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十五日
次日清晨，太陽照常升起。
李長生獨自離開府邸，邁步在熱鬧的街上。
街道人流量眾多，不少平民都拎著大包小包，像是逃難般朝著城門處走去，漸漸的，人越擠越多，臨近的幾個街道也都塞滿了人。
如今城主府和靖夜司的首腦全部離開了城池，這座城幾乎相當於沒有了秩序。
人群中不斷傳來嚷嚷的聲音。
「據說平安城有魔物作祟，那些個達官貴人都逃命離開了，只留下我們這些平頭老闆姓！」
「快走吧，走的慢城門就關了！」
「讓一讓，讓一讓！」
「別擠了，四座城門全關了，護城河上的橋都拉起來了，就算出了城門也無法離開！」
叫嚷的聲音越來越大，出現了大面積的慌亂和踩踏。
李長生靠著牆壁，看著街道上擁擠的人潮。
人群中有叫喊聲，絶望聲，小女孩的哭泣聲。
隨著騷亂越來越嚴重，幾個血衣衛齊齊出現在了街口處。
他們揮動長刀，帶頭騷亂的人直接被斬首。
拎著幾顆血淋淋的腦袋，血衣衛開口。
「城門之所以關閉，是因為平安城要登記人口，這些時日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家中，沒有特殊情況不許外出！」
「若有人擅自傳播言論，蠱惑人心，殺無赦！」
有身首異處的屍體做警告，平民終於停止了鬧騰，各自回到了家裡。
李長生冷眼旁觀著一切，不遠處陳大陽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大哥，我可找到你了~」
「怎麼了？」
「剛剛趙府那邊有人過去鬧事了，要不是昨天的孟元和周天出現，恐怕那幫屁民都打進去了！」陳大陽說道。
李長生搖搖頭。
如今城內斷了與外界的聯繫，包括糧食和其他資源的供應自然也就戛然而止了，有人去鬧事也是正常的。
這只是浩劫的前夕罷了。
夏侯府切斷了城內的大部分供應，估計過幾天之後這座城裡的人都會開始瘋狂，到時候就算是血衣衛殺人也難以平息騷亂了。
看來，夏侯府是真的打算犧牲掉一座城池了。
李長生雖然不知道對方具體的計劃是什麼，但幾乎猜了個七八。
說不定跟血姬有不小的關係。
李長生和陳大陽回到了府中，此時府邸內也是人心惶惶，院子里的侍女早已經沒了昨日的平靜。
時間就這樣過去。
第三天，孟元和周天來府內道別，見了李長生最後一面，便乘坐靈舟離開了。
這一天，由機關術製造的巨大靈舟飄過平安城的上空，無數人都瘋狂了。
靈舟離開之後，陸陸續續有幾個機關飛雀起飛，但都被血衣衛用弩箭射了下來，機關飛雀的駕駛者自然是當場斃命。
城內愈發安靜。
第七日，城內大部分民眾已經吃完了家裡的糧食，有些人開始出門覓食，搶劫殺人不斷發生，但無人制止。
甚至有人翻牆進入趙府，但被府內飼養的獵犬咬破了喉嚨。
李長生讓下人清點了糧食數量，對外施捨了一部分。
同時，他用半袋糧食雇傭了幾個曾經在靖夜司工作的成員，讓他們看守已經關門的回春樓，每隔兩個時辰回府彙報一次。
轉眼，到了第十日。
趙府門口聚集了大量求糧的民眾，但李長生避而不見。
如今的府內，已經沒有多少糧食了。
回春樓那種女子眾多的地方雖然已經關門，但不少釋放了本性的男人還是會前赴後繼的過去，有些人甚至想砸開大門，對裡面的女子圖謀不軌。
回春樓的老闆娘用一袋糧食雇了幾十個打手，打死了幾個人才平息下來。
第十二日。
街道上安靜了太多，家家戶戶緊閉房門，路邊雜亂無比，再也不復往日的繁華。
李長生離開府邸，在街上轉悠，看到了穿著血衣衛長袍的魏陽。
這個精通符道的老頭告訴李長生，他已經歸順了夏侯府。
李長生問他具體的問題，魏陽也只是搖搖頭，說自己已經簽訂了血契，不能透露半個字。
至於徐瑤和歐夢璃的消息，魏陽也是一概不知。
魏陽塞給了李長生幾張符紙，算是報答了之前的救命之恩。
第十三日，十二月二十七日。
陳大陽開始慫恿李長生去夏侯府那邊，畢竟憑藉強橫的實力，必然能夠得到夏侯府的禮待。
而且，趙府的糧食也已經見底。
李長生拒絕了，陳大陽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跟著他。
第十四日。
大批的血衣衛和紅甲衛士從夏侯府內出來，他們全副武裝，手握兵器，甚至地位高者還騎著血紅色的高大馬匹。
這支精良的部隊分為四批，趕往平安城東西南北四個方向。
數個時辰之後，天空中出現一張血色大網，罩住了整座城池，血衣衛和紅甲衛士們也是離開了城池。
李長生站在空蕩蕩的城牆上，看著城外。
黑水翻湧的護城河之外，大批血衣衛神情肅穆的站立著。
這些人在血色大網之外安營紮寨，和城內的人遙遙對望。
一陣冰涼的感覺襲上李長生後背，眉心亮起兩道銀紋。
李長生轉過頭來。
陳大陽一臉震驚。
「大哥，你……」
「我為什麼沒中招是嗎？」李長生笑了笑，兩道銀紋的加持之下，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陳大陽的身邊站著一個面色慘白的鬼嬰。
陳大陽知道李長生的厲害，當即後退了幾步，表情複雜。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其實我已經投奔了夏侯府，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想活著！」
「對不起！」
陳大陽一邊說，一邊向後退步，等到了某個安全距離之後，他一把扯掉了外面的布衣，露出通靈將的專屬長袍。
李長生看著眼前的這個青年，嘆了口氣。
「你打算離開了嗎？」
「對，我拋棄了往日的身份，成為了通靈將，所以有資格離開這座是非之城。」陳大陽點點頭，額頭滲出汗珠。
「大哥，你的實力遠超於我，現在如果回頭還來得及。」
「只要你點點頭，夏侯府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到時候你只需要做個看客，在城外欣賞這場災難即可。」
「待在城裡，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