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代嫁報恩
“郡主，你怎麽了，快醒醒，隻是噩夢，不要怕，醒來就沒事了。”李素一邊呼喊，一邊搖著穆婷，本以為她睡著了一夜好歹安心了，沒想到半夜居然做噩夢，嚇得李素手足無措。
侍衛就在樓下守著，應該沒什麽妖魔來此作祟，李素依舊懷疑穆婷精神恍惚與東澤婚事有關。
李穆婷總算是醒了，她猛地瞪大眼睛，瞳孔放大，不知受了不多大驚嚇，“李素，救我，我不要出嫁，我剛才夢見成親了，一片紅色的月牙湖，還有個半人半龜的妖怪，還有個男人，他說他叫龍皓……”見她語無倫次描述噩夢的場景，可李素找不出其中蹊蹺，隻好耐心安慰穆婷。
“郡主，天還沒亮，你隻是做了個噩夢，不要怕，我會陪在你身邊的，”李素為她擦掉眼淚，輕輕安撫，以前活潑開朗的郡主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呢。
李穆婷的腦子裏龍皓的神情怎麽都散不去，他的溫柔軟語，他的傷心失落，似曾相識，刻骨銘心。海底龍宮，月牙泉，玥瑤與龍皓，到底是蠱惑還是噩夢，李穆婷分不清，幸好那煩躁悚然的鈴聲不見了，她就是害怕也消去了不少。
長夜漫漫，對於李素來說，親眼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李穆婷遭受這般折磨，她無法分擔精神上的苦楚，甚至自己也被困異國，就算給她下迷藥也閉不上眼睛吧。窗外梧桐沙沙送來陣陣涼爽，抬頭，天上懸掛的圓月如滄海明珠，是否邊城異域每夜的月亮都是如此圓潤皎潔，這月光太明亮，即使是黑晝，她也能透過銅鏡清晰看見臉頰的刀疤。
那一年，盜匪猖獗，李素還不是現在的李素，她不過是懵懂幼童。記憶裏出生的村莊叫什麽名字，她記不清了。大概五歲那年，強盜屠村，幼稚的小女孩隻看見親人父母，還有玩伴，一一倒在血泊裏，她被父母腥臭的“身體”掩埋逃過一死，大雨衝刷了所有鮮紅的血液，也帶走了小女孩僅有的生機。整整三年的時間，她從武夷行乞一直到了淮安，快要餓死之際被人販子抓走，誰都想象不到一個孱弱的身軀如何抵抗惡人的毒打，如何活的豬狗不如。最後一日，小女孩伺機逃跑，可惜她身子太弱被壞人追上，那明晃晃的小刀鏽跡斑斑，她已經做好了一刀刺入腹髒的打算，隻是幸好，老天見憐，有個小天使撞見這慘案，救下了她，可小刀已經深深劃過她的臉頰，沒有疼痛，隻有救贖的喜悅和希望。
李素再沒有去治愈那道傷疤，隻有把恐懼憤恨鐫刻在心底，才能永遠不會忘掉過去，亦是不會忘記李穆婷的恩情。
眼前“受傷”的李穆婷雖在夢裏，但滿頭大汗，是不是緊張雙手亂抓，還不時呢喃著，精神可謂脆弱，究竟是怎麽回事讓李穆婷在夢裏都不得安生，李素暫時找不到病根，但她知道，此事與東澤城主婚事脫不了幹係，“郡主，李素一定不會讓你陷入這個陰謀，你不要害怕，等天一亮，我就替你嫁到東澤，生死與否，你都不要再冒險去東澤救我……”
可惜李穆婷聽不見，被夢魘襲擾的她氣色也差了很多，額前好像一片烏雲籠罩，嘴裏還嘀咕著聽不清的話語。
伴著皓月從明亮似火轉而為淡黃，氣溫也漸漸暖和，怪不得人說沙漠地方晝夜溫差極大，這一黑一白間讓人由涼轉熱，微風更是再也不見。
行館天未亮時就萬分忙碌，東澤城早早派人安排一切迎親事宜，黃泥切的磚地鋪了最豔紅的絲綢為毯，架空閣樓是郡主的住所，婢女並列兩排，為首有年長的喜婆三步一扭吟唱祝詞，待到百姓把行館外圍得水泄不通時鞭炮聲聲，催新娘上轎了。
咚咚的敲門聲，喜婆尖利的嗓音在一片嘈雜中仍然那麽刺耳，“郡主，您快開門呀，好歹讓我們進來給您打扮打扮，東澤城主已經在行館外候著了，可千萬不好誤了吉時！”
門由裏打開，穿著喜服蓋著紅蓋頭的新娘似乎已經打扮妥當，“我都打扮好了，出發吧。”
喜婆與身邊的婢女對視了一會兒，才笑嘻嘻說道，“郡主一直不讓婢女伺候，奴才還以為……”她的目光飛速在偌大臥房搜索，確認沒什麽異樣後又殷勤攙扶新娘的右手，“既然郡主都準備妥當了，那就啟程吧。大家都讓開，郡主起駕！”
喜樂聲起，歡天喜地的人群每一雙眼珠都注視著耀眼奪目的新娘郡主，那凡人都穿不起的嘴上等絲綢嫁衣，後擺足有半米，兩個婢女牽著也與有榮焉。樂師們賣力吹奏，新娘每走一步都有花瓣落下，此等奢華浪漫的婚禮一定是許多女人做夢都想祈求的。
新娘踏出行館的門檻，又是一番叫好掌聲，
“恭迎娘子上轎！”溫柔如水的男子聲音，夾雜著難以言表的喜悅，喜婆把新娘子的手交給新郎，萬眾矚目下新郎攙扶新娘上轎，“小心腳下。”依舊是男子溫柔地提醒。
這就是東澤城主嗎，單單聽見聲音任何一個女子的心都會融化吧。
東澤城主在百姓祝福和讚美中騎上白馬，拱手作揖，喜婆繼續傳來尖利的嗓音，“起轎！”而轎子裏端坐的新娘，李素，心都已經跳在嗓子眼了，她真的上轎了，真的代替郡主出嫁了？不知該慶幸還是糾結，郡主已經逃脫困厄，本該開心，可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害怕地幾乎喘不過氣，剛才那個聲音如水的男子，會不會發現自己是假冒的郡主，又會懲罰她？不明白為何那人的聲音氣息好像下了魔咒，讓人心跳怎麽也平靜不了，更讓人不忍傷害。
不管決定對錯與否，李素已經上了花轎。而真正的新娘郡主李穆婷，則被藏在行館屋內衣櫃裏，目前為止都是昏迷的。出嫁前李素點了她的穴道，她如今沒了法力武功，穴道隻能保持十個時辰，不過等李穆婷醒來，迎親隊伍恐怕已經到了東澤城了。