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廣明城
滇越郡地處東南,郡中有五城,滇北廣明城,汕江城;滇中泉州城,琉青城;滇南雲山城。
而整個滇越最為繁榮的便是廣明城和汕江城,在得知滇越王九皇子要來封地后,滇越郡太守白亦庄和廣明城城主曹成峰一早便在廣明城外十里夾道相迎。
等宮天寧一行人來到廣明城的時候已經是初冬之時了,天氣微冷,呂雲棧在城外,背著書箱跳下馬車,沖著宮天寧笑了笑,瀟洒離去;用他的話說,皇權貴重,自己高攀不起。
宮天寧也沒有挽留,輕輕點了點頭,告訴他,實在混不下去了,就來殿越王府找他,他叫宮天寧,大熙滇越王。
林大虎駕著馬車,「殿下,到了。」
走下馬車的一瞬間,宮天寧就看到了眼前夾道歡迎他的滇越文武百官,為首的赫然是之前在大熙征宋宴席上吟詩的白亦庄,不過此刻的白亦庄倒顯得有些滄桑,面容也變得有暗淡。
而站在白亦庄身邊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穿著城主綠色官服的老頭,此人不用說都知道是廣明城城主曹成峰了。
走下馬車的一瞬間,身後的京畿軍將軍厲聲喊道,「拜見王爺。」
說完直接單膝跪地,然後眼前的一行官員,齊齊跪地拱手,「拜見王爺。」
宮天寧心中還是有些激動的,回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小月和小糖,深呼吸一口,「都起來吧。」
看到宮天寧的第一眼,曹成峰是有些意外的,因為他沒有想到新都會讓一個年紀這麼小的王爺來滇越。
「謝王爺。」
白亦庄拱手上前,「王爺此番前來,一路顛簸,在下已為您備好酒席,請王爺移駕。」
「有勞白先生了。」宮天寧隨口說道,白亦庄聽到白先生后,心中稍作驚訝,然後一抿而過。
滇越王入滇越,廣明城的百姓顯得激動無比,但是入城之後,宮天寧才知道這個地方比起樊陽城不知相差多少,更別說新都了。
地面污穢不堪,城中的房屋甚至還有用磚石堆砌的,百姓衣服髒兮兮的,街面上的店鋪更是沒有幾家,在城中走過,就連小月和小糖都露出了驚愕的神情,這裡那裡像是一個城池啊。
旁邊隨行的曹成峰也看到了宮天寧皺眉的表情,隨即開口道,「王爺勿怪,廣明小城,無法和新都相比,條件稍微有些不足,還望王爺治罪。」
「我剛來滇越,哪有一來就治罪的道理。」宮天寧揮了揮手,「以後別叫我王爺了,聽的怪別捏的,叫我殿下吧,聽的舒服。」
「是殿下。」曹成峰拱手道。
穿過有些不盡人意的廣明街區,眼前出現一個稍微能好一點的府邸,白亦庄拱了拱手,「殿下,這便是精心為您準備的王爺府,您看如何。」
「能住下就行,有勞白先生了。」
說是王爺府,也不過是比一般的房間好一點罷了,就這一眼看過去甚至還不如祥林苑呢。
帶著宮天寧將他身上的行禮放在了院中后,一行人去曹成峰府中吃了一頓,對於他們來說比較豐盛的晚宴。
曹成峰的城主府比起宮天寧的王爺府差的不止一點,說是豐盛的晚宴,在宮天寧看來也不過是一般般。
夜幕來臨。
旅途困頓的宮天寧直接倒在了府邸床上,看著陌生的環境發獃,這裡就是以後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嗎?
少頃,推門聲響起,小月換上冬裝,抱了一些木柴走了進來,「殿下,這裡沒有木炭和暖爐,奴婢怕您冷著,給您生些柴火。」
宮天寧笑了笑,「不用了,我感覺還不是很冷。」
「殿下說笑呢,這邊空氣潮濕,生些柴火還能好點,曹城主走的時候專門說了,殿下年幼,要多生柴火。」小月一邊放下木柴,一邊用火摺子聖火。
宮天寧坐在一旁的藤木椅子上,看著小月說道,「小月姐,你說我會不會是做的最憋屈的王爺啊,生活在這裡,還不如新都的普通人家。」
小月一邊生火一邊笑著搖了搖頭,「哪有啊,奴婢看來就挺好的,最起碼沒有人在為難我們了。」
「是啊,沒有人在為難我們了。」宮天寧呢喃道,眼前彷彿出現了他母妃的身影,他走出皇宮,走出新都了。
他要成為一個好王爺,太子口中的好王爺。
夜深人靜,宮天寧在床上翻來覆去,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睡不著,煩躁無比的宮天寧起身打開窗戶,頭頂月明星稀,眼前是南方特有的梔木。
一個人趴在窗口,感受著清涼的冷風,宮天寧說不出自己的心情,激動還是高興,也說不出自己的感覺,孤獨還是自在;滇越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王。。。
時光流逝,翌日清晨,宮天寧趴在窗戶邊上睡著了,京畿軍一早便離開了廣明城,將宮天寧送到后,他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得回複復命了。
小月替宮天寧披上披風,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宮天寧,不知不覺宮天寧都十二歲了啊,那年的小孩子也終於長大了。。。
。。。
宮天寧安全到達了滇越,但是大熙的其他地方卻並不安寧,尤其是北方。
信陽郡,位於大熙東北部,與陳國接壤,是二皇子宮天行的封地,這裡雖說繁榮比不上廣陵和新都,但是卻以盛產精壯的信陽馬而出名。
信陽馬,是信陽特產的馬種,馬匹膚色多為黃色或紅色,矯健迅猛,持久力強,能狂奔五百里而不止,耐力極好,是大熙寒甲衛的御用寶馬,雖說速度比不上西涼馬,但是在耐力上卻遠勝西涼馬匹。
而在信陽郡,除了二皇子宮天行外,還有一個人,那就是當朝國師,柳元宗;七年前皇后死後告老返鄉,久居信陽,不過此刻白髮蒼蒼的柳元宗並不在鄉間,而是在信陽王宮天行的府邸。
不從柳元宗除了是國師外,還是順妃柳師順的父親,宮天行的外公。
「外公,是不是父皇有所行動了?」坐在案几上的宮天行不安的說道。
柳元宗滿頭白髮,不苟言笑,城府極深,此刻的他皺了皺眉,「陛下太天真了,皇宮卧虎藏龍,他以為僅靠一支寒甲衛就能剷除乾淨嗎?太可笑了。」
「太子現在已經掌管了太學院,用不了多久,太學院中的那些學士就會全部歸順於太子,加上武將本就和太子一脈,那他那儲君之位,豈不難以動搖了。。」宮天行沉眉道。
「不用擔心,如今的局勢還是在我的掌控之中,陛下雖然發現了一些苗頭,但是對我們而言根本是無關痛癢,一些棋子罷了,丟就丟了。」柳國師輕笑道。
「您的意思是,我們還有後手?」
「當然了,不過如今陛下身體還很好,顯然不是動手的時候。」
宮天行給柳元宗斟了一杯美酒,「那母妃她可知道?」
「一介女流,沒必要知道這麼多。」柳元宗痛飲一口,看了看宮天行,「行兒,咱們還需在信陽隱忍幾年,安心等著吧,這大熙皇位,一定是你的。」
「多謝外公。。」
「不過,也不能任由皇上這麼鬧下去,是該給他提個醒了。」柳元宗目光一冷,將手中的酒杯仍在地上,很快,一黑衣蒙面男子不知從何處隱匿而來,嚇了宮天行一跳。
「吏部尚書趙著,三天時間。」柳元宗不痛不癢的說著。
黑衣男子拱了拱手,再度隱匿而去,宮天行嘴角一彎,「您對吏部尚書下手,就不怕父皇大怒,與您徹底撕破臉皮?」
「當今陛下不是糊塗人,他不會的。」柳元宗笑了笑,緩緩起身,「這天下這盤棋,活著呢。」
。。。
皓月當空,難得的好天氣,月上枝頭,吏部尚書趙著慢慢走出皇宮。
「趙大人。。」東靈門口的侍衛沖著趙著行禮。
趙著稍稍頷首,門外的轎子早已經備好,趙著直接走入轎中,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轎夫已經換了一群人。
趙著坐在轎子上,將頭頂的官帽脫下來,將轎中的蠟燭點上,拿出身上的奏章,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姓名。
吏部主管官員升調,任命;身為吏部尚書的他自然知道他身上的擔子有多重;這清官,昏官都在自己手中的這本奏章中。
盯著手中的奏章看了好久,直到蠟燭都快燃盡了,也沒有到府,放到平日里這會也該到了吧,趙著有些不耐煩的掀開轎簾,「怎麼回事?還沒到府上。」
趁著月光,趙著四下里看了看,這是那裡啊?這條路好像不是回府的路。
而那些轎夫也沒有開口,一直抬著轎子往前走,趙著感到一絲不對勁,眉頭緊皺,將手中的奏章慢慢藏到座位下的暗格中,隨即大喊道,「快停轎,停轎。」
那些抬轎的轎夫目光一冷,直接將轎子扔在了地上,轉身從腰間拔出一把軟體,四個轎夫,直接將手中軟體刺向了轎子。
突然起來的刺殺讓趙著沒有反應過來,當他明白的時候,已經晚了,四把軟劍已經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啊。。」趙著痛苦的聲音從轎子中響起,四人連刺數下,直到鮮血順著轎子流出來,四人才收手,借著月光逃去。
翌日清晨,刑部尚書呂熾接到消息,吏部尚書趙著被刺殺於新都東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