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無心插柳
第八十六章無心插柳
“不可妄語。”程知縣正色打斷她的話,“各人自有造化。宋小將軍是要重用佟侍衛的,顧姑娘又是夢璃的救命恩人,她有這般造化,我們也該替她高興。夫人向來大氣,若是懷著這樣的不甘願,日後讓夢璃如何與顧姑娘相處?到底,她的夫君要做宋小將軍的手下,夢璃也要跟顧姑娘交好!你可不要學那等膚淺婦人,挑撥生事!”
這話就有了重了,讓王夫人又紅了眼圈:“我不過在你麵前歎一句,你就如此看輕我?我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嗎?”
程知縣知道她心中有數,這才又哄道:“我知你最是大氣,隻害怕你愛女心切,鑽了牛角尖,這也是我緊張你的緣故,夫人見諒!”
王夫人笑著嗔他:“孫子都滿地跑,你說這話也不臉紅。”
夫妻倆又說笑一陣不提。
“那我明天,是不是該請顧姑娘再來一趟?今天來了,我也沒露麵,現在看是不是太失禮了?”王夫人忐忑地說,“顧姑娘看起來挺大方隨和,應該不會見怪吧。”
“不必如此。宋小將軍隻交代讓佟侍衛去見他一趟即可,他現在身份尷尬,來來回回,恐怕給他添麻煩。隻佟侍衛過去的時候,你以感謝顧姑娘替夢璃治病的理由,封一份兒厚些的禮過去就是。”程知縣斟酌一會兒說道。
“這樣也好。太過熱絡,也落了下乘。”王夫人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很快就有些回過味兒來,“我去翻翻庫房裏,找找我陪嫁還有什麽好的。”
程知縣不由有些動容,他出身寒微,卻得恩師和妻子青眼,妻子當年棄高門選擇了他;妻子的嫁妝,這些年幾乎全部補貼了家用,他不由拉住她的手:“師妹,這些年來,苦了你了。”
王夫人淚水簌簌而下,卻笑著推開他的手:“那等師兄他日封侯拜相,可記得補償於我。”轉過頭去拭淚,翻嫁妝單子去了。
第二天,臨回家的時候,顧采薇收到了知縣府裏的謝禮。
她也沒看,直接讓阿媛賞了金嬤嬤一兩銀子。宋鐸則單獨見了護送金嬤嬤來送禮的佟侍衛,也不知道兩人在屋裏說了半晌什麽話,隻出來以後,佟侍衛臉上寫滿了敬意。
回到村裏,日子又安靜如同村裏那條溪流一般,靜靜流淌,偶有人求醫,閑暇時候阿媛伺候幾個主子打打牌、寫寫字、下下棋。
正月二十是宋鐸的生日,明珠送了他一條新的劍穗,顧采薇送了他一副自己畫的他的小相。宋鐸私下裏覺得有些不高興,因為他想起了被他燒毀的那幾個陰柔男子的小像,不過還是極珍惜地折好放到自己荷包中。
顧采薇下廚做了長壽麵,又做了滿滿一桌子菜,還試著做了一個不甚成功的蛋糕坯,幾人算是歡聲笑語地替宋鐸過了生日。
第二天,孟平,就是替宋鐸送過裙子的那個小哥,風塵仆仆地來了。
見顧采薇也在屋裏坐著,他就有些欲言又止。
“說吧。她是自己人。”宋鐸揮揮手。“你坐著聽,雖說男主外,女主內,但是你也該知道些我在做什麽。”他又對想要下炕出去找明珠的顧采薇說道。
顧采薇默默翻個白眼,懸臂寫字姿勢不變,繼續描紅。
孟平心裏一驚,主子的意思,這是?但是很快,他麵色如常地稟告:“三皇子帶出信兒來,說有人想暗害成郡王,讓您想想辦法。”
宋鐸猛然把手裏的茶杯摜到桌上,怒道:“他的爪子伸得也太長了!”
望著桌上水花四濺,男人麵沉如水,顧采薇歎口氣,把被水沾濕的紙折起來,拿起身旁的一塊布擦擦桌子,阻止水流繼續禍害她的紙筆。
孟平低頭不敢回話。
宋鐸似乎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些許問:“皇上情況如何?可還在服用丹藥?”
“是。”孟平沉聲回道,“依然信太子上貢的那個道士,還想封他做國師,若不是眾大臣反對,恐怕已經被太子得逞……”
顧采薇聽出了些許門道,原來皇帝沉迷丹藥啊!作為一個曆史白癡,她也知道,皇帝沉迷丹藥,國家估計就得出事。
宋鐸眉頭緊鎖,嘴唇緊閉,目光駭人。
孟平弓腰低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劉辛可有回信?”
“尚無。”
“鄧博呢?”
“還在江蘇,情形一切尚可控。但最近太子加緊步伐,三番兩次派人去。”孟平回稟道。
“你且退下,去廂房裏歇歇,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宋鐸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揮手讓他退下。
顧采薇見孟平退下後,宋鐸也不出聲,望著桌子仿佛要把桌子看出兩個洞來,頗有些嚇人的意思,又歎了口氣把筆收起來說道:“沉迷丹藥就跟吸毒一樣,甚至更可怕,因為毒品控製的是身體和意誌,而丹藥,則是從根本上控製人的心智!”
“你也知道丹藥?”宋鐸忽然問道。
“嗯。”顧采薇從針線笸籮裏撿起一根未編完的彩繩,動手編起來,一邊編一邊絮絮叨叨地說,“以前看過古代的傳說,說有個道士很厲害,擅長煉製丹藥,號稱吃了他煉製的丹藥,可以身輕如燕,延年益壽,甚至還能騰雲駕霧。而且他說得有鼻子有眼。比如他上午還在李家莊吧,下午就有人在京城見到他了……結果騙了好多人,甚至有人傾家蕩產……”
“那隻是以訛傳訛?”宋鐸問道。
“隻是雙胞胎而已。”顧采薇手下動作不停,“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我還見過三胞胎,四胞胎呢!隻不過欺負古人見識少罷了。”
宋鐸眼前一亮:“你聽誰說的這傳說?”
顧采薇沒有發現他的迫切,不緊不慢地說:“好像看一本什麽古書,講宋朝的。”
“宋朝是什麽朝代?”宋鐸問道,“什麽書,你好好想想!”
顧采薇這才覺得他有些熱切過頭,抬頭看他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不由喃喃說道:“就是我以前,那個,做夢時候看到的,你當我胡言亂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