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交代
第八十七章交代
宋鐸沒追問細節，隻不過反複跟她確認是不是夢裏夢到的。
顧采薇不耐煩地說：“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能記住的都是夢裏的。表哥，你不會，不會想著也這麽幹吧……那些隻是騙市井小民的……”
“我有數。”宋鐸回答道，眉宇間沒了愁容，取而代之的，是勢在必得的信心。
隨他折騰吧，顧采薇撇撇嘴想道。
“你說的吸毒，控製人的身體和意誌的，又是什麽？”宋鐸忽然轉換話題問道。
顧采薇悶悶地說：“有種植物叫罌粟，提煉出來一種東西，可以讓人上癮，欲罷不能，隻要沾染上，幾乎沒有人能有意誌力抵抗它，以後都要靠它維係。不過長期服用，會摧毀人的身體，骨瘦如柴，精神崩潰……”
“你可有？”
顧采薇搖搖頭：“沒有。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
宋鐸也不失望，把紙筆推到她麵前：“幫我畫下來，我找人去找。”
“那你答應我，不可濫用，不能對無辜之人用這個。”顧采薇咬著嘴唇說道，“表哥，這個有違天道，真的要慎重使用。”
宋鐸心裏暗想，他周圍，他要對付的人，包括他自己，還有能稱之為無辜的人麽？
雖然這般自嘲地想著，麵上卻不動聲色：“我答應你。”
顧采薇這才把罌粟的樣子畫了出來，並反複交代千萬不可用於好人。
“要提煉，也要找你。用在誰身上，我會讓讓你知道。”宋鐸最後說道。他覺得，顧采薇絕對是他的福星，救過他的命，能出大主意——雖然她自己總是迷迷糊糊的。
顧采薇這才放下心來，然而見到牆上掛著的縣裏帶回來的彩燈，忽然想起了那位沈公子，於是不確定地說道：“雖然那是夢中事，但是我覺得可能還有人做過那樣的夢。”
宋鐸追問什麽意思。
顧采薇就告訴他，上次在客棧聽人議論的那闕詞，自己也知道。
宋鐸若有所思。
晚上吃飯時候，宋鐸突然告辭。
顧采薇正在給他盛湯，聞言手一抖，湯匙掉落到湯中，濺濕了衣服：“哦，好。隻是，走得有點匆忙。”
明珠看看宋鐸，再看看顧采薇，目光中流露出戀戀不舍。
“明珠先在你這裏暫住。”宋鐸淡淡地說。
“大哥——”明珠先是麵有喜色，然後很快不舍的對象又換成了宋鐸，隻是她強忍住流淚的衝動，大哥是要去做大事的，她不能拖後腿。“我會聽顧姐姐的話，幫顧姐姐的忙，你要保重自己。”
顧采薇接過阿媛遞來的手帕擦擦身上的汙漬，看著麵色沉重的明珠，笑著說：“放寬心，你大哥何等英雄，怎麽會有事呢？”
吃過晚飯，顧采薇被宋鐸單獨留下。
“這是一萬兩銀票，我若是回不來，這就是給阿媛的嫁妝。替她找個好人家，不必富貴，但是最好是讀書人家，待人寬和。”宋鐸把厚厚一遝銀票推過來。這是他早就想好的，顧采薇雖然隻是女子，確實他思來想去，唯一可以全身心托付的人了。
顧采薇明白，他要做的事情，確實艱險重重，也收起臉上玩笑之色，鄭重地說：“我不保證能給她找到好人家，但是我會好好照顧她。”
宋鐸點頭：“我信你。若是真有那天，我也不拘著你為我守著，也不指望你有良心替我燒紙，隻好好待她便是。”
顧采薇翻個白眼：“呸呸呸！說什麽喪氣話！你活著我都不嫁給你！自大狂！”
宋鐸沒有嗬斥她，望著她說道：“你叫顧采薇，自稱顧七娘，生在京城大柳樹胡同，生母是落入賤籍的歌妓，生父是當朝太子太傅顧炎清的嫡次子顧蘭亭，按照顧家排行，你是顧七娘。可是你娘是外室，不被顧家承認，所以顧七娘其實另有其人。”
顧采薇不知道他為何說起自己前身的身份，茫然地點點頭。原來她不是小三，她娘才是啊。
“當朝太子為了拉攏太傅站在他這邊對抗三皇子，承諾要從顧家選一個太子良娣。太子偶遇你，驚為天人，指定要你。可是後來太子反悔，害怕他登基後外戚做大，改口隻肯給一個良媛的位置，太傅自然不肯，兩下陷入僵局。後來太子借一次花會輕薄於你，想要逼顧家讓步，惹怒了太傅。太子有個徐良娣，視你為眼中釘，找人劫了你，把你發賣……”
顧采薇聽得雲裏霧裏，好負責的豪門爭鬥！
“聽明白了？”宋鐸望著她問道。
“什麽？”顧采薇茫然地問，她覺得是在聽故事，真的很難代入進去，她有些八卦地問，“外室女也可以嫁入皇室？還有，既然太子都喜歡顧七娘，為什麽顧家還不把她接回去？”
宋鐸見她完全在聽別人故事的樣子，有些無奈，又有些開懷——他覺得，她不像經曆了南柯一夢，反而像是換了魂魄。
“顧七娘和她的生母做夢都想入顧家，太傅以此為借口，要她聽話，釣住太子。萬一將來事情有變，也可以完全推開……”宋鐸想起顧炎清一臉算計的樣子，冷笑著說。
“她也很可憐。”顧采薇歎口氣說道。
這個女子，不過是男人手中爭權奪利的棋子罷了。
“是你。”宋鐸拈起棋子，自己跟自己下棋，“我跟你說，是提醒你，以後遠離太子，不要惹到他。”
“我惹到太子？”顧采薇誇張地張大嘴，無所謂地揮揮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過我估計沒什麽機會見到太子。我知道了，萬一見到，要遠點，別被他發現。不過，哼哼，要是被我遇上了，我得狠狠教訓他，讓他還敢輕薄我！”
她要給他下點癢癢藥，不，應該下藥讓他下輩子不舉！
宋鐸無奈地瞪了她一眼，卻沒有什麽震懾力。他拿出半塊玉佩推給她，然後自己拿著另一半：“有事情需要聯係，隻認這個，不認別的，記住了麽？”
顧采薇接過來，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