眨雙眼，向周圍一看，見原本亂糟糟的人群瞬間消散，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心中暗驚的同時便要站起，卻發現腿好像灌了鉛一般，還未站起，便撲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隨後他就看見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看著身材曼妙，卻怎麼也看不清臉面，就記得那白色身影向自己走了過來，並且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喝，就知道喝，來的第一天就喝，怎麼不喝死你呢！」
「得，你還真重，比我早上扛的那隻野豬還重！」
女子肩膀上，陳禪爛醉如泥，真的宛如一頭死豬，不過片刻，便有鼾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