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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解簽

  幾個衣著鮮亮的姑娘挽手從我身旁經過,口中嬉笑著。“聽說有外族使臣一同前往為我朝天子祝禱,就在慶壽寺,不知現在去還能否來得及。”


  “祝禱儀式有什麽好看?據說達官顯貴王孫公子都會前往,你我姐妹姿色出眾,許能尋著良人也難說。”言畢,兩女子嬌笑起來。


  我心中暗笑,竟是一群企圖攀附權貴的女子,到底難抵那金玉牢籠的誘惑。


  而轉念一想,慶壽寺多以求得康健與福澤為官家和百姓的青睞,母親剛剛離世,或許我也該入寺請大師為母親超度祈福。


  這樣思忖著,我便入了寺去。


  這慶壽寺乃是皇家禦用祝禱寺,專門用於祭天或者祈福。為了彰顯皇權的親民,特意建了周邊的幾座民用佛堂,專門接待布衣百姓,使得慶壽寺名威大振。


  離著老遠便可聞得香火的味道,靜心拂塵,思緒似乎也跟著沉靜起來,頓時隻覺神清氣爽,身心輕暢了不少。我閉上眼,貪婪的呼吸著這明淨的空氣。


  想必這便是寺廟香火鼎盛的緣由所在。


  聽得幾聲金鍾長鳴,我睜開眼,想必祝禱儀式開始了,處處透著一股莊嚴肅穆。


  這才開始觀賞這座高樓林立的廟宇,處處鎏金飛簷,朱漆掩映,彰顯出皇家的氣勢與威儀。


  我走進一間佛堂,隻見裏麵寬敞明亮,周圍是幾個打坐念經的僧人,佛堂正中放著一尊約十尺高的金佛。


  我請了其中一位僧人為母親誦經超度,我則是跪在蒲團上誠心禱告。


  敲擊木魚的聲音和僧人誦經的聲音在耳邊繚繞,我焚上一炷香,願逝者安息。


  見僧人誦經完畢,我道:“有勞大師了,這是小女子的一點心意,權當是給寺裏添些香火。”


  僧人接過那微薄的銀錢,卻也笑道:“姑娘有心了。”說罷遞給我一個簽筒,“我看姑娘眉宇凝滯,想必是心有疑惑,姑娘若是不急著離去,可試著求上一簽。”


  我見他語氣中肯虔誠,便道:“謝過大師。”


  說罷,便跪在佛前搖簽,數十根竹簽在簽筒裏“咚咚”作響。我原本對於求簽之說並不讚同,若是真的靈驗,那人人豈不都能趨吉避凶。哪會還有這許多災禍?

  隻是如今我確實心存疑惑,隨便聽聽倒也無妨。


  隻聽“啪”的一聲,一支竹簽落到地上。


  我拾起竹簽,見上麵刻著一句詞。“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這詩我倒是讀過,東坡居士的《江城子》,表達的是對亡妻的思念。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我口中接著後麵一句詞,頗為疑惑。


  待我回過神,已有位僧人立於我身畔。那僧人服飾不凡,想必是位得道高僧。他施了一禮,問道:“姑娘倒是頗懂詩書,不知所求何事?”


  我道:“隻是隨意求簽,大師不妨解來聽聽。”


  那僧人道:“姑娘看似隨性,實則不然,試問凡塵俗世,有幾人能夠真正做到隨性?佛門之人尚不能夠,何況姑娘你呢?姑娘隨意求簽,看似無所求,皆因無所知,困惑難解。”


  我笑道:“不知大師有何高見?”


  他繼而道:“不管是姻緣或是運途,此簽都為多舛孤寂之兆啊。貧僧規勸姑娘若能拋開俗物,潛心禮佛,或者能夠助姑娘早日頓悟。貧僧言及於此,如有冒犯之處,還望姑娘不要見怪。”說罷,他踱步而去,高深莫測的模樣。


  我心頭更為不解,潛心禮佛?莫非是要我遁入空門不成?心中暗自氣惱,好端端的來祈福,竟遇上個瘋和尚。


  縱使這樣想著,心中仍難免介懷此事。


  “傾城姑娘果然非同一般,竟能請住持親自解惑。實在少見,你可知多少人擠破了頭也不曾得住持一字箴言。”


  我回過身,見錦衣衛副指揮使汪鳴鶴駐足而立。整齊的黑色製服將他的身形映襯的十分俊朗,他臉上的笑容如陽光般溫暖明朗,順帶著趕走了我陰暗的情緒。


  我輕笑道:“小女子見過指揮使大人,”微微福了下身子,繼續道:“傾城已從魏臨那裏聽說了,上次若不是大人及時請來長孫殿下,恐怕傾城早已冤死在刑場了。”


  “姑娘言重了,魏臨的母親本是我府上仆人,不想還要姑娘施以草藥。實在慚愧。”


  “原來如此。舉手之勞而已,大人無須記掛。隻是傾城有一疑問,不知當日入獄之時,可是大人吩咐人來探望?”


  “用著可合胃口?”他笑而不語。


  我心下感動,便道:“著實令大人費心了,傾城實在慚愧。”


  “姑娘果然聰慧過人,難怪就連長孫殿下也要親自駕臨刑場呢。”


  我頓時雙頰發燙,他也自知失言,便不再言語。


  我們各自低頭不語,隻見有大批羽林衛分立兩側,已有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伍打眼前經過。其中不乏奇裝異服的外族使節。


  明晃晃的金線描邊華蓋垂下細密的流蘇,隨著人的步履舞顫飛揚,綴有金蛟纏盤的五彩織樣,數朵朔金祥雲紋案,彰顯出無與倫比的天家風範。後麵跟了數隊宮人侍衛,皆是滿麵嚴肅,不苟言笑。


  整齊劃一的步伐鏗鏘清明,使得此情此景顯得更加莊嚴而神聖。


  我頓時心中慌亂,趕忙背過身去,生怕穿過茫茫人群會看到那個白衣翩翩的男子。又不由覺得好笑,我倆本就身份懸殊,縱然被他看到,又怎會注目於我?或許我隻是刻意逃避,隻因自己腦海混亂,不知該以何種姿態來麵對他。


  汪鳴鶴深覺出我有些異常,便朝著人群望去,隨即淡然一笑。


  待我回身觀望,見一個女子正匆匆離去,我不禁有些疑惑,這背影怎如此熟悉。像是……嫣兒?不過應該不大可能,此刻她正臥病在床,許是我心中淩亂導致看花了眼吧,也便沒有在意。


  正沉思間,隻覺一道灼熱的視線透過浩蕩的人群望向我。


  我回視過去,隻看到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俊俏男子,神態怡然自若,輕柔黑亮的發絲披在肩上,隨著轎攆的律動有節奏的前行,彰顯出別樣的異域風華。


  這男子朝我燦然一笑,恍若春風迎麵。我也遠遠施了一禮,此人正是雪琢。


  我不由心下詫異,能夠乘坐轎攆的多是異國身份高貴的使節,那雪琢……我不敢妄加推測下去。


  隊伍漸行漸遠,汪鳴鶴也草草與我道別便歸入熙攘的隊列之中。


  繁華的街市由於浩蕩的皇家儀仗經過顯得比往日熱鬧些,那些錯過觀禮的百姓隨著隊列前行,以求一瞻天顏。我不知道天子是否在其中,也全無興趣。


  顧自繞開了道,沿途經過布政司衙邸,見不少人正圍著看張貼的告示。


  偌大的衙邸莊嚴肅穆,看守的兵衛威嚴挺立。告示旁側是一男一女,男的身著太監服飾,卻神情桀驁,女的著一身宮裝,端莊清冷。


  不多時,一個丫鬟過來伏在那女官耳邊說了些什麽,那女官聞言故作難色,小丫鬟見狀又說了些什麽,惹得女官喜笑顏開。


  我仔細看去,那小丫鬟極其麵熟,似乎是……葉挽池的丫鬟玲兒。


  我心下好奇,便也過去觀望,見那告示上赫然寫道:

  “明天子詔:天順民豐,太世寧和,今彰我天威,正我宮室,擇女十名,或拜品階,良者晉之。”


  我淡然一笑,不過是選錄宮女的詔令罷了。那深宮庭院,巷陌深深,埋葬了多少少女的癡夢,又消磨了多少美好的年華?


  那些女子或盼著有朝一日能夠期滿離宮,或沉迷於後庭權勢之爭,或出了差錯終身監禁甚至喪命,細細想來,哪個不是落個清苦孤寂的下場?


  我未多做停留,轉身離去。


  遠遠朝著家中的方向望去,我隱約覺得仿佛如尋常上山采藥無二,每每急急地回到家都能品嚐母親親手做的茶點,便心中深感溫暖。


  而如今,物是人非,望著那個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居所,我竟然隻覺空落落的,徒惹傷心。


  可若是離了這座院落,我又該何去何從。


  坐在屋前,紅色的海棠花開得正豔,綻在枝頭,煞是耀眼。有的迎風而落,好似碎了一地胭脂,鮮亮動人。而我,就像那碎落的花瓣,隻能隨著猛然的一陣風打著旋,漫無目的,直至衰敗。


  我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可能令我粉身碎骨,或許僥幸能夠存活,卻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嫣兒依然熟睡著,神色安然。這樣一個純淨無辜的女孩,我怎能忍心讓她與我一同犯險。


  第二日,我一大早便帶著嫣兒去拜訪魏臨的娘親徐氏。徐氏見到我熱絡的迎上來,忙扶了我們就坐。


  “難為你們了,這節骨眼兒上來探望我這老婆子,還帶了這草藥。”徐氏接過草藥,言語十分和善。


  “徐大娘,傾城今日是有事相求,”說罷我跪在地上,徐氏見狀忙上前攙我,我卻執意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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