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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天文

  不過,對於它回憶中的這些事情,紙人並不能解釋給淺川明輝聽。而且,它也不必再告訴淺川明輝有關靈力的事,因為那道枷鎖正在慢慢打開。

  而現在,它只是在漂浮在淺川明輝身邊,陪伴著他。

  看著自家式神,淺川明輝發問道:「小紙,現在你是我的式神嗎?」

  「當主人你記起我的那一刻開始,契約就已經重新締結了。那時並不是主人你有意放棄我,讓契約作廢,所以它只是暫時失效了。」

  「一直失效到剛才?」

  「是的,一直到剛才。」

  言語間,淺川明輝感覺到一股暖流沖刷過自己的身體。

  「主人!你的靈力正在慢慢回復!」紙人傳來了一個興奮的念頭。

  「嗯?」淺川明輝皺了皺眉,看向紙人,等待著它的解釋。

  「試一下像在夢境里那樣使用咒文!」紙人提醒道。

  淺川明輝點了點頭,不過考慮到安全問題,他並未選擇火焰或金屬。

  隨著淺川明輝無聲的念誦,一道直徑不過兩厘米的水流漸漸在他的手心上方凝聚成形。而屋內的空氣乾燥了片刻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淺川明輝看著水流在他眼前翻覆流轉,卻不由得皺了皺眉。

  倒不是因為別的,眼下他手心中的這道水流,對於可能碰上的危險來說還十分微不足道。至於其它的幾條咒文,不用多想,肯定是差不多的水準,用來對付妖怪很難派上用處。

  但無論如何,淺川明輝對於自己擁有靈力這件事還是相當滿意的。他不會在遇到敵人後束手無策,只能想著法子躲避了。

  紙人一直注視著淺川明輝手中的水流,直到他收起水流,紙人才將轉移注意力。它坐到了淺川明輝腿上,擺出了一個思考的姿勢。

  「怎麼了,小紙?你是想到什麼了?」淺川明輝看著紙人的動作,有些奇怪。

  「是的,我有個猜想。」紙人點了點頭,「我覺得,主人你的記憶和靈力有很大的關係。」

  「這是什麼意思?」淺川明輝輕輕觸碰了一下紙人的頭。

  「主人你看,但你回憶起我之後,立刻就重新擁有靈力了。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總算有了開始!」

  「是嗎?」淺川明輝陷入了沉思。

  紙人說的其實很有道理,他正是在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到一對男孩女孩之後,莫名其妙有了破除法陣的能力。

  按照淺川里奈所說,神道和佛門固然可以正面摧毀陣法,卻並不能像他這樣破除法陣。

  難道說,那段他最早看到的影像也是他記憶的一部分?

  淺川明輝甩了甩頭:「我現在有些懷疑,父親封印我記憶的真正用意。」

  「主人?」

  「有沒有可能,只有封印了記憶,才能封印陰陽師的能力?」淺川明輝喃喃自語道。

  不過眼下並沒有任何實證,向土御門夏樹詢問也顯然不會有答案。但恢復記憶這件事情,無論是不是出於恢復靈力他都會去嘗試。

  記憶只有一份,而靈力隨時可以擁有,他必須將記憶全部取回來。

  「小紙,接下來就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吧。」淺川明輝語氣平緩道。

  紙人點了點頭,無聲無息地回到了他的身體中。

  而淺川明輝則靠坐在床頭,看著窗外的夜色,腦海中一片紛亂。

  不知不覺中,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也漸漸慢了下來。

  一夜無話。

  ……

  第二天早上,淺川明輝起的比平常早了些。

  到早稻田時,時間尚早,教室里還有許多空置的座位。

  在進行社團活動時,白石芽衣曾經提到過她與淺川明輝上同一課程。

  想到這裡,淺川明輝把包放在另一個座位上佔位,翻起了書——今天的課程里有關於東瀛古代政府機構組成的內容,他對此很感興趣。

  等到講師走進教室,室內幾乎滿座之後,白石芽衣才神色匆匆地進入教室。

  淺川明輝雖然有些奇怪她遲到的原因,但還是揮了揮手,示意身邊有空座。

  不知道為什麼,白石芽衣看到他的招呼,只是象徵性地點了點頭,就來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早,白石桑。」淺川明輝打了聲招呼,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講師身上。

  「早。」白石芽衣回了一句,聽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淺川明輝沒有在意,將注意力轉到了講師身上。

  「天文寮,古東瀛政府機構之一,隸屬中務省。相傳始於飛鳥時代,隨桓武天皇遷都至平安京后,安頓於平安京。」講師聲音洪亮,將信息一字不漏地傳遞至淺川明輝的耳中。」

  「我們今天要講述曾擔任天文博士的安倍晴明。江戶時代,曾流傳過一句名言:『不知源義經,但識晴明公』,身為平安時代最偉大的天文博士,安倍晴明官品曾達從四位上,成為官品原本只到正七位下的天文博士一職中的特例。」

  「晴明本人以天文博士的身份極受藤原道長看重,成為後世天文寮中的表率……」

  正當淺川明輝時不時記下些什麼時,他聽到了腦海中發出的一聲嘆息。

  是那道殘魂發出的聲音,只是不知道原因是什麼。

  一念至此,淺川明輝微微低頭,傳念問道:「您為什麼會突然嘆氣?是覺得講師說得有什麼錯誤的地方嗎?」

  對方是生活在平安時代的式神,它所知的東西肯定比後世的記載清晰地多。

  「我記不清楚了,只是隱約覺得他說的真真假假,不能完全相信。」殘魂簡短道。

  淺川明輝仔細回憶了片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您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只記得自己是個式神,甚至連自己的主人都忘記了,你說呢?」對方反問了他一句,沒了聲息。

  「安倍晴明,天文博士……有什麼錯誤的地方嗎?」淺川明輝嘀咕了一句,將這件事情暫時放下。

  淺川明輝並未對此太過在意,他抬起頭,順便瞥了一眼身旁的白石芽衣。

  女孩似乎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過要說眼下她看上去安靜思考的神態,倒是與之前針鋒相對時有了極大的不同,頗有些吸引淺川明輝的眼球。

  他搖了搖頭,重新專註於課程。

  ……

  兩個小時之後,淺川明輝伸著懶腰從教室裡面走了出來。白石芽衣在他身後,不過明顯相距了幾個身位。

  淺川明輝回頭瞥了眼女孩,發現她走路時仍保持著神情不屬的狀態,似乎依然在思考著什麼事。

  淺川明輝放慢了腳步,準備以同社社員的身分簡單關心一句。

  白石芽衣同樣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白石桑,這是何必呢?」淺川明輝笑道,「我們同課、同社,我也去你師父家裡做過客。以後每次碰見都是這個態度,不會累嗎?」

  他在說前半句時,白石芽衣還回過神來,微微睜大眼睛準備反駁他幾句,可到了後半句,她卻突然有些鬱郁起來。

  看著女孩的樣子,淺川明輝試探出言道:「白石桑,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沒錯。」女孩聲音低低地回了一句,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看起來不準備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今天有社團活動,白石桑忘了嗎?」淺川明輝提醒道。

  白石芽衣愣了愣,轉身和淺川明輝走上了同一條路。只不過,她仍舊還保持著一小段距離。

  昨天在大川正和家中與淺川明輝見面過後,她纏了自家師父小半個晚上,想讓他把最近碰到的事情說清楚。可大川正和並未有所動,絲毫沒有透露自己的煩惱,一幅所有事情自己都能扛下來的樣子。

  白石芽衣又是擔心,又是為師父過於愛護自己而不滿。等早上起來順道去大川正和那裡看一眼之後,發現他已然消失不見,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雖然以前也有過先例,但聽大川正和之前的隻言片語,再加上她自己的判斷,白石芽衣實在無法放心。

  深吸口氣,女孩調整表情,後於淺川明輝進入了活動室。

  室內只有古賀香奈一個人,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麼。看她的表情和姿勢,頗有些百無聊賴的感覺。

  「小芽衣,淺川,幾天不見,這兩天怎麼樣?」古賀香奈首先打了個招呼。

  「還不錯,學姐中午好。」淺川明輝回應道。

  古賀香奈看向前一次碰頭時還和淺川明輝吵個不停的白石芽衣,好奇道:「怎麼了?你們兩個休戰了?」

  「一半一半,她在想事情。」淺川明輝解釋了一句,順手拿起了一旁書架上的書,默默地看了起來。

  活動室里的氣氛冷了下來。

  「哎呀,淺川,小芽衣,你們兩個新人真沒活力,還不如我這個前輩!」古賀香奈抱怨了一句,「這樣吧,我來講個小故事,等櫻井和北原過來。故事開始之前,我先問個問題,你們知道天文寮吧?」

  「今天上課的時候才提到過。」淺川明輝放下了書,點點頭,勉強忍住了打呵欠的衝動。

  「傳聞說,天文寮那位最偉大的天文博士離世之前,曾經留下過四個字『陽行月明』。」

  聽到這裡,淺川明輝的睡意已經被驅散得一乾二淨。

  「據現在的人們猜測,這句話代表著平安時代天文寮對於觀測結果中天體運動規律的總結。換句話來說就是,只要太陽在運轉,月亮就會仍舊保持明亮。」古賀香奈不緊不慢地講述著,一邊觀察著自己眼前的兩人。

  白石芽衣仍舊有些興緻缺缺的樣子,但淺川明輝看起來就不一樣了。

  「學姐,這些解釋有文獻記錄作為實證嗎?」淺川明輝提問道。

  「沒有,都只是猜測。那位天文博士雖然偉大,遺留下來的文獻卻很不易理解。」

  淺川明輝剛準備詢問是什麼文獻,紙人卻突然傳念,制止了他的打算。

  於是,淺川明輝當即放棄了詢問的打算,放鬆身體,擺出一副安心等待下文的樣子。

  「怎麼了,小紙,為什麼不讓我問下去了?」他有些奇怪地傳念紙人。

  「主人,你面前這個古賀香奈有點奇怪。」紙人否定了他的說法。

  「什麼意思?」淺川明輝警惕了起來。

  「我感受得也不是很清楚,但她身邊隱約有種扭曲的感覺,不知道從何而來。」

  淺川明輝暗自點頭。

  雖然表面不顯,但他對於古賀香奈原本無奈應付的態度大為轉變,有些警惕起來。

  而另一邊,古賀香奈看著安逸聽講的淺川明輝,心裡的疑慮稍稍消減了一些。

  她確實不是隨便說出這個」故事」的,白石芽衣倒沒什麼,淺川明輝自從進社以來就一直是她的試探目標。

  之前她在門口自言自語時,也正是在詢問式神有沒有在淺川明輝身上探知到什麼。

  現在看到淺川明輝的反應,她倒真不確定這個學弟有沒有異常的地方了。

  「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櫻井日向忽然推門而入,身後跟著北原弘樹。

  「櫻井你之前可是說過要準時來的,對於你的遲到,今天應該怎麼懲罰呢?」古賀香奈順口轉移了話題。

  「北原呢?他不是也遲到了!」櫻井日向抗議道。

  「你是社長,要以身作則。」古賀香奈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

  大約到了下午兩點時,社團活動解散。

  淺川明輝觀察了一下似乎已經恢復正常的白石芽衣,猶豫之後,終究沒有再開口。

  身為同學,他能夠做到的程度,也就止於關心而已

  倒是古賀香奈,似乎有「作為東京本地人,拉著京都來的後輩去好好玩一玩」的意思。可惜淺川明輝無論是改變態度前後都有對她敬而遠之的意思。所以正色拒絕之後,他很快離開了校區,準備回家。

  午後的太陽有些烈,淺川明輝用手遮著陽光,邊想事情邊朝著自家而去。

  到了離家數百米的位置,剛轉過一個轉角,淺川明輝就撞上了人。

  「啊。」來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吃痛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還有物件落地的聲音。

  「實在對不起!」一邊道歉,淺川明輝一邊下意識伸手去扶對方,卻一時因為眼前景象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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